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尊幾日回來？”

    柳妄淵想了想：“三日吧?！?/br>
    宿問清知道他還回來就松了口氣，應(yīng)道：“好。”

    嗓音透著些乖巧。

    柳妄淵覺得定然是自己想多了。

    翌日醒來四周安安靜靜，偶爾響起一兩聲悠遠(yuǎn)的鳥鳴，宿問清適應(yīng)了一番才坐起身，柳妄淵早就走了，給他配好的藥就放在桌案上，用著絳紫色的瓶子，著一些繁雜精致的花紋。

    宿問清沒想過自己能撐到現(xiàn)在，并且體內(nèi)的筋脈隱隱有修復(fù)的趨勢，但較之大體上的崩裂顯得微不足道，他算了算，如果順暢，還能活個三五年，而這三五年都是忘淵帝為他爭取來的。

    很好了，宿問清心想，他本以為大道盡頭便是身死道消，不曾想還有一段溫柔寧靜的歲月，被那人照顧了幾日，抱了幾次，如此看來老天待他不算太薄。

    宿問清上午看了會書，下午照舊出來曬太陽，曬得昏昏欲睡，眼皮即將闔上的時候結(jié)界處忽然傳來一陣巨響，宿問清眼底倏然一片清明。

    有人硬闖？

    宿問清第一個反應(yīng)是金城，難道說白冷硯傷勢加重，這一根筋的又來找麻煩？

    可緊跟著，宿問清聽到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問清，打開結(jié)界?！?/br>
    是執(zhí)劍長老。

    宿問清皺了皺眉。

    他自拜入白燕山門下，與執(zhí)劍長老不過幾面之緣，這人多數(shù)時間都在修煉，畢竟要穩(wěn)住執(zhí)劍長老的位置，修為不可荒廢，可每回見面，宿問清都不太喜歡。

    執(zhí)劍長老結(jié)丹較晚，看起來四十多歲，平時不茍言笑，擰眉的時候感覺能夾死蒼蠅，他該是最清冷專注的表率，但宿問清總覺得這人的心海深處，有不能見光的東西。

    邱苑繕立于結(jié)界門口，面色尋常，實(shí)則攥于身側(cè)的手青筋暴起，那日跟著掌門匆忙來看宿問清，他就發(fā)現(xiàn)青年身上有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甘甜、惑人，令人向往……他回去后修為頓時卡住。

    宿問清剛?cè)胩鞃古傻臅r候他就有意讓其成為自己的弟子，可誰知他竟然直接拜入掌門門下，再然后……修為突飛猛進(jìn)，成了六界敬仰的仙尊，于是邱苑繕那些該死的念頭在這種威壓下盡數(shù)收斂。

    可如今宿問清廢人一個……邱苑繕心底翻騰出了數(shù)不盡的黑色蛆蟲，他忽然想到宿問清當(dāng)年剛被掌門帶回來的時候，已然清俊好看到讓人抑制不住。

    第九章 嘴上說著不在意

    宿問清并不知道邱苑繕的心思，但這并不妨礙他討厭這個人，從前他代為掌教的時候就不怎么給邱苑繕面子，如今擔(dān)子一撂，一條命吊在鬼門關(guān)，更是無所顧忌。

    還有就是邱苑繕的這聲“問清”過于自來熟了些，令人雞皮疙瘩泛起。

    宿問清趿著鞋子走到結(jié)界跟前，只留給邱苑繕一個模糊的身影，因?yàn)榭床磺?，所以愈加地抓耳撓腮，心癢難耐，那日宿問清衣衫不整，整個人透著股惹人憐愛的病態(tài)，邱苑繕回去頻頻記起，再不來看一眼恐生心魔。

    “問清?！鼻裨房樤俣乳_口：“打開結(jié)界，我查詢典籍找到了一個修練功法，對你的筋脈修復(fù)應(yīng)該大有裨益，我進(jìn)去同你細(xì)說?！?/br>
    “不必了?！彼迒柷逑攵紱]想就拒絕，柳妄淵堪稱一個行走的百寶書，尤其煉丹醫(yī)藥方面，若是有這種功法早就用了，何至于隔三岔五專門出去尋藥？邱苑繕跟柳妄淵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宿問清根本不信他，“麻煩執(zhí)劍長老白跑一趟，這結(jié)界乃我?guī)煾父鷪?zhí)法長老共同設(shè)立，他們不在我也打不開。”

    誰知邱苑繕皮笑rou不笑地接道：“怎么會呢？掌門師兄平時就對你多加注意，如今你修為盡失，他定然會留給你打開結(jié)界的法器?！?/br>
    宿問清沉默，這點(diǎn)邱苑繕沒說錯。

    “執(zhí)劍長老請回吧。”宿問清眼瞅著糊弄不過去就索性不再糊弄，“我累了，先去休息了?！?/br>
    他越是這樣邱苑繕心中就越是激蕩憤怒，他眼眸深處泛著猩紅，轉(zhuǎn)瞬即逝，若是宿問清能看見，馬上就能認(rèn)出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修道之人講究一個心無雜念，邱苑繕?biāo)泄Ψm然不是什么無情道，但也跟雙修沾不上邊，他如今身心皆沉溺于幻想的聲色犬馬中，早在見到宿問清的第一眼就有了妄念，不生心魔才怪。

    “問清！”邱苑繕厲聲：“我這是為了你好！”

    宿問清仍是那副油鹽不進(jìn)的樣子：“多謝?！?/br>
    然而往回走了兩步，結(jié)界處傳來轟隆聲，宿問清冷著臉轉(zhuǎn)身，一字一句：“怎么，執(zhí)劍長老今日要硬闖嗎？憑著師父不在？”

    “正因?yàn)槟銕煾覆辉谖也乓獙δ愣嗉诱辗??！鼻裨房樥f得大義凜然，滿嘴的正道正統(tǒng)，“問清你的前途關(guān)系著我們天嵐派未來的發(fā)展，師伯不允許你任性！”

    宿問清心中冷笑，多少年了，邱苑繕還是一點(diǎn)兒長進(jìn)都沒有。換做從前宿問清早就一劍招呼上去了，他雖然給天嵐派當(dāng)牛做馬，但尊重也是分人的，骨子里的劍修天才，該有的驕傲分毫不差，邱苑繕?biāo)恢焙芮撇簧?，但如今……宿問清下意識張開右手，靈氣只有一絲絲，朗樾劍沉睡于他的識海中，并無反應(yīng)。強(qiáng)行召喚也可以，就是短命。

    罷了……宿問清翻袖收手，想著邱苑繕折騰不動就不折騰了，動靜大肯定會引得門內(nèi)弟子懷疑。

    可是下一秒，聽得一道“嗶剝”聲，宿問清徒然瞪大眼睛。

    結(jié)界仍在，但是邱苑繕進(jìn)來了，他手里拿著白燕山的凌海鎮(zhèn)河劍，那不是白燕山的本命劍，卻被他注入靈氣滋養(yǎng)多年，擱置于正殿之上，說白了就是個“鎮(zhèn)派之寶”，上面沾染著白燕山的氣息，與結(jié)界這兒的如出一轍，邱苑繕以此為媒介，自然能進(jìn)來。

    兩人隔著數(shù)十米遠(yuǎn)，邱苑繕一雙眼睛幾乎黏在了宿問清身上，是他想象中的樣子……不！更出塵，更惹眼，曾經(jīng)凌駕于九天之上的端肅仙君徹底沒了那股讓人避而遠(yuǎn)之的氣焰，白衣黑發(fā)，看起來十分柔軟。邱苑繕雙目空洞，貪欲以一種不得見光的模樣在期間醞釀，心魔跟著作祟，他不由得朝宿問清走去，低沉著嗓音：“問清過來，讓我檢查一下你的情況?！?/br>
    宿問清自然不可能過去，他凝聚起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丁點(diǎn)靈力，朗樾劍顯形，與此同時心肺劇痛。

    邱苑繕一看到朗樾劍就頭皮發(fā)緊，下意識后退，可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朗樾劍虛有劍意，并無實(shí)體，換句話說，宿問清的修為已經(jīng)渙散到不足以召喚出本命劍！

    想清楚這一層邱苑繕頓時不怕了，甚至還有一種蔑視仙尊的成就感，荒誕至極，他一步步朝宿問清走去，臉上帶著笑：“問清別鬧了，讓師伯看看。”

    “想清楚?！彼迒柷鍥]地方可退，就立于原地，“師父回來你該如何交待?！?/br>
    然而此時的邱苑繕是聽不進(jìn)去這些的，他甚至覺得自己有一萬種辦法將宿問清藏起來，哪怕是白燕山也極難尋到。

    劍意嗡鳴，殺機(jī)崩現(xiàn)！

    邱苑繕迎面接住，本以為輕輕松松，卻還是后退了半步，他不由得心里一驚，知道這要是在宿問清全盛時期，他能在頃刻間重傷，可到底毫發(fā)無損，反觀宿問清嘴角溢出鮮紅，臉色煞白，已經(jīng)是強(qiáng)弩之末，邱苑繕冷笑一聲，打算速戰(zhàn)速決，直接將宿問清拿下！

    他反手祭出法器，勢如破竹般削開宿問清的劍意屏障，劍尖快要抵上青年眉心時毅然撤回，換成了另一只手。

    宿問清未必懂什么是油膩，就是忽然被惡心得不行，他咬破舌尖，固執(zhí)地不想邱苑繕近他半分，只等這個老東西靠近，拼命一擊！

    朗樾劍感知到主人的心意劍光大盛，如果劍也能說話，朗樾這陣子怕是把邱苑繕的族譜都問候了一遍。

    對于這樣的劍光邱苑繕不以為然，他眼里只剩下青年蒼白染血的唇，可下一秒，滂沱的靈力威壓兜頭罩下，如同巨山壓頂，將五臟六腑擠在一起，血腥氣從胸腔爆炸開，麻木后才是劇烈的疼痛，強(qiáng)光讓宿問清也閉了閉眼，他聽到一聲悶哼，睜眼之際就看到邱苑繕口鼻噴血，倒著飛了出去，因?yàn)樯砩线€帶著凌海鎮(zhèn)河劍，所以他直接沖出了結(jié)界，“咚”一聲，不知砸進(jìn)了哪個草垛里。

    宿問清震驚地看了眼即將消失的朗樾，怎么可能？

    “嗡~”通體玄色覆紅火的長劍在宿問清周身環(huán)繞雀躍，對于邱苑繕那個廢物十分不屑，飛了十幾圈后停在了宿問清面前，嗡鳴震顫，劍意古老玄妙，帶著幾分邀功的意思。

    “焚、焚骸？”宿問清難得結(jié)巴。

    傳聞中的焚骸劍，六界兵器譜排名第一，好巧不巧，忘淵帝的本命劍。

    有些人嘴上說著不在意，其實(shí)背地里留下了本命劍。

    第十章 也算因禍得福

    傳聞千年以前，這片大陸靈氣充沛，六界界線分明，大家友好發(fā)展，但妖族魔族等得上天眷顧，修煉速度甩出人族好幾條街，加上族類好斗，吃飽喝足就喜歡盯著別人，今日滅人族一個山門，明日屠人族一個教派，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氣，梁子一旦結(jié)下仇恨只會越來越深。

    天之道，損有余而補(bǔ)不足。

    人族式微已久，天道一個破例，就飛升出幾位名動六界的大人物。

    那時候真的大能齊聚，遠(yuǎn)比現(xiàn)在熱鬧多了，忘淵帝也算其中之一，傳聞他是從一片血腥溶洞中爬出來的，沉悶不愛說話，瞧著小年輕一個，當(dāng)時有不少人仗著資歷深法寶多，就想給他點(diǎn)兒顏色看看，結(jié)果自己長埋地下，運(yùn)氣差點(diǎn)兒的被焚骸劍剿滅神魂，連重新投胎的機(jī)會都沒有。

    剛出道的忘淵殺心很重，甭管什么妖魔鬼怪，敢往他臉上送他就敢殺一個給六界瞧瞧，長此以往名氣就來越來大，后來人魔大戰(zhàn)，人族取勝，其中忘淵帝就發(fā)揮了極大的作用，他的名聲哪怕放到現(xiàn)在的魔界，也能將一些魔王嚇得哆嗦。

    而與忘淵帝齊名的，自然就是他的本命劍焚骸。

    焚骸乃上古玄冰打造，在熔巖中淬煉九九八十一天才得以出世，當(dāng)時天降異象，方圓百里萬物枯萎，聽聞還燒起了業(yè)火，而忘淵帝鍛劍鍛得睡著了，就有不長眼的想來奪劍，可焚骸已生劍靈，會自己擇主，又是一把殺戮之劍，需飲血露鋒芒，所以等忘淵帝醒來，滿地的尸體。

    自此一人一劍，打得六界心服口服。

    算起來焚骸不問世已久，哪怕是三十年前封印“滅靈君”，也無人窺得焚骸劍半點(diǎn)劍姿。

    而此刻，這柄劍被問清仙君握在了掌心。

    剛一接觸就能感覺到濃郁的殺伐氣息，像是回到了千年前血污蔓延的戰(zhàn)場，天色一色，尸骸遍野，期間的靈氣激得宿問清氣血蕩漾，到底沒撐住，輕咳著松開了。

    他現(xiàn)在碰不了這些極具靈氣的神兵。

    焚骸似乎愣了一下，輕輕跳動著靠近宿問清，然后劍柄朝內(nèi)，輕輕戳了戳青年的肩膀。

    宿問清明白了它的意思，蒼白著一張臉，笑著溫聲道：“我無礙?！?/br>
    問清仙君忽然多了一個小尾巴，他走哪兒焚骸就跟到哪兒，柳妄淵并不是一個稱職的主人，可能也把孩子憋壞了，有時候宿問清看著焚骸飛出去，嗡鳴引得四周猛禽都退避三舍，不出一炷香的時間再回來，身上要么沾染著些許花香，要么沾染著些許露水，看起來玩的很開心。

    柳妄淵不在，這柄劍也能聊以慰藉，宿問清也很開心。

    邱苑繕自那日飛出結(jié)界后就再也沒回來，宿問清以為這人挨了打知道疼，懂得點(diǎn)到即止。

    第三天的時候，宿問清掐著時間覺得柳妄淵要該回來了。

    問清仙君不問世事，所以并不知道外界已經(jīng)炸開了鍋。

    幽冥鬼谷的百蕊穿心蓮丟了，看護(hù)的妖獸怎么說也是個化神前期的修為，結(jié)果在一個雨夜被悄無聲息地?cái)貧?；妖界一顆上古蛟龍留下的靈丹也丟了，來人似乎很懂玄妙八卦之法，反正等打掃的弟子發(fā)現(xiàn)盒內(nèi)早已空空如也；魔界則丟了一株呵護(hù)了三百年、幾乎有起死回身之效的靈草，其它門派零零散散就不算了，總之損失慘重。

    魔界懷疑妖界，妖界怒罵鬼界，冥界跟虛空界一個死氣沉沉不能存放任何寶貝，一個遁形于天地之間，素來不問紅塵，人界向來自詡正道，再者也沒什么人修有這個能耐，唯一有能耐的問清仙君修為喪盡，出了清靈山隨便一個人都能捏死他，越是猜測眾人就越是惶恐，難道說哪位上古大能醒來了？不應(yīng)該啊，一點(diǎn)兒征兆都沒有。

    而將六界攪翻的忘淵帝此刻正走在寂靜無人的林子中，這里鬼氣森然，枉死的冤魂不在少數(shù)，換成隨便一個生人早已被拆吞入腹，但的的確確一個鬼影子都沒有，眾鬼都害怕被這位打得魂飛魄散。

    一顆珠子正被男人拋擲著玩，在黑暗中發(fā)出幽白的光芒，柳妄淵算著清靈山此刻正值正午，等他拿到“極陰之氣”，煉藥的材料就齊全了，傍晚時分就能回去。

    回去……柳妄淵被這個念頭弄得微微一挑眉，他從未對任何地方產(chǎn)生過歸屬感，就是忽然間想到宿問清，想到那張蒼白俊美的臉，就覺得天嵐派也算個人杰地靈的好去處。

    今天陽光不那么充裕，睡到下午就開始發(fā)冷，宿問清醒來后看了看時辰，扛著毛毯打算回竹屋。

    就在這時“嗡~”一聲，結(jié)界應(yīng)聲打開。

    從外面走進(jìn)來一行人，為首的是外出遠(yuǎn)歸的白燕山跟執(zhí)法長老，身后則跟著四位，分別是聞伊人、白冷硯跟他的“左右護(hù)法”，金城還有周可為竟然也來了。

    宿問清今日不怎么疼的腦袋忽然開始“蹭蹭”起跳。

    “師父?！彼迒柷逡?guī)矩行禮：“二位長老?！?/br>
    金城十分震驚，周可為也好不到哪兒去，他猜到宿問清受傷可能不會好過，但萬萬沒想到會對這人造成這般影響。

    宿問清今日也未束發(fā)，白衣飄然，少了修為支撐，讓他看上去不再那么遙不可及，反而多了幾絲難得的煙火氣息，青年較之上次所見消瘦了很多，但整個人從內(nèi)到外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清雅俊美。

    白燕山掃了金城等人一眼，心生不悅，他很清楚宿問清這樣的轉(zhuǎn)變來源于天靈體。

    說真的，周可為從前一直沒覺得宿問清好看，畢竟太冷了，想要仔細(xì)辨認(rèn)他的容貌，得先扒開那層睥睨眾生的倨傲與端肅，周可為只覺得自慚形穢，根本不會自找不痛快。

    可如今再看……

    周可為有些移不開目光。

    白冷硯看了周可為一眼，神色一直淡淡的，有哀戚浮上眼底，他忽然上前兩步，“噗通”跪在宿問清面前，青石路面，聽得都膝蓋疼，周可為頓時回過神，那層淺淡的驚艷散去，只剩下對白冷硯的心疼了。

    “師兄，都是我的錯，是我害得你成了這樣，爹爹懲罰的沒錯。”言罷手在空中一抓，就多了柄削鐵如泥的劍，白冷硯言辭懇切：“師兄怎么責(zé)罰我都沒關(guān)系，哪怕廢我修為，或者讓我一命抵一命！只要師兄可以消氣！”說完重重一叩首，似乎誠意滿滿。

    宿問清眸色幽冷，長久的沒說話。

    他拜入白燕山門下時白冷硯還小，七八歲大的奶娃娃，白燕山因?yàn)殚T派諸事時常不回來，宿問清就親自帶著他，一起學(xué)習(xí)一起練功，凡是白冷硯疑惑不解之處，宿問清無一不詳細(xì)講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