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哈倫的詛咒:TheCurseofVerhalen(5)
洞xue隱匿在礁石之間,里面充滿著潮濕粘膩的水汽,這樣的地理位置在漲潮的時候就會被海水淹沒,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 伊文手指在空中畫了一個符咒,一團(tuán)細(xì)小的光暈漂浮在空中,猶如明燈瞬間照亮黑暗的洞xue。 她拔出獵刀,小心翼翼地跟隨光暈往前行走。 越往里走,潮濕的水汽變得越嚴(yán)重,就連空氣都充滿著粘膩和濕潤。 伊文的心不安地急促跳動著,總感覺洞xue里充斥著某種古怪的氣息,不是魔力的流動,也不是怪物的味道,是不曾感受過的壓迫感。 她調(diào)整著呼吸,不想讓這一股莫名的壓迫感侵占她的內(nèi)心。 突然間,洞xue深處傳來了陣陣寒氣。 伊文停下了腳步,握著獵刀一動不動地盯著前方,專注而警惕。 她借著微弱的光亮,看見一團(tuán)模糊的黑影自洞xue深處緩緩走來。 “你是誰?”黑影發(fā)出了刺耳的聲音,忽高忽低,仿佛來自地獄的惡魔一樣,聽著很不舒服。 伊文沉聲反問道:“你又是誰?” “我看見你……在船上……你和他們……是不是一伙?你……是他們派來……殺我……” 伊文神色凝重:“那些海妖是你cao縱的嗎?” “沒錯……我要……殺了他們……是他們……害得我……嗚……嗚嗚嗚……” 黑影輕聲哭泣起來,聲音哀怨又悔恨,不會讓人感到恐懼,反而令人心生憐憫。 伊文恍然大悟,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輕聲詢問:“你是多里安伯爵的女兒,安妮·多里安(Aine Dorian),是嗎?” 黑影的四周突然釋放出刺眼的光芒,頃刻之間黑影漸漸變成了一名穿著曳地長裙的女人,女人身上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周圍的寒氣已然消散。 伊文緊張地眨了眨眼睛,不確定似的再次問道:“安妮·多里安,是你嗎?” “沒錯,是我?!?/br> 女人無聲無息地來到伊文的面前,她的聲音聽起來不再感到刺耳,身上也感受不到危險的氣息,反而籠罩著濃烈的悲傷與凄涼。 女人問道:“你是來殺我的嗎?是他們派你來消滅我的嗎?” 伊文收起了獵刀,搖了搖頭,“不,是我的朋友肯尼·赫斯曼遇到了麻煩,他被當(dāng)?shù)貪O民誤會是海妖襲擊漁船的罪魁禍?zhǔn)祝蚁胝{(diào)查清楚事情的真相,還他一個清白?!?/br> “肯尼·赫斯曼……”安妮喃喃重復(fù)著這一名字,“我記得他,他經(jīng)常會來我們家里幫忙做一些料理,他是一個好人,我不會殺他?!?/br> 伊文露出一副了然又迷惑的表情,“你為什么要殺他們?是因為那一場火災(zāi)的原因嗎?” 她頓了頓,神情復(fù)雜地看著眼前的女人,問道:“你現(xiàn)在的身體……你會變成這樣是不是和他們也有關(guān)系?” 安妮垂眸不語,忽然轉(zhuǎn)身,朝洞xue深處緩慢移動。 伊文猶豫了一下,跟著對方一步步往黑暗深處走去。 她跟隨安妮停下了腳步,在距離她們十步左右的地方躺著一具森森白骨,白骨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破爛不堪,但隱約可以看出和安妮穿著的裙子十分相似。 “我死了?!卑材莸皖^看著那一具已經(jīng)沒有血rou的白骨,“這就是我?!?/br> “我看見他們放火燒了我的屋子,一邊咒罵、一邊推搡我的父親,母親想要帶著我逃跑,他們像是瘋了似的拉著我的母親不讓她離開?!?/br> “我一個人逃跑了,不知道跑了有多久,后面仍然時不時傳來他們追趕的腳步聲,我很害怕,于是躲進(jìn)了這個洞xue里?!?/br> “但我沒想到的是,這里漲潮了?!?/br> 伊文不忍地垂下雙眼。 安妮低聲喃喃道:“我被困在了這里,出不去,也不敢出去,我害怕會被那些人給發(fā)現(xiàn)。然后我看著海水不停地涌了進(jìn)來,越來越多,越來越滿,直至填滿了整個洞xue,我就這樣被淹死在這里?!?/br> 她頓了頓,雙臂環(huán)抱在胸前,身體不停地顫抖起來。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看見了一群海妖蜂擁而至,它們啃噬我的身體,撕裂我的內(nèi)臟,吸食我的血液……最后只剩下破碎的骨頭……” 她的靈魂被困在了洞xue深處,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地面對著無止盡的黑暗與痛苦,無法離開,也無法得到安息。 她將怨念附身在海妖的身上,去報復(fù)那些傷害她的罪人,她要讓那一群罪人感受她曾經(jīng)遭受的痛苦。 “我以為這樣就能擁有報復(fù)的快感,但并不是這樣的?!卑材萁^望地啜泣起來,“我只是想要離開這里,想要回到爸爸mama的身邊,想要回到我的家里……” 想要回到曾經(jīng)一家人幸福快樂的生活。 伊文吸了吸鼻子,不知道為什么,安妮的這份愿望讓她心里堵滿了難以言說的悲傷,就好像她也在懷抱著同樣的愿望,等待愿望實現(xiàn)的那一天到來。 “安妮?!?/br> 伊文走到安妮的面前,伸出手,即使她知道她根本碰觸不到對方,但她依然攤開手掌。 她想要幫助安妮,幫助安妮逃離這黑暗孤獨的世界。 “我的名字叫做伊文,我會帶你離開這里?!?/br> 安妮微微側(cè)過頭,認(rèn)真凝視著那雙幽藍(lán)的眼睛,“你不害怕我嗎?我……我已經(jīng)死了,我不是人,我還會cao縱那些海妖……” “安妮,這不重要。”伊文用溫柔的目光看著她,“我只知道你是安妮·多里安,你想要回家,想要和家人重聚,而我可以幫你實現(xiàn)愿望。” 安妮發(fā)出了斷斷續(xù)續(xù)的嗚咽,許久,她抬起手放在了伊文溫暖的掌心里。 伊文輕輕地握住了她,揚起真誠的笑容。 “相信我吧,安妮。” · 伊文走出了洞xue,耳邊隱約聽見了蘭奇的叫喚聲,是從不遠(yuǎn)處的海面上傳來的。 “伊文!伊文!伊文!” 保羅的漁船正緩緩靠近海岸,后方跟隨著的是肯尼駕駛的船只。 船只還沒平穩(wěn)??浚m奇就迫不及待地跳下了船,踏著海浪飛奔過來。 他瞪大眼睛上下打量著伊文,焦急地問道:“伊文,你沒事吧?有沒有哪里受傷?” 伊文搖了搖頭,“我沒事,沒有受傷?!?/br> 蘭奇松了一口氣,視線落在伊文手里抱著的外套,他好奇地問:“你為什么把外套脫了?里面是有什么東西嗎?” 伊文低頭看著被外套包裹著的白骨,垂眸道:“這是安妮·多里安,我找到她了。” 蘭奇面露驚訝,就連緊跟在身后的保羅和肯尼都震驚地僵在了原地。 “多里安伯爵的女兒,你……你找到她了?”保羅不確定地問道。 “嗯,她一直躲藏在我身后的這個洞xue里,但是海水漲潮,她被困在里面出不來了,后來海妖被她身上的味道吸引而來,她很不幸……” 伊文停頓了一會兒,深呼吸了一口氣,聲音里難掩悲傷,“她生前的怨念把她的靈魂變成了妖靈(Wraith),一直束縛在這里?!?/br> 蘭奇訥訥道:“所以那些海妖真的是她……” “嗯,她把怨念附在了海妖的身上,cao縱它們?nèi)ス羝渌??!?/br> “那么……”肯尼忽然問道,“她為什么不會傷害我?” “你經(jīng)常為他們家烹飪美味的料理,她一直記在心里。” 肯尼紅了眼眶,別過頭,難掩悲傷。 伊文無奈地輕嘆一聲,她抬眸望向一言不發(fā)的保羅,輕聲道:“保羅,在海上的時候我聽見了你的懺悔,我希望你能將火災(zāi)那一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我們需要知道真相,安妮也需要知道真相。” 保羅雙膝跪地,深深低下頭,眼中噙滿了淚水。 “那一夜的大火是我親手造成的?!?/br> 多里安伯爵最初想要發(fā)展?jié)O業(yè)生意的時候,是有意和當(dāng)?shù)氐臐O民合作的,而且提出的利潤分成十分可觀,然而有一部份的漁民覺得自己長久以來的生意被別人侵占,很快就產(chǎn)生了強(qiáng)烈的排外情緒。 保羅就是其中的一員。 他們?yōu)榱霜殧垵O業(yè)生意,開始孤立那些想要和多里安伯爵合作的漁民,受到孤立的那些漁民很快就放棄了合作的想法,回到了保羅這一邊。 他們開始耍手段妨礙多里安伯爵的生意,散播伯爵一家的謠言,意圖破壞伯爵的名聲。 多里安伯爵奮起反擊,聘請了一些外地的商人來搶奪他們的漁業(yè)市場。 他們不停地發(fā)生爭吵、爭執(zhí),最嚴(yán)重的一次沖突便是慘劇發(fā)生的那一天晚上。 “那一晚我們和伯爵吵得很厲害,互相推搡了起來,我用力推了他一下,他摔倒的時候手里的油燈被甩到了草堆里,就這樣不小心點燃了干草,火勢很快就變得一發(fā)不可收拾?!?/br> “我們都被嚇了一跳,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不一會兒連旁邊的馬廄也著火了,伯爵為了救出馬匹一個人沖進(jìn)了火場里,后來伯爵夫人也跟著沖了進(jìn)去,我們怎么樣都拉不住她……” “我們一部份的人負(fù)責(zé)救火,另一部份的人在宅邸附近搜尋伯爵的女兒,因為大伙兒都不知道她是被困在火場里還是一個人逃走了。直到大火完全熄滅之后,我們在現(xiàn)場只找到了多里安伯爵、伯爵夫人以及伯爵父母的尸體,才知道伯爵的女兒失蹤了?!?/br> “我們在這附近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伯爵女兒,最后只能放棄搜索了……” 保羅彎下腰,把頭磕在地上,痛哭流涕。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他們!我坦承我的罪孽,甘愿接受一切懲罰!” 保羅的坦白和懺悔在一片沉默中回蕩,后悔、自責(zé)、內(nèi)疚、傷痛,如同遠(yuǎn)處海妖發(fā)出的嘶鳴,悲傷至極。 “保羅,以命償命不是唯一贖罪的方法。” 伊文看著他頭頂?shù)陌装l(fā),低聲道:“如果你真的想要償還罪孽,就好好安葬了安妮?!?/br> “為了辭世的多里安伯爵一家能夠得到安息,和那些漁民一起虔誠地祈禱吧。” —————— 妖靈:Wraith,生前執(zhí)著的信念讓死者的靈魂束縛在某一地點或某一物品上,它們感受到的只有無窮無盡的痛苦,從而憎恨活著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