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藻宮咸魚紀(jì)事 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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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才人擺擺手,道:“不了不了,那紫茉莉開得好好的,可別被我糟蹋了,容嬪娘娘若不嫌棄,不如讓妾身去青藻宮看看,見識見識這紫茉莉胭脂?” 我心中很不情愿,但還是道:“隨時歡迎,楊才人想什么時候來都可以,只是需得提前派宮人來說一聲,否則萬一我和馮靜儀不在,楊才人豈不是撲了個空?” 楊才人道:“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 我頓時煩躁起來,但楊才人安分了這許多年,仔細(xì)想想,青藻宮似乎也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可以。”我道。 楊才人與我們倆同去青藻宮,路上還碰見了下學(xué)的三皇子,三皇子依然很不喜歡楊才人,但他已經(jīng)是個大孩子了,不能再像從前一樣任性,因此三皇子還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了禮,只是比往日更沉默些。 一進(jìn)青藻宮,三皇子就以功課繁多為理由,去了晴芳殿,楊才人在擷芳殿喝了杯茶,我命阿柳取來紫茉莉胭脂,楊才人看了看,用指甲挑了些聞了聞,又象征性地夸贊了幾句,便走了。 馮靜儀皺著眉,也學(xué)著楊才人的樣子,挑起些紫茉莉胭脂聞了聞。 “不對勁。” 我緊張起來。 “怎么了?這胭脂有什么問題?” 馮靜儀搖搖頭,道:“我沒聞出什么來,但紫茉莉胭脂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你也說過,這是你娘教你的,窮人家的女兒經(jīng)常用,別的嬪妃沒見過紫茉莉胭脂,覺得新奇有趣,也就罷了,楊才人是舞女出身,難道也沒見過?” 舞姬乃賤籍,做舞姬的女孩,大多是因為家境貧寒,父母為著那點安家費(fèi),把女兒賣給樂坊。 我道:“確實不同尋常,但樂坊挑舞女都是挑小女孩兒,許是楊才人入樂坊入得早,也和其他嬪妃一樣,沒見過紫茉莉胭脂?” 馮靜儀思索片刻,道:“也有可能,不過我們還是要防著些為好。” 我道:“咱們這紫茉莉胭脂用的都是普通的材料,沒什么性烈傷身的藥材,火烈花雖是契丹貢品,但做jiejie的,托丈夫給meimei送點名貴胭脂,雖不合體統(tǒng),但也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我實在想不出,她能用這胭脂做什么文章?!?/br> 馮靜儀沉默了,眉頭緊鎖,深思半晌,道:“罷了,反正小心些吧?!?/br> 荷花開得正盛的時候,何昭儀穿著淺藍(lán)的流光緞衣裳,于永春池泛舟高歌,佳人如玉,歌聲清越,當(dāng)場就被皇上牽去了金龍宮。 “何昭儀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效果驚人啊,我還以為她是條咸魚,沒想到她曬著曬著,就翻了個身?!瘪T靜儀道。 我喝了口寶兒前不久改良的桃花茶,道:“咸魚翻身,也未必是咸魚自己想翻身,萬一是大風(fēng)刮的呢?” 馮靜儀道:“也是,昭儀之位,如何能穿得了流光緞的衣裳?這怕不是淑貴妃的主意吧?!?/br> 這段時間原本是楊才人圣眷更多,但何昭儀來了這么一出,楊才人便又失寵了,并且這一失寵,就失了大半個月。 十多天后,我正在青藻宮擺弄著養(yǎng)在水缸里的蓮花,馮靜儀亦逗著琉璃小缸里的金魚,順子突然小跑過來。 “二位主子,凈靄宮出事了?!?/br> 凈靄宮里住著溫嬪和楊才人。 我道:“出什么事了?” 順子道:“奴才也不清楚,皇上和淑貴妃都已經(jīng)在那兒了,淑貴妃下了令,召全宮嬪妃去凈靄宮。” “大下午的,真掃興?!?/br> 馮靜儀嘖了一聲,沒趣地放下魚食。 我們倆匆匆地更衣梳妝,阿柳道:“姑娘,今天還是用紫茉莉胭脂嗎?” 我想了想,道:“淑貴妃傳召,凈靄宮那邊想來不是什么喜事,我還是不要打扮得太惹眼,就用上回沒用掉的那盒玫瑰胭脂吧?!?/br> 馮靜儀也沒有用紫茉莉胭脂,還特意換了件顏色不扎眼的衣裳,阿柳和小蘭分別撐起了傘,與我們一同去往凈靄宮。 及至凈靄宮,一小太監(jiān)將我們迎進(jìn)云影殿,我剛走進(jìn)去,就聽見寢殿那邊傳來了楊才人凄厲的哭叫聲。 坐在外邊兒的嬪妃們齊齊打了個寒噤。 “皇上,皇上——妾身好痛……??!” 我聽得毛骨悚然。 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想問一問其他人,但大家都不說話,我也不好貿(mào)然出聲,只能沉默地坐著。 一片寂靜中,我隱隱約約聽見淑貴妃正安撫著楊才人。 “好了好了,沒事的,很快就好了,皇上都來了,你一定會沒事的……” 楊才人繼續(xù)凄厲地大叫:“啊——好痛!” 兩個女人的對話中,還夾雜著皇上的怒吼。 “太醫(yī),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時候能止住血?” “皇上——皇上,救救我……” 我捋了捋身上的雞皮疙瘩,垂眸死死盯著鞋尖上的花紋,過了一會兒,里間傳來門開的聲音。 我和馮靜儀同時抬頭,看見楊才人的貼身宮女端著盆血水走了出來。 “情況危急,奴婢斗膽冒犯各位主子?!?/br> 良妃道:“無妨,宮里這么多生過孩子的嬪妃,什么場面沒見過……只是楊才人這是怎么了?這樣子,簡直比我當(dāng)初生二皇子時還慘烈?!?/br> 楊才人的貼身宮女將裝滿血水的銅盆交給另一個小宮女,道:“回良妃娘娘,楊才人從昨兒晚上起,就腹痛不止,原本楊才人以為是夏日貪涼受了寒的緣故,嫌麻煩,便沒傳太醫(yī),可今天中午,楊才人腹痛加劇,下紅不止,竟生生疼暈了過去,奴婢忙傳了太醫(yī),又派人稟報了皇上和淑貴妃娘娘?!?/br> 賢妃點點頭,道:“你做事倒也還算周全,只是待主子不夠盡心,主子身體不適,縱使不愿傳太醫(yī),你身為貼身宮女,也該勸著些。” 宮女跪下道:“奴婢知錯,奴婢謹(jǐn)記娘娘教誨?!?/br> 賢妃擺擺手,道:“罷了,罷了,不過一小宮女,自個兒都未經(jīng)人事,如何能應(yīng)付得了下紅腹痛的情景?這闔宮上下,當(dāng)每宮放一個老嬤嬤才是?!?/br> 良妃道:“如今統(tǒng)領(lǐng)后宮的是淑貴妃娘娘,賢妃娘娘與本宮只是協(xié)理六宮,怎么就cao起了這后宮之主的心?” 賢妃臉色難看了些。 良妃笑了一聲,不說話了。 我用手摳著腰間的香袋,幾乎都快數(shù)出來上面繡了幾朵花了,突然又傳來楊才人的聲音。 “啊,疼——” 刑部那些受著酷刑的犯人,叫聲想來也是這般撕心裂肺。 何昭儀直接摔了杯子。 良妃道:“何昭儀,你又是怎么了?” 何昭儀正好坐我對面,我看見她咬緊了唇,臉色蒼白,正微微發(fā)著抖,聞言立刻起身道:“妾身無事,只是覺得有點害怕?!?/br> 良妃點點頭,道:“你們這些沒生養(yǎng)過的小姑娘,害怕也正常,我當(dāng)初看溫嬪生三公主,心里也覺得瘆得慌——說起來,溫嬪去哪兒了?” 第58章 不孕之藥 賢妃道:“溫嬪是凈靄宮主位,楊才人出了事,她這會兒應(yīng)當(dāng)也陪在里面呢?!?/br> 馮靜儀碰了碰我,悄聲道:“枸枸,你不是略通藥理嘛,你想一想,楊才人這癥狀,一般是個什么情況?” 我仔細(xì)回憶一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女子下紅不止,腹痛難當(dāng),一般要么流產(chǎn),要么……” 馮靜儀道:“要么什么?” “要么是服用了致人不孕的藥物?!?/br> 我曾聽我娘說過,外祖母的主人家有一位善妒的大夫人,丈夫每納一個妾,她就要給小妾灌下致人不孕不育的藥,那些小妾剛來,便遭受了這堪比產(chǎn)子的痛苦,畏懼大夫人遠(yuǎn)勝于男主人。 馮靜儀喃喃道:“致人不孕……”臉色便凝重起來。 我道:“怎么了?” 馮靜儀搖搖頭,道:“沒什么,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頓時也開始不安了。 過了不知多久,皇上與溫嬪走出來,我忙隨眾人起身行禮。 良妃道:“皇上,楊才人是怎么了?” 皇上坐于上首,溫嬪坐在他旁邊,道:“楊才人服用了致女子不孕的藥物,太醫(yī)說,她休養(yǎng)一個月就能好,只是再也不能生育了?!?/br> 賢妃道:“身為女子,怎么可能會服用不孕不育的藥物?楊才人這是為小人所害了呀?!?/br> 皇上擺擺手,道:“查吧,查查到底是誰在興風(fēng)作浪——溫嬪,你和楊才人平日里是在一塊兒用膳嗎?” 溫嬪道:“不是,妾身跟楊才人的口味不同,都是讓廚房分開做好,在自己殿內(nèi)各吃各的?!?/br> 話音剛落,楊才人就沖了出來。 “皇上,皇上,妾身被jian佞小人所害,再也無法為皇上開枝散葉了,求皇上一定要徹查此事,還妾身一個公道。” 楊才人披頭散發(fā),面色蒼白泛青,只穿著中衣,衣裙下半部分血跡斑斑,上半部分已被汗浸濕,即使被宮女?dāng)v著,依然跪不穩(wěn),歪倒在地上。 這幅樣子,皇上也不忍苛責(zé)了,只訓(xùn)斥了楊才人的貼身宮女,道:“你是怎么照看你主子的?她才剛止住血,你就讓她下床?!?/br> 淑貴妃匆匆走出來,道:“皇上,楊才人心中悲憤,非要沖出來討個公道,咱們攔都攔不住,便是將她拉回去,想來她也無法安安心心地躺著,皇上就讓她待在這兒吧?!?/br> 楊才人向前一撲,抱住皇上的腿,哭道:“皇上……” 皇上看著楊才人抱腿,皺著眉,嘖了一聲,倒也沒推開。 淑貴妃對殿內(nèi)的宮人吩咐道:“去搬長椅和軟墊過來,再帶條薄被?!?/br> 楊才人被扶著半躺下來,直勾勾地盯著在場眾嬪妃,仿佛想用眼神從中找出害她的兇手。 皇上道:“尤安,叫太醫(yī)過來。” 太醫(yī)從里間出來,跪倒在地上,道:“微臣參見皇上?!?/br> 皇上道:“那致楊才人不孕的藥物,可否外用?” 太醫(yī)道:“皇上,楊才人所用的藥物,其中有一味高山紅雪草,還有突厥的月兒芽,此藥外用無效,只能煎湯口服。” 皇上道:“如此甚好,尤安,帶人去查,既是藥從口入,就先從凈靄宮的廚房查起?!?/br> 尤安領(lǐng)了命,帶著楊才人的貼身宮女并幾個宮人,一同去了凈靄宮的廚房, 楊才人又嚶嚶哭泣起來。 “皇上,妾身無能,妾身再也無法為皇家開枝散葉了。” 皇上道:“這宮里不能為皇家開枝散葉的嬪妃多著呢,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別哭了,安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