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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祈照孤家寡人行走江湖多年,還是理智占于上風(fēng),沒有被美色徹底誆騙,于是林棲看著面前的小飯館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你家是有鬼嗎?”林棲扭頭看著祈照,看表情他很想說一句離譜。 祈照想也不想,認(rèn)真回答:“還真有,偶爾半夜起床還能一起搓個宵夜。” 林棲:“……” 林棲現(xiàn)在的表情和眼神就跟鬼沒什么兩樣,祈照趕緊低頭咳嗽兩聲,不扯犢子了,說:“其實是我家陰氣太重,你去了估計得生病?!?/br> 林棲:“……那你為什么沒事?” 祈照:“我陽氣旺盛鎮(zhèn)得住?!?/br> 林棲瞥他一眼:“你是單身久了精氣十足吧?!?/br> “這破路你都能開!” 林棲淺淺笑了。 結(jié)果還是沒有去祈照家,就進(jìn)了面前的這家小餐館吃飯。 比起上次的大排檔,總算是要好些的。至少店面整潔,廚師也不打赤膊。 這個時間還來吃飯的人基本沒有,不早不晚,卡在午飯晚飯中間,于是店里就他兩人,面對面坐在角落里。 老板走過來的時候,林棲默默把腳往凳子下面縮了縮。穿著拖鞋就來餐館吃飯,還是生平第一次。 老板拿著抹布把他們面前的桌子抹了一圈,說:“這么早就來吃飯啊?!?/br> 祈照正在低頭噠噠回消息,聞言頭也不抬,應(yīng)一聲:“是啊,來吃個早飯?!?/br> 桌子下穿著拖鞋的那雙腳看起來很想踹過來,但礙于面子和矜持,換了個姿勢就沒有動了。 老板哈哈笑了兩聲,說:“那吃挺遲的?!?/br> “可不是?!逼碚瞻咽謾C熄滅了,兩手撐著腦袋看向?qū)γ嫜鲱^望著墻上菜單陷入沉默的少年,“要吃什么,想好了嗎?” 林棲默了默,說:“有什么好吃的?” “都挺好吃的啊。這家店我常來,老板手藝不錯的?!?/br> “哈哈哈,哎喲,過獎了過獎了?!迸掷习迥樁夹t了,是個看著很和藹的人。 林棲說:“我不知道吃什么。” “那行吧?!逼碚諞_老板擺擺手,“老板來碗小面,不要辣的?!?/br> “好勒好勒?!崩习鍢窐泛呛堑刈哌M(jìn)了后頭廚房。 林棲盯著祈照問:“小面誰吃?” 祈照:“小面你吃?!?/br> 林棲:“哦?!?/br> 他還沒說要吃什么呢。 很簡單的一碗小面,沒有放辣椒,看著清清淡淡,很符合林棲的口味。他確實是餓了,一整天就吃了早上那點粥,埋頭寫卷子的時間里就化成好幾泡液體沖走了,現(xiàn)在肚子里空空的,加上一整天心情都不怎么樣,吃起小面來是難得的狼吞虎咽,祈照都怕他連碗給一起啃了。 林棲吃面的時候,祈照就坐在對面看著,沒看一會兒功夫,就不敢繼續(xù)了。一是覺得老這樣盯著人家看,自己像個變態(tài)。二是林棲狼吞虎咽的時候挺可愛的,沒有了平時緊繃繃硬邦邦的感覺,看著很舒服,很……投入。 林棲吃完了一碗小面,竟然還沒飽,嘴里的面還沒咀嚼完咽下去,又抬頭盯著菜單看了??戳撕冒胩?,憋出一句:“我還想吃餃子?!鳖D了頓,接上道,“韭菜豬rou餡的?!?/br> “行?!逼碚掌鹕硪ズ袄习澹邇刹交剡^頭,問:“飲料要什么嗎?” “可樂。冰的。” “得勒少爺。” 祈照先拿著可樂回來了,兩聽冰的。這個天氣不熱,卻悶,冰可樂一下子灌進(jìn)了五臟六腑里,骨子里都透著涼。 “爽?!绷謼p輕嘀咕一聲。 祈照坐在對面笑了笑,沖林棲舉了舉可樂:“干杯。” 林棲舉著可樂輕輕撞了過來,兩聽可樂相撞,簡單清脆的一聲響。祈照的目光從林棲手上收回,默不作聲地垂了垂眼皮。 他拿出手機噠噠作響不知道點了什么,然后倒扣在桌面上,又慢慢嘬了一口可樂。 像抽煙那樣,感覺鼻子嘴巴都要冒出了碳酸氣體。 “你是來找人的?”祈照忽然問。 林棲發(fā)愣之余抬頭,默了默,說:“來住的?!?/br> “住這里?”祈照訝異道,“這里可是蔣陳民那些人的地盤,你這是來送人頭啊?!?/br> 林棲淡淡看他一眼,悠悠說:“能躲多久?還要在臨川生活至少一年,他們要找,總會找到的?!?/br> 本來就是躲不過的東西,更何況他壓根沒想躲。那樣畏首畏尾的作風(fēng)他做不到,反正也就這一條命,頂住了是贏,頂不住……那就隨便吧。 祈照忽然問:“你高考完要去哪?” 林棲捏了捏濕漉的瓶身,說:“我不知道?!?/br> 不知道不知道,他有太多的不知道了,拿到鑰匙打開門以后的世界會是什么樣的?他不知道。出去以后要做什么,能做什么,他也不知道。這種茫然早早就有了苗頭,越接近高考的那一天,于是越漸長大。 那不僅僅是一把通往自由的鑰匙,也是一把通向未知的,新的枷鎖。雖然很不想承認(rèn),但事實確是如此。 林棲抬眼,面前的人還是少年模樣,垂眸的時候眼角尾稍會流露出一縷憂郁。他右邊眼下顴骨的位置長著一顆小痣,林棲第一天見到他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長在那里的痣,不偏不倚,剛剛好,顯得整張臉張揚不羈中有幾分平易近人的清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