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過？”祈照意外地瞥過來，“沒看出來，學(xué)霸也喜歡去游樂園玩……也對，你喜歡打游戲嘛?！?/br>
    “不是我自己去的?！绷謼f，回憶的過程似乎不太順利，他緊皺著眉，聲音有些低沉，“是我爸媽帶我去的?！?/br>
    那是這么多年下來，唯一一次的三人行。一次三個人都不怎么愉快的游玩，而他的小熊貓就是來自于當(dāng)時新門游樂園舉行的一個活動。

    時隔多年，那個他珍愛的小熊貓早就不見了，而他們一家，也終究還是走向了破裂的結(jié)局。

    祈照說：“挺好的，你爸媽還帶你去游樂園，我爸媽就不行了?！?/br>
    “嗯？”

    不知不覺就走到樹下了，陽光依舊熱烈，祈照踩著地上斑駁細碎的光影，轉(zhuǎn)頭一瞬不瞬盯著林棲的眼睛，面無表情：“我爸和我姐在三年前被人謀殺了?！?/br>
    所以我現(xiàn)在是孤家寡人，所以我放棄高考輟學(xué)了，所以我一定要找到那個該死的兇手，所以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祈照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就像是把這些個所以全吞進肚子里。他也知道現(xiàn)在的林棲對他并不是喜歡，只是孤寂游離之外生出來的需求，就像沙漠中的一瓶水，撫慰了迫切的干渴，于是本能地依賴，將水帶在身邊。

    但當(dāng)他回到城市了呢？他會發(fā)現(xiàn)除了這一瓶水，還會有各種琳瑯滿目的飲品，他會發(fā)現(xiàn)這一瓶水根本微不足道，他將不再依賴他。

    祈照盯著林棲的眼睛，就像要看穿他的五臟六腑望出個什么來，他的眼神里沒有任何感情，無關(guān)□□曖昧，無關(guān)憤怒悲傷，只有靜靜的帶著隱秘的探究，像一條緩緩流動的地下暗河，不易察覺。

    林棲被他這種眼神看得一愣，張了張嘴，還沒等他說話，很快祈照咧嘴一笑，指著他說：“不要跟我說抱歉這種話啊，娘們唧唧的?！?/br>
    林棲不出所料地翻了個白眼：“傻逼吧，我只是想問你，那天你說要找的人，是不是就是兇手?！?/br>
    祈照想了一會兒，答：“差不多吧?！?/br>
    他很快往二洞的方向走去，倒著走的，一邊走一邊沖林棲揮手：“我回去收拾收拾，一會兒上班去了。”

    越走越遠，最后就靠喊，揮揮手機：“晚上在那邊吃了，你要是想約飯，等我回來可以約個夜宵！”

    林棲朝不遠處那個像奇行種一樣跑走的人豎了個中指：“快滾！”

    直到祈照的身影完全消失了，他才慢慢往三洞走去。

    每走一步，腦海里都會回想起方才祈照的話。

    “我爸和我姐在三年前被人謀殺了?！?/br>
    所以這才是他一個人生活的原因嗎？也是他不念書的原因。

    “你為什么不念書？”

    “因為我窮?！?/br>
    “我是自愿的?！?/br>
    原來如此。

    那句話原來是這個意思。

    林棲他一直有午睡的習(xí)慣，一般到了周末，這種習(xí)慣就會隨著時間順延，從一點犯困，到下午三四點犯困——畢竟早上十點十一點起床，吃完午飯就睡，那太像豬了。

    又獨自欣賞了一會兒今天抽出來的兩個五星人物，順帶跟游戲里認(rèn)識的好友炫耀一番過后，林棲終于沉沉睡去，醒來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了，微信有一條來自“7”的消息——還是好好學(xué)習(xí)吧，夜宵下次約，題我做完了發(fā)你。

    林棲迷迷糊糊地點開輸入框。

    一只：去年的高考模擬卷，要不要？

    7：行啊，來者不拒。

    然后林棲發(fā)了幾份文件過去，語數(shù)英都有。這種卷子他們已經(jīng)做過了，雖然還是高二下學(xué)期，但已經(jīng)進入了全面復(fù)習(xí)的階段。

    這份卷子林棲考得不錯，不知道祈照會做的怎么樣，如果他家沒發(fā)生那種事，如果他還在念書，也許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在985，211的學(xué)校，而不是像個小混混一樣混跡各處。

    林棲不是很能理解祈照，在他看來，就算是那種事情，可以交給警察來解決，因為別的原因放棄自己的前途，就是愚蠢。好在他沒當(dāng)著祈照的面說這話，不然倆人估計要從天黑打到天亮。

    發(fā)完卷子，又胡扯了幾句，林棲就投入到學(xué)習(xí)里了。他下午睡了很久，這會兒大概能熬到凌晨兩三點。

    早起一向是學(xué)生最痛苦的事，林棲覺得自己痛并快樂著。

    祈照也不是一個會早睡的人，在MG上班的時候自不用說，因為是夜班，白天晚上兩邊倒。只有像今天這樣晚上沒班的時候就很清閑了，按理說是能安安穩(wěn)穩(wěn)睡個好覺的，但他沒睡，抱了被子坐在沙發(fā)上，拿出林棲發(fā)給他的題，一邊看，一邊在邊上的本子上寫下答案。

    鮮少有人來過他的屋子，除了王凱和胡力，但若非必要，他們也不會來。是還算私密的單人空間，這空間范圍不大，不過一間臥室，一個廁所，廚房和客廳則是連起來的，總面積也許就和兩個宿舍差不多。

    因為這屋子里死過人，所以房價特別便宜，這也是祈照選擇這里的原因。

    在這空間里，祈照待得最久的就是沙發(fā)，在沙發(fā)邊上還有張小木桌，靠墻里邊擺著，上面壘著一摞的書，如果翻開書的封面，還能看見里面的第一頁上用黑筆寫著兩個雋秀字——祈照。

    那些書看上去很舊了，但一點灰塵沒落下，也許是有人經(jīng)常翻閱它們。

    那雙一眼看上去就是祈照的手時不時在手機上劃動兩下，更多時候是握住一只筆在紙上游走，字跡清楚干脆，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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