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碎 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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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清皺眉,仔細地打量吳十三,試探著問了句:“吳施主,你是不是對袁夫人生了什么旁的心思?” 吳十三耳朵瞬間發(fā)熱,心跳得極快,暗罵了句眼毒的禿驢。 男人無所謂地揮了揮手,高昂起下巴,大大方方地說謊:“都說和尚不妄語,您老怎地胡說八道起來?我有老婆的,就是那個腰間挎?zhèn)z彎刀,同我一屋睡、天天跟我吵架的漂亮小妞。哎呦,實話跟您說了吧,我這輩子最愛錢,就是想掙袁夫人那三千兩銀子,你們漢人不是有句話,叫男子漢大丈夫一諾千金,當初既然答應給她找女兒,那我肯定要做到嘛,況且她今兒還付了我三百兩嫖資,我這心里著實過意不去?!?/br> “真的?”惠清半信半疑。 “童叟無欺!”吳十三打了個響指。 惠清盯著吳十三思索片刻,笑道:“吳施主既然想要掙那三千兩,那貧僧有個主意,施主可以先將那個孩子找回來,貧僧在這洛陽還算有點微薄名聲,屆時原當充當中間人,調(diào)解你和陳家夫婦的恩怨,想必到時候陳二爺必定不會再對您趕盡殺絕,而袁夫人也定當對您感激涕零,他們夫婦二人會雙手向施主奉上豐厚的酬謝金?!?/br> 吳十三白了眼惠清,陰陽怪氣地譏諷:“哦,合著讓我先干活兒,后付銀子?這不是欺負傻小子么,那陳二爺可是個六親不認的狠人,萬一我給他找到女兒,他要殺我咋辦?老和尚可真會異想天開,再說啦,我是個付不起嫖資的窮光蛋,出去找孩子,不得買馬?買鞋?吃喝拉撒都是銀子,我還是直接和袁夫人對接比較好?!?/br> 惠清正色道:“這部分銀子,貧僧可代為提供給施主?!?/br> “關(guān)你什么事?”吳十三粗暴地打斷惠清的話,怒道:“難得老子想金盆洗手,當一回好人,你這禿驢竟推三阻四的,痛痛快快給一句話,愿不愿幫忙請出袁夫人!” 惠清并未惱,看了眼吳十三手中的劍,意味深長地笑笑:“孩子,人在江湖,哪里是一句金盆洗手就能退出的,你雙手滿是血債,背負了無數(shù)宗罪孽,若真想做個好人,老衲愿意為你剃度出家,收你為徒,你在后山石洞中坐三十年苦禪,修行圓滿,可登極樂?!?/br> 吳十三覺得自己肯定是蠢了,怎么會找這種冥頑不靈的老和尚當中間人說情。 吳十三一屁股坐到了長凳上,憊懶地往桌子沿兒一靠,翹著二郎腿,腳尖沖著惠清搖,壞笑:“讓我當丑不拉幾的禿驢,我才不干,大師父,你們佛爺不是講什么普渡眾生嘛,那你不如先渡一渡我這惡鬼,如了我的愿,讓我給袁夫人道個歉,掙了三千兩,不然我就會生氣,我一生氣就要殺人,到時候那些冤死的亡魂天天纏著你,埋怨你為什么要擋你十三外公掙銀子、當好人!” 惠清板著臉,盯吳十三看了良久,終究無奈地嘆了口氣,雙手合十念了聲阿彌陀佛,道:“也罷,你既然想道歉,倒也算良心未完全泯滅,我佛慈悲,挽救一切迷途的生靈,十三,老衲可以將袁夫人請出來,你也可以同她道歉,但你必須先做老衲的俗家弟子,放下手里的屠刀,跟著老衲吃齋念佛,學做人做事的道理。” “好好好!”吳十三一把將長劍按在桌上,一個健步?jīng)_上前去,小孩兒似的抱住惠清,滿口師父、師父地叫,又是捶背,又是按肩膀,興奮道:“您老什么時候給袁夫人下帖子?” 惠清搖頭無奈笑笑:“明日吧?!鞭D(zhuǎn)而,惠清直面吳十三,語重心長道:“你可不能莽撞無禮,再羞辱袁夫人了?!?/br> “為了掙銀子,我寧愿做小伏低當孫子!”吳十三舉起手,發(fā)了個小誓,心里的石頭總算落地,笑道:“大師父,那我現(xiàn)在能做什么?” 惠清左右看了圈,目光鎖在神案上供著的佛像,笑道:“貧僧會給你教佛經(jīng)、講佛法,你也要潔身自好,不可再出入煙花之地,屋子每日要掃,佛像每日要擦,慢慢地就會掃除心里的惡念。” “擦佛像啊,簡單!”吳十三打了個響指,沖過去,用袖子擦那尊銅塑的佛像,瞧見佛像頭上有個黑點,他想也沒想,往上呸了口,蘸著口水賣力地擦拭。 “哎,你怎么能褻瀆神佛呢!”惠清急得忙拉走吳十三,同時雙手合十,沖佛像行了個佛禮。 吳十三撇撇嘴:“你們佛爺不是有個典故嘛,說什么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和尚不就講究個六大皆空,都置身物外了,哪里用得著拂拭清掃?!?/br> 惠清一怔,欣慰地望向吳十三,鄭重其事道:“孩子,你真的很有慧根?!?/br> “切?!眳鞘财沧欤龆`機一動,勾唇淺笑:“既然我是你俗家弟子,也得有個法號不是?你叫惠清,那我就叫慧根,怎樣?不不不,不好?!?/br> 吳十三搖搖頭,手指向自己的襠,壞笑:“根是男人的這玩意兒,慧根,灰根,都變成灰色了,還能用么,不行不行,得重新取個?!?/br> 惠清見這人開始胡言亂語,甚至污言穢語,皺眉搖搖頭,一甩袖子,揚長而去。 見老和尚生氣地走了,吳十三得意的哈哈大笑,忽地困得打了個哈切,直接吹了蠟燭,撲到小床上去睡。 可是躺到床上,又睡不著了,他翹著二郎腿,嘴里吹著口哨,盯著黑乎乎的房頂發(fā)呆,他今晚做了老和尚的俗家弟子,而玉珠也是老和尚的弟子,四舍五入,那他和玉珠就是師兄妹了! 吳十三唇角上揚,下次見著玉珠,該怎樣道歉?怎樣同她解釋其實他根本沒去嫖? 哎,玉珠今晚喝了好多酒,也不知道現(xiàn)在怎樣了?好些了沒? 不禁,吳十三又想入非非起來,玉珠的唇好軟,身上好香,她真的很會吻……若是有朝一日能和她洞房,那這輩子真值了。 吳十三腦中想象著他和玉珠纏綿,他一件件地除去她的衣裳,輕撫她,她很害羞,欲拒還迎…… 吳十三心狂跳,按捺不住燥熱,他索性翻身起來,將長枕頭平鋪在床上,自己手肘撐住床,食指在枕頭上畫了個唇,吻了下去,同時回想著今晚玉珠的熱烈,他迎了上去,重溫那片刻的美夢。 “哎呦!”吳十三為自己的這種幼稚行為感到羞恥,他喘著粗氣,躺回到床上,緊緊地抱著那長枕頭,困意來襲,希望今晚能夢到她,哎,算起來,幾年前他正巧也在江州執(zhí)行任務,若那天去大林寺的是他,而不是陳二爺,是他先遇到玉珠,那說不準現(xiàn)在他早都退出江湖,和玉珠過柴米油鹽的幸福日子了。 第19章 袁玉珠做了個夢,一個無比真實的春夢。 夢里,她像條擱淺了的魚,鱗片被人生生拔掉,孤零零地躺在岸邊,身體里的水早都干涸,絕望地無聲嘶吼,而這時,有個人溫柔地摩挲她受傷的身軀,什么話都不說,用力地吻她。 袁玉珠醒的時候,只覺得頭要疼得裂掉了,呼出的氣全都是酒味,身子虛軟得很,特別想吐。 陽光從紗窗里照進來,在被子上投下塊明亮的光斑,屋里也是亂得很,碎瓷片滿地都是,梳妝臺上香粉胭脂盒子東倒歪,水盆里浮著條手巾,矮幾上的那碗解酒湯還剩了一半。 玉珠想起來喝口水,驀地發(fā)現(xiàn)手被人緊緊攥住,扭頭看去,發(fā)現(xiàn)丈夫此時坐在床邊的小圓凳上,趴在床邊睡著了。 蔭棠他穿著燕居常服,仿佛是昨日出門時那套,靴子也未換,鞋邊的泥已經(jīng)干透了,頭發(fā)稍有些凌亂,臉上被袖子繡著團花紋壓出深深的紅痕,多大的人了,嘴角居然還流口水。 看來,蔭棠守了她一晚上。 習慣性的,玉珠笑著輕輕撫他的頭發(fā),拇指揩掉他唇邊的涎水。 忽然,頭一陣刺痛,她想起了昨夜酗酒的原因,蔭棠去“探望”了那個百花樓的花魁娘子——云恕雨。 玉珠面無表情地用力在被子上擦自己的手,鼻頭陣陣發(fā)酸,胃里也翻滾得厲害,更想吐了。 而這時,陳硯松似被妻子的動作驚醒了,他迷迷糊糊地哼唧了兩聲,坐了起來。 玉珠見狀,翻過身子去睡,她不想面對他,更不想與他吵架。 “醒了么?” 陳硯松打了個哈切,斜躺到床邊,隔著被子,熟稔地摩挲妻子的胳膊,輕笑了聲,柔聲細語:“還記得昨晚喝醉干什么了?”男人松摟住妻子,吻了又吻她的頭發(fā)、脖子,“你呀,昨兒回來后又吐又哭又笑的,大半夜的非要騎馬,逼著我?guī)闳?,見我不動彈,你還大耳帖子扇我哩,砸杯子、摔椅子,哈哈,素日里的端莊全都沒啦,倒像個小潑婦?!?/br> 對于丈夫的描述,玉珠沒有半點印象。 他的語氣越是溫柔寵溺,她越是覺得惡心,眼淚不自覺地流下,自嘲一笑:“是啊,日子過得可真快,將無憂無慮的秀才家小閨女,熬成了哭鬧惹人煩的潑婦。” 玉珠將被子往頭上拉了下,盡量控制住情緒,淡淡道:“昨夜怕是勞煩你了,快去歇會兒吧,我這會子暈勁兒又上來了,想睡一會?!?/br> 有些事,裝在肚子里比較好,說出來就是爭吵和仇視。 “嗐,還睡哪,太陽都曬屁股啦?!标惓幩尚睦镉欣?,歪纏上來,他其實很清楚玉珠的逃避和疏遠是為什么,“快起罷,我這就讓丫頭去熬點熱乎乎的粥,吃了暖胃,等用罷飯后,再讓阿平套車,我?guī)闳デf子住幾天散散心,你剛嫁進來那會兒,正巧冬天下了好大的雪,咱倆就去莊子小住,打雪仗、賞梅花,好不快活,可自打女兒……” 陳硯松忙咳嗽了兩聲,回避掉這個讓人悲痛的話頭,轉(zhuǎn)而拍了拍妻子的屁股,笑道:“快起來,別偷懶了?!?/br> 玉珠心里咯噔了一下。 自打女兒沒了后,咱們冬天再沒去過莊子打雪仗,也沒了歡聲笑語。 玉珠泣不成聲,未回頭,也沒說話,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搖了搖手,將悲痛生生咽下:“我不太舒服,你讓我一個人睡會兒?!?/br> “那我陪你。”陳硯松脫了靴子和外衣,上了床,往開拉被子,想要與妻子一起躺,誰料妻子強扯住被子,拒絕與他同寢。 忽地,兩人什么話都不說了。 袁玉珠默默落淚。 陳硯松垂頭喪氣。 “哎!”玉珠長嘆了口氣,半開玩笑似的說了句:“蔭棠,若是有朝一日我自請下堂離去,你會不會放我走?你娶個賢惠大度的妻子,我、我就嫁個沒什么本事的窩囊漢子,” “說什么胡話!”陳硯松陰沉下臉,“你沒犯錯,又給我陳家生了孩子,為什么要走?不可能,絕不可能,只要我陳硯松活一日,就不可能放手,你不想跟我了,那你要跟誰?誰敢對你動心思,我就弄死他!” 陳硯松心里明鏡兒似的,曉得妻子這番話的緣故,那般陰狠狡詐的人,居然也情動落淚,不住地嘆氣,后悔地用拳頭砸自己的腿,最后,他緊緊地從后頭抱住妻子,哽咽道:“玉珠,你別聽良玉那蹄子胡吣哪,我昨兒去探望云娘子,實在是有不得已的原因,當年隔壁院兒老大在百花樓約見極樂樓的殺手,就是談論要對咱兩個下手,恰巧被云娘子聽到了,偷偷給我報信兒,論理她還算咱倆的救命恩人呢?!?/br> 陳硯松臉不紅氣不喘地接著道:“再說了,云娘子因彈了一手好琵琶,最近很受王爺?shù)那嘌?,王府的管事太監(jiān)崔鎖兒頭先給我透了個信兒,說王爺想將云娘子接到外頭的別院里,專給他彈唱解悶,這些供人取樂的小玩意兒雖卑賤,可到了王爺跟前,就成了金籠子里的雀兒,那吹上幾句枕頭風,也夠人遭罪的,咱們陳家日后的興旺存亡全是王爺一句話的事,這回云娘子被嫖客的老婆打了,王爺知道后生了好大的氣,可這不是什么體面的事,不好追查下去,他又舍不得云娘子受委屈,便示意我去探望安慰一下,沒什么的?!?/br> “你總有這么多理由?!痹裰椴恋粞蹨I,冷笑了數(shù)聲:“阿平傍晚回來報,說你外頭忙生意,亥時都過了,你還沒回來,我真是不知道了,什么樣的探望,要兩個時辰,蔭棠,男人敢做就要敢當。” “可我真什么都沒做??!”陳硯松盤腿坐在床上,眼里雖有慌亂,但仍振振有詞道:“玉珠,其實早在你嫁過來前我就同你說過了啊,我是做生意的,有時候是要與那些個豪商、掌柜們?nèi)ミ@些聲色之地的,我倒是沒這個想法,可旁人就是要去啊,哦,依著你的意思,我就應該鎮(zhèn)日介待在家里,守著你,什么都不要做,是不是?” “不要胡攪蠻纏?!痹裰橐话严崎_被子,坐了起來,直面丈夫,“蔭棠,我曉得你要做生意,有時候不得不出入那些不干凈的地方,我從不懷疑,因為我認為你是個潔身自好的人,哪怕外面談笑風流,那也只是當時場面上的虛情假意,應付應付罷了。你說僅僅是探望云娘子,好,我給你留面子,姑且相信你,不跟你吵,但我要提醒你一句,蔭棠,咱們父親大人也是多年在商海摸爬滾打過來的,他為人正派,談生意幾乎都是在茶樓這些正經(jīng)地方,我倒不明白了,你說的那些豪商大賈,怎么離了秦樓楚館和名妓美婢,就議不了事?談不了生意了?你若是不想去,人家能拿刀子架你脖子上,逼你去?蔭棠,你是有孩子的人,哪怕南淮不是你親生的,你也要想一想你的一些行為,會給孩子帶來什么樣的影響。” 這一番話,將陳硯松說得面紅耳赤,饒是他平日家巧言善辯,這會兒也是臊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了,男人低下頭,一眼都不敢看妻子,良久才悶聲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和那位云娘子是清白的,哎,你說得對,以后我會注意行止德行的,不會再出入那種地方了。” 袁玉珠望著丈夫,心里著實堵得慌。 當年兄長就不同意她嫁入陳家,哥哥認為那樣巨賈之家太過復雜,門不當戶不對,哪怕丈夫?qū)δ阍俸?,嫁過去肯定會受苦,哥哥想讓她和他的同窗何秀才成婚,雖不會多富貴,但求個平安順遂,是她非要跟蔭棠,所以苦和痛,也都得她自己承受。 “我就再相信你一次?!庇裰槭治孀⌒目?,她揉了下發(fā)痛的太陽xue,猛地記起昨晚是良玉冒死告的密,依著蔭棠的陰狠性子,定饒不了她。 玉珠皺起眉,望向丈夫,試探著道:“我不太舒服,你去將良玉喚來給我揉揉肩?!?/br> 陳硯松眼里閃過抹慌亂,忙笑道:“良玉的娘病了,她今早回家伺候去了。” “你把她怎么了?”袁玉珠冷著臉質(zhì)問。 “沒怎么啊……”陳硯松如同做錯事的孩子,頭越發(fā)低垂:“哎,就、就昨晚你喝醉了鬧騰,大家都手忙腳亂的,我不當心推了她一把,她頭磕破了,我擔心你見著害怕,就賞了她幾兩銀子,讓她最近在家里休養(yǎng)?!?/br> 玉珠氣得手直抖。 不用問了,定是蔭棠將氣撒在良玉身上,將人家姑娘重傷了。 袁玉珠將腕子上戴的褪下,塞到丈夫手里,顧及到他的顏面,沒明白說透,拐彎抹角地勸道:“蔭棠,我哥哥常說,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良玉一家子是積年的忠仆,要厚待,咱們可不能寒了老人兒的心,她才是你該探望的人,你覺得我說的對么?” “哎、哎?!标惓幩蛇B聲應承著,見妻子態(tài)度緩和多了,他也松了口氣,笑吟吟地歪纏上來,“好啦,別生氣了,快起來用飯,待會兒帶你去莊子玩?!?/br> “嗯。”玉珠強咧出個笑,點點頭。 誰知剛掀開被子,就聽見外頭傳來陣急促的腳步聲。 沒多久,窗子那邊便多了個仆婦身影,那仆婦敲了敲窗,恭敬道:“二爺,王府的崔公公來了,正在花廳等著呢,隔壁院的大爺、大奶奶巴巴兒地趕上去奉承,卻被崔公公三兩句打發(fā)走了,崔公公說是王爺有話要單獨傳給您。” 陳硯松聽見后,忙不迭地下床,急得要往出跑,連鞋都來不及穿。 而這時,那仆婦又補了句:“二爺,那位崔公公還說了,王爺有個小物件賞給奶奶,讓您夫妻一塊過去?!?/br> 袁玉珠皺眉。 王爺……那位天子的胞弟魏王? 奇怪了,魏王要賞她什么? 第20章 魏王爺?shù)拇竺缋棕灦?,譬如,他是當今太后最寵愛的幼子、也是唯一一個有實權(quán)的王爺,數(shù)次擊退敵國賊人,保疆衛(wèi)土…… 再譬如他喜好奢華,大修宮室,被御史參奏了數(shù)回,可陛下寵著胞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還申斥參奏的人,說:“魏王曾扶持朕登基,如今鎮(zhèn)守北方,越國賊人不敢來犯,其忠心日月可表,他身有舊傷,理應溫泉旁修個行宮調(diào)養(yǎng)?!?/br> 如此這般,魏王今年初就開始張羅著修行宮,自然而然賞了好一批豪商巨賈一碗天家皇飯吃。 陳家祖上原是做地磚發(fā)家的,行宮所用蓮花青磚之量巨大,隔壁院兒老大陳硯榕去年就開始四處奔走,終于拿下了這個差事。 蔭棠在行宮之事上落了下風,更是使出了十二萬分的勁兒巴結(jié)魏王,也終于得了給王爺親兵“叱北營”募集軍糧的肥差,算是半條腿踏進了官場。 可是對于袁玉珠來說,魏王真的陌生得很。 依稀記得三年前王妃生辰宴,她遙遙看見了個穿著大紅蟒服的魁梧男人,周圍的人說是王爺,忙讓她低頭,不可直視,再就是幾個月前,魏王因著蔭棠辦事得力,高興之余,賞了蔭棠一個貌美侍妾福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