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斯特事件:追悔莫及Ruetheday(6)
村長埃里克斯·卡倫,看起來有些年邁,頭發(fā)和胡須都是花白,額頭滿布皺紋,還有那雙像是看遍炎涼世態(tài)的眼睛。 伊文在房子外的柴棚找到了他。 “村長……” 她喘著氣,臉色看起來虛弱又蒼白。 “我記得你是和德梅特里恩醫(yī)生一起的……” “我是醫(yī)生的助手,我叫伊文?!?/br> 村長看得出她虛弱的身體,于是提議道:“外面很冷,先進屋子里吧,里面的火爐還在燒著,很暖和?!?/br> 伊文裹緊了身上的棉外套,跟隨村長走進屋子里。 屋子的外形看上去很簡陋,內(nèi)里卻是打掃得很干凈,精美的盤碟整整齊齊地擺放在桌布上,旁邊是掛滿精致飾品的櫥柜和書架,就連窗邊都掛上了碎花刺繡的窗簾,可以看得出這是一間被精心布置過的房子。 村長給伊文倒了一杯熱茶,“喝點熱茶暖暖身子吧?!?/br> “謝謝?!?/br> 伊文雙手接過了杯子,但沒有喝下的意思。 村長誤以為她不敢喝,連忙解釋道:“你放心,這水是干凈的,是我在霜凍之前就已經(jīng)儲備好的井水?!?/br> 伊文若有所思地盯著杯中之水,“這么巧?幸好村長提前儲備了足夠的水,不然就會中毒了。” 村長抬眸看了過來,目光里閃過一絲銳利。 他笑了笑,平靜地說道:“是啊,很幸運。” “伊文女士,你找我有什么事嗎?”村長問道。 伊文的視線在屋子里環(huán)視了一圈,“你的女兒瑪果·卡倫,我想找她問一點事情。” 村長突然用力地捶了一下桌子,一雙通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伊文。 “你這是什么意思?” 他神色間帶著幾分咬牙切齒,就連垂落的花白胡須也跟隨臉上的肌rou微微顫抖了起來。 伊文不由得被他的氣勢嚇了一跳,強裝鎮(zhèn)定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要見一見瑪果·卡倫?!?/br> “出去!”埃里克斯·卡倫村長忽然怒吼道:“你給我滾出去!” 伊文退后一步:“村長,你為什么要這么激動?” “你再不給我滾出去,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村長拿起火爐旁的一根木柴,正作勢欲擊。 “喂!你干什么呢?” 馬科斯·卡隆上尉站在門口,雙手叉腰,用冰冷威嚴的語氣吼道:“你一個老男人居然敢打女人?” “上尉?!我、我不是……” 村長慌慌張張地扔掉了手中的木柴。 伊文感激地看著上尉:“上尉,你怎么來了?” 上尉睨了她一眼,從口袋里掏出一塊手帕放在桌子上,面向村長質(zhì)問道:“我們在山坡的水源附近發(fā)現(xiàn)了一具尸體,死者是法勒·羅杰斯,從他的身上找到了這一塊手帕,你應(yīng)該認得吧?” 村長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嘴唇不由地顫抖了起來。 “認得……是我女兒的……” “你女兒在哪里?” 村長垂下目光,無力地回答:“我的女兒……她上個月去世了?!?/br> 伊文和上尉互相對視了一眼,均從對方的眼里看見了震驚。 上尉迅速整理好情緒,問道:“是什么原因離世?和法勒·羅杰斯有關(guān)系嗎?” “有關(guān)系?!?/br> 村長雙手用力地扣著桌沿,指尖攥得發(fā)白。 “我的女兒和法勒曾經(jīng)有過婚約,訂婚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了身孕。但是法勒這狗娘養(yǎng)的混蛋居然在外面鬼混,瑪果傷心過度而意外流產(chǎn)了,自此她的身體每況愈下,最后還是拋下了我一個人走了……” 上尉:“所以你就殺了法勒?” “我沒有!”村長大喊道:“我是憎恨法勒,但我做不出殺人的事情!” “說到底我就是個懦弱的人,我已經(jīng)老了,女兒受到欺負了我沒辦法保護好她,女兒死了我連報仇的勇氣都沒有……” 他頹然地跌坐在地上,雙目空洞地看著前方,通紅的雙眼里浸滿著悔恨的淚水,整個人看起來蒼老了許多。 上尉盯著他的雙眼,就這么過了好一會兒,問道:“法勒失蹤的事情,你知道嗎?” 村長:“他經(jīng)常會跑去城鎮(zhèn)里喝酒,一去就會花上十幾天的時間,沒人會把他聯(lián)想到失蹤的方向。” 說完,他抹了把臉上的淚水,木然地看著面前的一男一女,“問完了嗎?問完就請你們離開吧,我想一個人安靜地待著?!?/br> 上尉給了伊文一個眼神,說:“走吧?!?/br> 伊文朝村長微微鞠躬,鄭重地說:“很抱歉,剛才是我失禮了,請接受我的道歉?!?/br> 村長沒有說話,轉(zhuǎn)身背對著她。 · 伊文離開了村長的屋子,不遠處,馬科斯·卡隆上尉正坐在火堆旁邊,似乎在等待著她。 “沒有證據(jù)就去質(zhì)問別人,你的膽子還真不少。” 伊文皺眉道:“我沒有質(zhì)問他,我是想要盡快找出事情的真相。” 她只是想要給布萊恩一個交代而已。 “你不會是想要繼續(xù)查下去吧?” “沒錯?!?/br> “我剛才和你說的話你是白聽了。” 上尉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村長確實是有嫌疑,但沒有實質(zhì)的證據(jù)能夠證明他就是殺害法勒的兇手。” “還有兩個嫌疑人?!?/br> “誰?” “羅杰斯奶奶和喬治·布萊斯,除了村長以外,他們兩人也是村里沒有中毒的人?!?/br> “你有證據(jù)能證明他們和這件事情有關(guān)系嗎?” “沒有,所以我會去查清楚。” 話題又繞回來了,上尉煩躁地撓了撓后腦勺,“你這人還真是固執(zhí)?!?/br> 伊文無奈一笑,沒有承認、也不否認這一點。 她說:“我知道你們有其他的任務(wù)需要執(zhí)行,我不會勞煩你們,我會自己去調(diào)查。” 上尉冷冷地說:“然后呢?找出兇手,自己解決嗎?” 伊文沉默了一會,“我不能讓布萊恩就這樣不明不白地離去,如果不能把事情調(diào)查清楚,我會后悔的?!?/br> 她的命是布萊恩的犧牲而換來的,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這份恩情。 她已經(jīng)失去了償還恩情的機會,不能連得知真相的機會也白白放棄。 不然,她會后悔的。 許久,伊文沒有等到上尉的回話,打算轉(zhuǎn)身離開。 “我們不是這里的治安官,無權(quán)干涉這邊的事務(wù),但是我可以聯(lián)絡(luò)奧梅特城鎮(zhèn)的同僚過來,這里屬于奧梅特管轄的地區(qū)?!?/br> 身后傳來上尉冰冷的聲音,“兩天后我們就會啟程離開,如果你有新的發(fā)現(xiàn)可以通知我。” “好。” “等一下,我還有些事情想要問你?!?/br> 伊文停下了腳步,用疑惑的眼神看了過來。 上尉突然扭捏起來,支支吾吾道:“那個……她是不是還在生氣?我是說雷米婭·德梅特里恩那女人?!?/br> “你是指剛才的事情,還是指以前的事情?” “……” 伊文眨了眨眼睛,看著上尉別扭又無所適從的表情,眼里掠過細微的笑意。 她說:“你的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 上尉又習慣性地想要撓頭發(fā),可他那寸頭的發(fā)型根本沒有多少頭發(fā)可以撓,只能尷尬地摸著頭頂。 他問:“你知道她那個來自北方的朋友是誰嗎?” 伊文搖了搖頭。 上尉黯然垂下眼簾,喃喃自語:“是嘛,她也沒有和你說……” 伊文想了想,抿唇道:“我只知道她以前是一名醫(yī)學(xué)生,后來不知道為什么被學(xué)院開除了?!?/br> 上尉:“嗯,我也聽說了這件事情,還特意去蘭普頓學(xué)院調(diào)查了,只知道她被學(xué)院開除這件事情似乎是和一個來自北方的醫(yī)學(xué)生有關(guān)系?!?/br> “上尉,你很討厭北方人嗎?”伊文忽然問道。 馬科斯·卡隆雙手叉腰,眼里閃著銳利的光芒,“這么多年我都在和諾威克魯人交戰(zhàn),你覺得我會喜歡他們嗎?” 伊文有些難以置信:“所以那一番話……真的是你親口說出來的?” 雖然上尉的脾性很不討喜,但他的本性并不壞,至少還有些正義感存在。 當佩蘭用劍指向她的時候,是上尉挺身而出為她解圍。 他沒有指責她,沒有嘲諷她,也沒有向她表現(xiàn)出任何的憎惡與敵意。 因此,伊文認為上尉不像是會說出那種話的人。 “是我親口說的。” 上尉坦白承認,但伊文聽出了他的懊悔和自責。 “我當時差一點就能晉升為隊長了,但是我這口無遮攔的臭毛病真的得罪了不少人,為了討好那幫狗日的混球,我就順著他們的意思說出了一些至今讓我感到很后悔的話?!?/br> 上尉苦笑了一下,“沒想到那一番話被她聽見了,她覺得我在侮辱她的朋友,于是當著整個營里的人狠狠地扇了我叁個巴掌,一點面子都不給我?!?/br> 伊文驚訝地眨了好幾次眼睛,看來雷米婭是真的很生氣了。 上尉很認真地說道:“我的確是對諾威克魯人沒什么好感,但并不代表我討厭所有的北方人。我可以對神靈發(fā)誓,那一番話不是我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受?!?/br> 伊文無奈:“你和我說這些沒什么用,你要做的是親自和雷米婭解釋清楚?!?/br> 上尉面露難色,一臉不情愿的表情。 伊文嘆了一口氣,心想,這人的性格還真是別扭。 “我覺得雷米婭是很重視你的,她會對你的一番話感到生氣,甚至還扇了巴掌想要打醒你。” “如果不是把你視作朋友,她也不至于如此憤怒?!?/br> “聽我的,好好地向雷米婭道歉,不然你這一輩子都會感到后悔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