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xué)不久，郝知雨所在的一班就接到了校園實踐任務(wù)。據(jù)楊舒打探的消息，其實就是打掃校園，值崗地點包括但不限于學(xué)生寢室、食堂、教學(xué)樓通道、校門口、cao場、體育器材室等等。

    “我有理由懷疑我們就是免費勞動力?！睏钍娣薹薜?。她手拿著老師發(fā)下來的實踐活動安排表，指尖狠狠地戳了戳?xí)r間。

    白紙黑字寫著“建議早晨6點到達班級集合?！?/br>
    “不過換個角度，我們可以一天不上課呀?！焙轮昕粗鴹钍嫫财鸬淖旖?，順勢接上話。

    “好像也是……”

    “舒舒想去哪個崗位？我們一起好不好？”

    楊舒若有所思了一會兒，細致分析道：“器材室最輕松了，但這樣的美差誰不想呢？校門口和停車場值崗時間太早、寢室崗要不停爬樓、cao場清掃面積又太大、樓側(cè)通道聽說要翻垃圾桶……”

    滔滔不絕地，楊舒盤點著各個崗位的缺點。

    “總之，我們見機行事吧。哎，哪個都挺累人的?！彼詈脽o奈地攤開雙手，作出一個夸張的嘆氣表情。

    隨著徐靜衍和副班長程妍踏入教室，原本嘈雜的討論聲漸漸平息。

    “下面由我們組織這次校園實踐的崗位安排。我們遵循自愿優(yōu)先，其余抽簽的原則。每個崗位自動成為一小隊，設(shè)一位隊長負責(zé)管理。各崗到崗時間不同，但出于公平，早晨到班集合時間統(tǒng)一為6點，請各位同學(xué)調(diào)整好作息不要遲到?！?/br>
    清亮的聲音有條不紊地宣布著注意事項。

    郝知雨沒有表達自己的意愿，她選擇聽天由命的抽簽，以是她在略顯冗長的“自愿選擇”環(huán)節(jié)走了神。等到徐靜衍拍了拍她肩膀，她才被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抖了抖身體。

    “器材室缺了一個人，你想不想去？”

    “?。俊卑胍苫蟀塍@訝地，她發(fā)出了一個語氣詞。

    “本來要求體委占一個名額的，但李君言和老師主動請纓去推垃圾車了，所以缺了一個?！?/br>
    “不用了不用了，我想和舒舒一起的，謝謝班長！”郝知雨側(cè)過頭和他對視，真誠地說出心中所想。

    為什么有那么多同學(xué)，偏偏先詢問我呢？

    ……

    最終，郝知雨和楊舒一起去了女寢崗，巧合的是林嘉禾也值男寢崗。

    5點50，郝知雨摸著黑來到校園，寂靜得有些可怕。陸陸續(xù)續(xù)地，同學(xué)們也到齊了。程妍一一分發(fā)著勞動工具，郝知雨的勞動工具要在寢室領(lǐng)，所以她收拾著書包準備提前出發(fā)。

    甫地邁出門，她低著頭沒注意到轉(zhuǎn)角處，實實地撞進了來人的懷里。腦袋被胸膛撞得有些疼，她慌慌張張地退開，但退得太快又腳步不穩(wěn)，下一秒一只手撈著她的腰把她扶住站定。

    那手在腰間停留了幾秒。

    是林嘉禾。

    “怎么走得這么急？”語氣里有些調(diào)笑的意味。

    郝知雨沒搭他的話，她尷尬得只想快點跑路。于是她也這么做了，但書包帶子被林嘉禾拉住，她轉(zhuǎn)了個圈被迫和他面對面。

    “小知雨同學(xué)等等我好不好？我們一起去?！?/br>
    他知道的。

    郝知雨最不擅長拒絕。

    早春，乍暖還寒時候。清晨的校園小徑，兩個人、一路的嫩芽新綠、幾聲鳥鳴。穿過栽著關(guān)山櫻的前花壇，就是寢室。他們在此分手。臨別前，林嘉禾塞給郝知雨幾個乳膠手套，反復(fù)提醒她不要徒手清潔打掃。

    查寢、倒垃圾、洗手間清潔……一個上午的時間過去得很快，出人意料的是，郝知雨一行人提前完成了值崗任務(wù)，宿管阿姨仁慈地放她們休息。

    郝知雨坐在木椅上向外看，身體的酸痛尚未到來，無聊感倒先滋生了。她看見徐靜衍領(lǐng)著一隊人，推著垃圾車經(jīng)過、還看見草地上蹲著撿拾煙頭的同學(xué)們……

    每個人都很累呀！

    女寢崗四個人齊齊坐在一起，楊舒看看掏出作業(yè)本的郝知雨，又瞧瞧在畫畫的涂晶晶，大聲提議道：“不如我們?nèi)ツ袑媿徔纯窗桑俊?/br>
    男女寢兩棟樓，但有一條小廊道相連，中間用柵欄鐵門隔斷。天公作巧，透過柵欄門，楊舒了解到男寢的幾人任務(wù)也結(jié)束了。

    “我們八個人閑著也是閑著，不如玩點什么？”

    “狼人殺怎么樣？我當上帝?！?/br>
    楊舒自問自答。

    “好?！?/br>
    “行。”

    一片同意中，根本沒玩過狼人殺的郝知雨默了聲。楊舒簡單介紹完游戲規(guī)則后就分配角色。

    她熟練地念起臺詞：“天黑請閉眼。”

    廊道里并沒有開燈，顯得氛圍有些幽昧。郝知雨緊緊閉上眼睛，感受到料峭的過堂風(fēng)。有些冷，她努力壓著聲音打了個悶悶的噴嚏。

    “狼人請睜眼?！?/br>
    郝知雨緩緩睜開眼睛，視線由模糊漸漸變?yōu)榍逦?，本就昏暗的環(huán)境不需要太多時間適應(yīng)。她掃視四周尋找自己的同伴。

    終于，透過柵欄門的菱形空隙，她看見一雙亮亮的眸子，正定定地注視著自己。二人四目相對，那眼睛又彎成月牙，毫無遮掩地表達著主人的欣喜。

    秋水無塵多情眼，讓人有一瞬的心悸。

    幽幽廊內(nèi)靜謐無比，廊外枝頭鳥兒卻在喳喳鳴叫。實在讓人誤會，是不是你的雙眼靈動到會眨出清脆悅耳的鳴響。

    “狼人請殺人?！?/br>
    林嘉禾指了指，懵懵的郝知雨胡亂地點了頭，一切聽從他的指揮。

    “狼人請閉眼?！?/br>
    而閉眼之前，林嘉禾一只手伸過廊門的菱形空隙，衣物摩擦帶出一點輕微的沙沙聲響。他用手指輕輕點了點郝知雨的手背，遞來幾張紙。

    柔軟的紙巾貼在郝知雨的手心。

    有點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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