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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沈渡終于開口:“我只是突然有些好奇,如果林棲知道你現(xiàn)在在干什么,他會有什么感想?” 祈照大概沒想到沈渡會問這個問題,愣了愣,緊接著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答:“他可能會想殺了我吧?!?/br> 沈渡在黑暗中靜靜看了他足足有一分鐘,他眼里光線忽明忽暗,令人捉摸不透,半晌,他從口袋里拿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遞了過去。 照片中赫然是今天林棲在呂醫(yī)生辦公室拍下的,關于蔣陳民的治療記錄。 祈照看完,沒多大情緒變化,反倒有種意料之中的釋然,說:“跟我猜的差不多?!?/br> 好歹跟了蔣陳民那么久,他的身體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狀況,光是靠猜也能猜個七七八八出來了。 祈照冷聲說:“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殺了我的家人,他就該千刀萬剮,就算是因為精神病也不能例外!” 沈渡點頭:“嗯?!?/br> 祈照忽然覺得哪里奇怪,抬眼問他:“這個東西是你拍的?” 沈渡神色平靜說:“林棲拍的,蔣陳民跟他一樣,都在呂一平那接受治療?!?/br> “結(jié)果林棲還是發(fā)現(xiàn)這些了?!逼碚针y免覺得苦澀,他小心維護了數(shù)年的東西,卻在不知不覺中破碎了。 祈照把手機還給沈渡的時候,臉上惡狠的表情驟然收斂,他很快換上一副微笑的臉,輕聲問:“哎,你覺得以林棲這次的發(fā)揮,能考上南大嗎?” 沈渡面無表情地搖搖頭:“或許吧,他一向?qū)ψ约汉苡凶孕拧!?/br> 然而曾經(jīng)在班主任面前夸下??诓粫蝗魏稳擞绊懙牧謼瑓s在高考的第一年發(fā)揮失常。 因為遇到祈照,他打過太多次臉了。 “我知道。”祈照輕輕點頭,搓了搓自己瘦的凹陷下去的臉。 他現(xiàn)在真是太瘦了,整個人活脫脫一副骨頭架子,難看得要命。 一向喜歡精致的林棲如果看見他這副樣子,肯定會嫌棄的吧。 祈照苦笑一聲,手電筒的光原本打在地面,這一瞬間卻驟然移動了上來,落在祈照的胸膛,對面的人逆著光,站在陰影里,突然說:“你頭發(fā)好像留長了。” 猛地,祈照眼瞳劇烈收縮:“……” 他瞪大著眼睛,緩緩抬眸,視線落在逆光的人影中,不知道怎么開口,憋了半天,才憋出那兩個字:“林,棲?”末尾帶著不可置信的語氣,微微顫抖。 林棲說祈照頭發(fā)長些好看,于是祈照這兩年來都沒動過自己的頭發(fā),等它生長到一定長度的時候才去理發(fā)店稍微修理了一番形狀。 他的發(fā)一直留到了脖頸處,后面是長的,前面是短的,倒是有幾分像現(xiàn)在所流行的狼尾。 這樣的祈照比起寸頭,看起來更加桀驁了些,他雖然瘦,但臉總歸是好看的,盡管胡子拉碴,也就是看著邋遢些,總不至于太違和。 祈照直接喊出了那個名字,對方干脆也不裝了,只見林棲的眼神陡然一變,變得幾乎不近人情的冷漠,隱隱帶著幾分怒火。 “好玩嗎?”林棲問,嘴角勾起一抹向上的弧度,像是被硬生生逼出來的冷笑。 祈照一直錯愕地看著他,就那樣盯著他的臉,盯了好半天才說:“你怎么來了?” “你都能跟沈渡暗中聯(lián)系,我為什么不能來?”林棲眼中怒意更甚,“你很牛B啊祈照,兩年前把我丟在警察局就跑了,后來莫名其妙一個分手電話打過來,你生怕我會拖你后腿是吧?” 他步步緊逼,祈照個子比他高出一些,卻也只能步步后退。 只見林棲依舊不放過他,咬牙切齒地說:“我算是明白了,什么生氣,那根本就是你要分手的一個噱頭!你以為你什么都不讓我知道你就很偉大了嗎?我告訴你,你他媽就是在放屁!” 身后就是小土坡,祈照退無可退,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時間,衣領突然被人抓住,緊接著,一個溫熱的唇貼了上來。 曾經(jīng),祈照渾身暖洋洋的,像個永不熄滅的太陽,只是兩年時間,他身上的光便熄滅黯淡了,而自身體溫也逐漸降低,成了不多穿幾件衣服就會在春天被凍死的人。 簡單來說便是,他冷了下來,林棲卻溫暖了許多。他帶著他的溫度靠近,從唇渡過溫暖,熱烈放肆,生生不息。 不知是誰流的一滴淚,眨眼就被風吹斷了,珍珠般落在地上,悄無聲息。 許久,久到兩人都漸漸感到麻木,才終于松開了彼此。 手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掉在的地上,林棲懶得去撿,扶著祈照的肩問他:“你什么時候回家?” 他還能回去嗎?憑借這樣的身體。 祈照攬著林棲的腰,把臉埋在他頸窩,嗓音顫抖:“我可能回不去了?!?/br> 就算能回去,也不是回去那個家。 他自走上這條路起,就沒想過全身而退,也沒想過一切都能和以前一樣。 他很輕很輕地說:“林棲,我……” 后面的幾個字被風吹散了,卻一字不落地進了林棲的耳朵。 * 林棲沒在春林公寓蹲到人,估計是劉方魚不敢見他,好幾天都沒回來。 于是,林棲直接提著一股火干到了藏山區(qū)分局。 當時好幾個警察都沒能攔著林棲,估計是都知道他的身份,攔也不是,不攔也不對,就在他們?nèi)际譄o策的時候,還是楊可突然出現(xiàn),一把抓住了林棲的手反剪到身后,同時為他戴上了閃閃發(fā)光的銀手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