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女兒，或許不是人類。

    第二天早上，莫莉莉起床的時候，楚天揚端著牛奶正走進她房間里。

    她迷迷糊糊地睜眼，下意識喊了一聲爸爸。

    楚天揚把牛奶遞給她。

    莫莉莉一邊喝著牛奶，一邊還在等小小的腦袋瓜子緩緩變得清醒一點。

    就這么過了一會，牛奶快喝完了，她才問：“爸爸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楚天揚說：“昨天晚上。你睡著了?！?/br>
    他向她道歉，眼里寫滿了真誠。

    “對不起，莉莉。爸爸明明答應(yīng)好了昨天就要回家，但是——”

    剩下的解釋他全都吞了下去。

    算了。

    不管是因為什么原因，他就是沒有做到答應(yīng)莫莉莉的事情。

    瞧著現(xiàn)在面前的小女孩，他總是會想起小時候那個也老是半夜不睡覺，抱著玩具在沙發(fā)上等爸爸回家的自己。他是在那樣的環(huán)境里長大的，所以一開始才不愿意成為莉莉的爸爸，不想她有和他一樣的童年，走和他一樣的老路。

    可陰差陽錯，命運使然。

    莉莉就是成為了他的女兒。

    楚天揚在心中嘆氣，又說了一次抱歉。

    莫莉莉不明白為什么這個人類爸爸忽然變得如此沉重了，她趕緊笑了笑說：“沒關(guān)系的爸爸?！?/br>
    腦子終于緩過來了，莫莉莉眨了眨眼，問：“爸爸，你昨天晚上來看我了嗎？”

    楚天揚點了點頭。

    莫莉莉小心翼翼地問，“那我哭了嗎？”

    楚天揚這才注意到女兒的眼神中似乎透著一些試探和緊張。

    他揚起笑容來。

    “當然沒有，莉莉昨天晚上睡得很好?！?/br>
    呼——

    有了這話，莫莉莉心中的擔心才少了幾分。

    看起來床邊是沒有珍珠的樣子，那事情應(yīng)該就像楚天揚說的那樣，她沒有哭，也沒掉金豆豆，更沒有一晚上變出來價值百萬的深海名貴珍珠。

    還好還好。

    楚天揚瞧著她有幾分慶幸的樣子，斂了心中思緒。

    如果這是她的秘密，那他也心甘情愿為她保守秘密。

    他湊過去，一把將莫莉莉抱起來，“喝完牛奶了？那我們的小懶豬就快起床吧！”

    他臉上帶著和過去一樣的笑容，那一對招風(fēng)耳最討喜。

    就和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

    楚家從沒這么熱鬧過，大大的桌子全都坐滿了人。

    大家吃著早飯，楚玉說著今天的安排。

    他們一家人今天得回老家一趟。

    楚玉的爸爸過生。

    老人家確實是老當益壯，年年益壽，一把年紀了還健健康康的活著，像個活菩薩，吃了長壽果的那種。

    正好時間點卡得妙，楚玉也想今天帶莉莉回家，給大家的看看她的寶貝孫女。

    免得再有些不長眼的蠢物，敢欺負他們家的小公主。

    池子妗一行人當然不會去了，人家一家子自個兒的事情，她們這群外人本來都已經(jīng)住在別人家里了，要再去摻和別人家的家事，只怕是不太合適。

    于是大家約著要去游樂園玩。

    柳真真對這個提議高興得不行。

    她還真沒去過什么好玩的游樂園。

    -

    一桌子的人兵分兩路各自去往各自的目的地。

    一路上，楚玉一直在給莫莉莉做心理建設(shè)。

    “莉莉啊，你太爺爺呢，他人不壞，就是愛擺臭臉。”

    “脾氣有點古怪。他要是兇了你，你千萬別哭，過來告訴奶奶，知道嗎？”

    “奶奶肯定保護你！讓太爺爺再也不敢欺負你！”

    “要是他亂說什么，你也別往心里去。你太爺爺年紀大了，腦子不清楚，嘴巴也不好使，總是亂說話，你千萬別往心里去?！?/br>
    楚玉就跟那念經(jīng)的唐僧一樣，一直叨叨叨叨。

    莫莉莉聽得頭暈?zāi)垦?，直打哈欠?/br>
    賀叔瞧著楚玉這擔心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和楚天揚對看一眼，彼此心中都有數(shù)。

    楚玉是老爺子捧在手心里的寶貴閨女，她還不清楚，老爺子就是女兒控？

    -

    楚家老宅在郊區(qū)。

    老爺子喜歡安靜，從市區(qū)的院兒里搬到了城外郊野，在山上修了一棟莊園。

    那山腰上坐落的莊園就像童話，被綠色包圍，建筑游泛著好看的顏色。

    莫莉莉遠遠看見了，十分期待。

    結(jié)果車從平道上開上去得繞好幾個彎路，就讓原本有一些期待的莫莉莉一下就被弄得暈頭轉(zhuǎn)向了，都沒心思看周圍的風(fēng)景，只顧著賴在楚天揚的懷里閉眼休息。

    她不舒服，一家人心里也不好受。

    司機咬緊牙關(guān)，加速，硬是把原本要開二十分鐘的路給直接縮短到了十分鐘。

    下了車，莫莉莉被楚天揚抱在懷里。

    賀叔打趣她：“莉莉還想去看山嗎？”

    莫莉莉趕緊搖頭，小腦袋晃得特別厲害。

    “不了不了?！?/br>
    “莉莉jsg再也不要看山了。”

    看什么山呀！

    她的腦袋都要暈乎乎咯！

    還看山！

    山看她好戲還差不多！

    小人魚不知道人類的世界里有山路十八彎的說法。

    今天她走的這一段小路都還算好的，真要是去柳真真的家里，那才是真的彎彎繞繞不停歇，開車的人都要懷疑是不是直接開進莫比烏斯環(huán)了。

    -

    進楚家老宅的時候，客人還沒來。

    管家領(lǐng)著他們?nèi)フ姨珷敔敗?/br>
    太爺爺坐在書房里，擺著一張臭臉，活像是那種畫像里的老古董，看起來確實是像楚玉說的那樣，脾氣不太好。

    楚玉奶奶在跟太爺爺打招呼。

    太爺爺這才戴起自己的老花眼鏡，看過來，語氣耐人尋味。

    “這就是你們撿回來的那個孩子？”

    楚天揚：“是的爺爺。”

    有了這話，太爺爺?shù)难凵窬鸵恢蓖蚶虻纳砩先ァ?/br>
    活像兩把鋼刀?？粗悬c兇。

    莫莉莉茫然地回望著他，老人哼了一聲，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胡子似乎都翹了起來。

    楚玉忙說：“莉莉快叫人。”

    莫莉莉猶豫了下，非常小聲地喊了一句：“太爺爺?！?/br>
    她一開口，老人的表情似乎融化了一些，但還是拿腔作調(diào)地板著臉。

    莫莉莉噘噘嘴，追問楚玉奶奶，“奶奶，太爺爺是不是不喜歡我呀？”

    聽著小女孩這樣問，太爺爺?shù)难劬Χ家纱罅恕?/br>
    楚玉瞪了一眼自己親爹，轉(zhuǎn)頭對著莫莉莉說：“才沒有呢?！彼⒅约河H爹，語氣中的威脅溢于言表，“對吧，爸？你沒有吧?！?/br>
    賀叔也跟著開口：“爸，你說話呀。”

    太爺爺氣得胡子都要起飛了。

    他半天抹不開臉，眼看莫莉莉就要濕潤了眼眶，才開口說沒有。

    聲音很小。

    莫莉莉誒了一聲，“太爺爺，你剛剛說什么呀？我沒聽見呀！”

    太爺爺氣急敗壞說：“哎喲！我喜歡你！挺喜歡你的！成了吧！”

    莫莉莉一聽這話，眉開眼笑，高興得不行。

    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