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伸手，往自己的衣兜里摸。

    手掌再攤開的時候，掌心里已經是一把成色上好的深海珍珠。

    顆顆圓潤飽滿，色澤瑩華。

    “我的天，這種成色，一顆得幾千上萬吧？”

    “莉莉，你哪來的？”

    莫莉莉很淡定：“我家的呀。”

    “我有錢了，你可以當我爸爸嗎？”

    這一下，大家看莫莉莉的眼神變了。

    ……這怕不是被拐走的哪家富家千金吧？

    眼看場面越來越混亂，楚天揚一皺眉，把莫莉莉的小手往回一推，將她的珍珠揣回她自己衣兜，然后已經頗為熟練地一把抱起小孩往會客室走。

    莫莉莉不高興，“楚天揚，你不當我爸爸就算啦，可你不要耽誤我找爸爸呀?！?/br>
    她小人魚今天就是要給自己找到爸爸mama??！

    “別鬧。”

    楚天揚輕聲提醒她。

    “你在這里是找不到爸爸的。莉莉，你要聽話。等手續(xù)下來，你就可以去福利機構，到時候會有人照顧你的?！?/br>
    “剛剛的珍珠都要放好，不要隨便拿出來給別人看。知道嗎？”

    這里是警察局還好，要是在路邊上，這小孩還不得被人給騙了？

    楚天揚老媽子本性暴露，嘰里呱啦嘰里呱啦。

    莫莉莉聽得頭大啦。

    人魚不發(fā)威，當她是病貓呀！

    “楚天揚！你到底當不當我爹呀！”

    “不、不當?shù)脑?，小心我咬你哦！?/br>
    小人魚嗷嗚一口張開嘴，她有兩顆尖尖的齒牙，極為鋒利。

    兇巴巴的，可jsg在楚天揚看來，就像一只......伸出爪子的小奶貓。

    他有一瞬的心軟。

    第3章

    當莫莉莉在會客室里用單純無辜的眼神看著楚天揚的時候，楚天揚感覺自己剛剛被咬到的肩膀都開始發(fā)疼。

    明明被小孩咬了不需要打狂犬疫苗，可是為何這一瞬間他感覺全身都有點麻痹感。

    多年歷練出的本能讓他后背發(fā)涼。

    “當我爸爸吧。”

    莫莉莉眼神懇切。

    “莉莉，我不是合適的人選?！?/br>
    楚天揚意志堅定。

    不能讓自己一時的心軟影響了一個孩子的未來。

    “那就沒辦法啦?！?/br>
    莫莉莉這下是真的碰瓷碰上楚天揚了。

    留給她繼續(xù)在人間磨磨嘰嘰的時間不多了，再不抓緊眼前爹，或許都要錯過參加那個什么秀的機會了。

    她一把抓住楚天揚的手腕，楚天揚下意識和莫莉莉對視。

    他望進一片日落的海洋里。

    而在這海洋之中，有風暴正在醞釀。

    莫莉莉再開口的時候，聲音似乎發(fā)生了微妙的改變。她很少使用這種能力，于是顯得她此刻像個初出茅廬的女巫。

    明明是再平平無奇的詞匯，在她的嘴里繞個彎，由她的舌尖彈出，經過她聲帶特殊的震動，就變得特別和不一樣了。

    這是魔法。

    人魚的歌聲有魅惑人心的力量，傳說，男人聽到總是非死即傷。

    但事實上，這是一種無性別攻擊。

    并且不單單只有歌聲有這種能力。

    有天分或血統(tǒng)高貴的人魚，光是講話，都可以帶上蠱惑人心的能力。

    所以當幾分鐘后，楚天揚撥通電話打給自己親媽報備此事的時候，他自己都覺得大腦恍惚，仿若中蠱。

    敏銳的神經察覺到剛剛的不對勁，可低頭看過去的時候，小女孩的眼神純潔無暇。

    仿佛他剛剛許下的當別人的爹的承諾完全是因為一時心軟。

    這種超自然的異常讓楚天揚在意，但又沒辦法在大腦里找到答案。

    他留心了這件事，心中反而更愿意將莫莉莉留在身邊。

    所以他遵守諾言，告訴母親，他會帶回來一個孩子，打算領養(yǎng)，需要請她幫忙照看。

    “什么？你執(zhí)行任務的時候撿了個孩子？”

    楚mama的聲音在電話那端聽起來很驚訝。

    “我說天揚啊，其實，要是你年少輕狂做過什么荒唐事情，也可以直接告訴mama的呀?！?/br>
    “mama很開明的，就算你忽然多個孩子，mama也不會說你什么。”

    楚天揚無奈地皺眉，對著電話耐著性子壓著脾氣，“媽，你想多了。”

    “想什么多？”

    “楚天揚，你聽聽你自己說的話呢。什么叫執(zhí)行任務的時候撿了個孩子要當?shù)?。是，你媽我是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等著盼孫子，可你也不能這么糊弄我啊?！?/br>
    “要是哪家的姑娘當真是給你生了孩子，咱們得好好對別人。你媽我可沒教你始亂終棄?！?/br>
    “你兒子沒人要的，這孩子真是撿回來的?！?/br>
    楚mama一聽這話，耍性子了。

    “那我不要?！?/br>
    “別人家的孩子你撿回來給我照顧是什么意思？我是你媽還是你的保姆啊？”

    楚天揚沒想到這事在親媽那碰了壁。

    他捂著手機聽筒，不想讓小女孩聽見楚mama的言語。

    可能會對她造成傷害。

    他卻不知道，以莫莉莉這只小人魚的聽力，這手機就算是拿在門外去打，她也能把電話對面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莫莉莉可不想好不容易騙來的爹就這么跑走了。

    她趕緊大喊一聲：“爸爸！”

    楚天揚表情一頓，那電話里的楚mama聽見這聲脆生生嫩里嫩氣的呼喚，可比楚天揚還激動。

    “你把電話給那孩子呢?！?/br>
    楚mama本意是想通情達理地跟這位小朋友聊聊天，說清楚情況。

    哪知道莫莉莉一拿到電話，就可憐巴巴地問：“你好，請問你就是爸爸的mama嗎？”

    楚mama光是隔著電話聽著這句話都要心碎了。

    這小孩說話的時候，聲音里似乎帶著一種天然的破碎感和膽怯，像是一個多年被困于黑暗的人終于見到光，卻伸出手不敢輕易觸碰的樣子。

    更讓她受不了的還在后面。

    莫莉莉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我可以叫你奶奶嗎？”

    biu——

    一只魚尾巴形狀的飛箭刺進了楚mama的心臟。

    自打楚天揚成年那天起她都在幻想的事情就在這一刻變成了現(xiàn)實。

    楚mama剛剛堅定的意志已經開始瘋狂動搖，就跟搖搖樂果凍一樣。

    她一邊想，她想要的是個延續(xù)楚家血脈的孩子誒。楚mama對這件事其實沒什么執(zhí)念的，楚家又沒有皇位需要繼承，可……楚天揚的爸爸身死敵手，英年早逝，犧牲以后就連尸骨都不能回家。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企盼能抱到楚天揚的孩子，到時候百年之后再見他爹，她也不算愧對。

    畢竟這是他的愿望……

    在楚mama的沉默里，莫莉莉試探著喊了一聲，“奶奶?！?/br>
    她短暫地停頓以后，聲音聽起來更像是被大雨淋過的濕漉漉的小狗了。

    “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

    楚mama的心已經被數(shù)箭擊碎，但她已經完全不在乎了。

    她也不想的，可是這個小乖乖叫她奶奶誒？

    別說楚天揚了，就連莫莉莉對楚mama接下來的反應都覺得錯愕和震驚。

    說實話，她剛剛那一番行為完全沒有帶上刻意的蠱惑技能，只是稍微拿捏了下聲音技巧。

    早說過了，人魚擅長和聲音有關的一切。

    包括利用聲音帶來的情緒cao控對方。

    只是這樣簡單的行為，她卻能感受到有一股強烈的喜歡涌進她的手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