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她不太想殉葬 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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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白了她一眼,就知道這個丫頭喜歡雞蛋里面挑骨頭,沒有繼續(xù)解釋。“你明日就把他送回去吧,也算是顧全一下皇后的顏面?!?/br> 他知道這個丫頭雖然調(diào)皮不懂事,但到底不是故意的,于是給了她一個臺階,只要她送走十九皇子,一切就當(dāng)作沒有發(fā)生過。 小美人看著背過身去準備睡下的皇帝,一咬牙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頓時疼的留下兩行淚:“今日,那個嬤嬤大罵他晦氣,說他不該掃了貴人們的興致,口口聲聲說要餓死他。” “臣妾就想著,入宮以來為了沖喜住在陰宅陰殿中,宮中眾人也覺得臣妾晦氣,不愿同臣妾來往。但是承蒙皇上的恩德,沒有人敢真的欺侮臣妾。” 她演技高超,甚至聲音都有些顫抖了:“就算這樣,臣妾出門見到宮中的姐妹,還是會下意識地躲在樹后暫避,生怕無知無覺中冒犯了哪位?!鼻飪x的描述畫面感極強,光聽著就能感受到她的窘迫和絕望。 “我與十九殿下素昧平生,更不知道他的身世如此之復(fù)雜。我承蒙您的恩榮,自然要愛屋及烏保護皇子,所以才出手相助……” 她說的真真假假,甚至“情到深處”連自稱都不記得了,只用“我”。就好像此時此刻她并不是在宮中有利害關(guān)系的嬪妃,只是一個普通的心善的少女。 小貴妃入宮也有月余,自然是承受了難以想象的非議和恥笑。但她從來沒有這么情緒外露過,處處說自己,實則是在暗指十九殿下。 老皇帝知道她心中有不少的小算盤,卻第一次被她的善意所震撼,久久沒有說話。 等到秋儀擦干眼淚準備輕輕離開時,才聽到他嘆息一聲:“罷了,當(dāng)朕不知道?!?/br> “啊…真的嗎?真的嗎?”小貴妃樂起來,她的歡欣雀躍感染了皇帝?!熬彤?dāng)是給你找個伴,以后別再跟朕提起他了。” 小貴妃鼓起臉,“臣妾遵旨!” 她回到了自己的床鋪,吹滅了照明用的紅燭。但是演累了她沒有發(fā)現(xiàn),窗外有一個小小的身影一閃而過,消失在永寧殿空曠靜謐的夜色中。 齊塢生在秋儀給他收拾出的房間中默默起誓——「我要讓秋娘娘在宮中有所依靠,再不被人所欺?!?/br> “她今天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不把您放在眼里,娘娘,您為什么不懲處她?” 嬤嬤仔細地拆下皇后娘娘頭上的珠翠,將它們收攏在錦緞鋪成的妝盤上。她對秋儀近日的種種挑釁十分不滿,認為皇后娘娘就是太過和善才會遭人踐踏。 周皇后輕輕扶了下額角:“本宮何必和一個將死之人置氣?!?/br> 她說的心平氣和,今日是她的十四皇子的生辰,她迫不及待地向合宮炫耀她已經(jīng)長大的兒子。這是皇上除了太子以外唯一的嫡子,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如何打壓太子一黨上面,根本沒時間處理秋儀。 對于她來說,這不過是一個小姑娘因為皇帝的寵愛失了分寸、忘了本分,不需要她出手,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遲早會在宮中吃上大虧。 “可是……”嬤嬤有些猶豫,她不敢在皇后娘娘面前提這個名字,但此事事關(guān)重大不能不說。 “貴妃把十九殿下帶回永寧殿了。” “大膽!” 話音未落,皇后娘娘的臉色就變了,她的眼睛因為憤怒而瞇了起來,朝鳳宮的人跪倒了一大片?!八趺从鲆娝摹!?/br> 不需要多言,嬤嬤就知道她口中的人物問的都是誰,于是把午后御花園中發(fā)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講給皇后聽。 周皇后聽完,保養(yǎng)得體的手拿起桌上的珠釵狠狠地扎進一旁擺放的錦緞上:“那就讓她知道,空有美貌卻蠢笨張揚的人會因為自己無聊的善心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您的意思是……?” “她不怕死,可她不是還有哥哥和父親在朝中嗎?給義夫那邊遞個口信,就說秋家辦事得力,找個機會生生官吧?!?/br> 嬤嬤不解:“這不是抬舉了她嗎?” 皇后冷笑一聲:“她一時半會死不了,但是在此之前,秋家會因為一些錯處而不復(fù)存在?!?/br> 嬤嬤心領(lǐng)神會,默默退下了。 徒留下周皇后一個人坐在原地,她看著鏡子里自己鬢角的一絲白發(fā),自嘲地笑了一聲:“有些事情過去十年了,為什么總有人不自量力的讓本宮想起來呢?” 手中的佛珠手串在主人的用力之下崩裂開來,散落一地。 第9章 「兄弟間無隔夜仇,萬事以家族利益為重?!?/br> 齊塢生自從被秋儀撿到在永寧殿住下后,貴妃娘娘就專門請了人教他讀書。齊國信奉百年前的一位圣人,用各種方式將他的思想和事跡流傳千古。比如秋家老宅里的那幅“圣人冬雪日救貍貓”講述的就是圣人求學(xué)時挑燈夜讀,忽聽見院外有動物凄厲的嚎叫,原來是一只貍貓被冬雪困在了一顆古樹的洞中。 圣人沒有工具,在漫天飛雪中徒手挖了許久,才將那凍得奄奄一息的貓從雪地中翻找出來帶回屋內(nèi),一邊繼續(xù)讀書,一邊將貓揣在懷中溫暖。 這個典故的真實性早已無從考證,流傳的幾個版本也有許多出入,不過唯一不變的是這個故事的目的是為了教育小孩向圣人學(xué)習(xí)他的心善和用功。 齊塢生今日看的內(nèi)容也是圣人編纂的書籍之一,講的是一國兩兄弟為了爭權(quán)奪利而反目,又因為要共同抵御外侮而和好如初。 七八歲的小孩讀過之后微微皺眉,他心中對國君兄弟的“親情”不以為然。抵御外敵后哥哥戰(zhàn)死弟弟上位,所有的記載都是贊揚兄弟倆為了國家摒棄前嫌,卻忽略了弟弟并非是符合規(guī)矩的繼承人,他一開始的行為無異于謀逆。 「之所以這么寫,恐怕是因為弟弟才是贏家吧。」小孩并不懂那些復(fù)雜的朝堂變幻,但是他天生敏銳的政治直覺讓他參透了事情的一些本質(zhì)。 窗外有嘈雜的聲音傳來,貴妃娘娘每日午后會前來查看他的功課,那個師傅并不喜歡他,但是每日裝作勤勉的樣子恭候在外面。 齊塢生不在意別人對他的態(tài)度,只要……秋娘娘會來看他,就什么都不重要。 黑發(fā)黑眼的小孩低下頭,認真地讀著那些書籍。他像一塊海綿一樣瘋狂地汲取著其中的內(nèi)容,哪怕他還不能將字認全。師傅不認真教他,他卻樂得自在,可以不受限制地翻開所有的書,不受限制地思考其中的深意。 秋儀每日午后才來的原因很簡單,她起不來。 每晚上老皇帝一來,她就得裝模作樣地伺候在旁邊,靠著給老皇帝講一些新奇有趣的事情獲得更多的便利。每日天沒亮,她就得早早起來,老皇帝要上朝,她就得過來幫他準備朝服。因此她必須睡個回籠覺用來補眠。幸好免了晨昏定省,不然原來要去參拜皇后,真的要熬死個人。 “十九殿下今天看了什么書,可還認真?”美人的手搭在孫嬤嬤的手臂上,她半闔著眼,頭上一支粉色珠花的步搖隨著她的移動輕輕顫著。夏日炎熱,美人美景讓人心曠神怡。 “回娘娘的話,殿下讀書認真,卻并不愛與人交談。臣講的還是圣人先賢們的典故,今日是魯國國君兄弟反目后和好的故事?!?/br> 秋儀知道這人不是省油的燈,整日尸位素餐。但這也是她能找到唯一一個愿意來永寧殿給齊塢生講課的人,聊勝于無罷了。 思及此,她擺擺手示意讓人等在殿外,自己走了進去。 齊塢生聽到了那個師傅說的話,心中暗暗驚惶,「秋娘娘一向為人和善,一定不喜歡冷漠孤僻的孩子。」他剛想行禮擠出一個練習(xí)了許久的笑容,就被一雙溫軟的手摁在了原位。 “得了,你那個笑比哭還難看,不想笑就不用笑了。跟本宮不用如此拘禮?!?/br> 她隨手翻了翻桌上的書卷,“總拿這些成功者編的瞎話騙小孩?!?/br> 齊塢生心中一愣,他原本還在擔(dān)心自己的猜想太過陰暗怕被秋儀討厭因而沒有主動提起,沒想到原來秋娘娘還有如此見解。 他抬頭看向美人,眨著亮晶晶的眼睛問道:“娘娘也覺得不合常理嗎?” 秋儀本也沒把齊塢生當(dāng)作普通小孩,或者說她根本就沒有要教孩子真善美的概念。直截了當(dāng)?shù)攸c破了這篇文章就是由后來宮斗勝利者所書寫的,目的就是將自己政變的事實弱化,轉(zhuǎn)移到所謂的兄友弟恭上去。 她面對宮中其他人時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偶爾因為失禮還會冒犯到旁人,宮中皆紛傳這位貴妃娘娘空有美貌??升R塢生每日與她接觸,卻發(fā)現(xiàn)她完全不是表面上那樣輕率散漫的人。她的智慧和野心遠比暴露出來的多太多。 可美人犀利地點破其中關(guān)竅后,又立馬換上了笑嘻嘻的面具:“十九殿下,你覺得什么情況下一個從小被教育應(yīng)該團結(jié)兄妹為家族牟利的人會在臨死前放棄這個信念,甚至沒有將重要的東西交給同族?” 這是她知道十年前那些秘聞之后一直在想的問題,她有一個猜測,但這個猜測過于冒險甚至遠遠超出她能掌控的局勢之內(nèi)。她問齊塢生,也是想看看這個孩子會怎么想。 “娘娘,我不知道?!彼鲋e了。 齊塢生有些心虛地看著眼前的書本,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這個問題他并非沒有想法,只是他想要成為一個乖巧到有些蠢笨的孩子。也許這樣秋儀就會更喜歡他一些。 美人還是笑瞇瞇的,沒有因為他拒絕回答就動怒,而是慢慢半蹲下來視線與坐著的孩童平齊:“十九殿下,韜光養(yǎng)晦明哲保身是很聰明的選擇。但是下次要小心,撒謊的時候不許臉紅?!?/br> 她需要一個孩子來保全自己,這個孩子是誰對她而言都不重要。 齊塢生是那個有緣分的孩子,她利用他的存在鞏固地位,他利用她的資源保全自己。這本就是沒有感情基礎(chǔ)而純粹互利互惠的事情。既然這個孩子不想吐露心聲,她也不會勉強。 貴妃娘娘拍拍裙子,恢復(fù)到了那個優(yōu)雅的樣子,準備離開。 在她踏出屋外的一瞬間,她聽見那個小小的孩子艱澀的聲音,他似乎很久沒有說過這么一長串話,他天生就像一頭孤僻的小狼,不擅長用語言剖白。 “娘娘,有三種可能?!?/br> 齊塢生重述了一遍她的問題,“您說這人是在臨死之前沒有交出重要的東西,那么第一種可能是他沒有來得及交代后事?!?/br> “第二種,他并不信任此時在他身邊的親族,像魯國兄弟一樣,哥哥不可能把重要的東西交給殺害自己的仇人?!?/br> “第三種,”他頓了頓,“有沒有可能……這個將死的人認為,這個東西會給家族帶來災(zāi)厄?!蹦呐逻@個親族和此人早已反目,但是他還是選擇了保護自己的族人。 他說完后很緊張地站在桌子旁邊,雖然他很自信自己的想法不會有太大的偏差,但他還是期待聽到娘娘的夸獎。 秋儀笑起來,高興地撫掌:“殿下,真可惜沒讓你那些廢物兄弟知道他們原本可能有這樣強大的對手?!?/br> 她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離去,留下齊塢生一個人站在原地,思索著她這句話的意思。在意識到她還是委婉地夸了自己后,孤狼一樣的小孩露出了一個有些靦腆的笑容。 “殿下讓我轉(zhuǎn)告娘娘,您父兄近日升官并非出自他之手,讓娘娘多加注意?!?/br> 經(jīng)上次一事,蘭貴人已經(jīng)許久沒有到永寧殿。太子殿下知道秋儀收養(yǎng)了十九皇子后發(fā)了好大的脾氣,幸虧她一直在旁邊規(guī)勸,才不至于讓幾人的合作就此破裂?!八虢o自己找新的出路,也要看那個晦氣的東西能不能保住她一條命。告訴她,除了本王,她再不可能有任何別的選擇!” 第10章 “事情辦妥了嗎?”周皇后百無聊賴地坐在窗邊的貴妃榻上,她伸出保養(yǎng)得當(dāng)?shù)氖郑少N身的宮女用白礬為她染上朱色。 她不喜歡那些熱鬧,送走了晨昏定省的宮妃才享受著難得的清閑。就算再厭煩那些不安分的女人,她也從未想過免了這些規(guī)矩,周皇后耗盡前半生心血得到的東西,怎么能夠輕易松手呢? 她話一問出來,四周一片寂靜。 領(lǐng)頭的嬤嬤縮了下脖子,回主子的話是有學(xué)問的,她再知道不過周皇后的厲害,字字句句都要斟酌利害。她緩緩開口:“秋家那個小的前段時間剛升了官,老爺說不能如此張揚?!薄@是在說秋翰,他的事顯然是沒有辦成,而這并不關(guān)嬤嬤的事,而是“老爺”不愿辦。 周皇后聽了表情沒有什么變化,抬眼掃過去:“繼續(xù)。” “秋家那個老的,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么消息,竟然頭一天就辭官告老了?!彼捯怀隹冢妥龊昧酥髯觿优臏蕚?。 誰知周皇后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用綠色的葉子捆了鳳仙花汁,因為包的不牢靠,有些汁液溢了出來浸染了周圍的皮膚,她白嫩的手上都沾了淡淡的粉紅。 “消息張了腿,自己跑去說給他們聽的嗎?”她的語氣沒有波瀾,卻嚇得嬤嬤連聲告罪。“奴婢,奴婢現(xiàn)在一定滾去查清楚!” 秋翰確實是將將提前了一日才收到消息,這次的刺繡圖案格外小巧玲瓏,想必meimei也是在極其匆忙的情況下趕制出來的。 「急流勇退,柳暗花明?!拐f的是秋父。 秋翰知道自己這個meimei雖然看起來對一切都不上心,凡事散漫又隨意,但在關(guān)鍵問題上從來不含糊。她不是那種遇見事情就會輕易退縮的膽小之輩,但凡她認為必須退出來的局面,那一定是已經(jīng)脫離掌控的危險情況。 秋父的官辭的匆忙,周圍人都紛紛勸說:“秋大人寒窗苦讀幾十年才得到如今官職,您的愛女在宮中又深受陛下的喜愛,您何不在此時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呢?” 這時候周家的消息還沒有遞過來,其他的同僚都替秋父惋惜,恨不得自己頂上他的好運。 秋父雖然也舍不得自己廉潔奉公、為民請命的職責(zé),但他默默收攏了東西,將官印小心地交回到上司官員的手中,然后抿著胡子不發(fā)一言地離開了。他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自己身在宮外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女兒的建議做事,如此才能保證一家長安。 昔日的丁常在憑借宮宴上一舞大放異彩,如今已經(jīng)是和蘭貴人平起平坐的貴人了。她提著食盒穿過宮苑內(nèi)曲折婉轉(zhuǎn)的回廊來到永寧殿。 女人的動作有些遲疑,她進封后從未前來拜見過貴妃娘娘,她心中揣揣,捏著食盒的手也忍不住有些格外用力。 她今日穿的不同往日那般素凈典雅,其實原先說是樸素,不如說是沒有能力穿的這樣光彩奪目。一身藕粉色的兩片連襟羅裙,點綴著金線勾住的幾顆珠花,細細看去,裙子布料的顏色并非是染色而成,是用彩色的絲線一針一針排列在一起的。 許是織布時在那些彩色的繡線里用了銀絲,這才使得穿著裙子的人一旦走在日光下就會有粼粼波光、搖曳生輝。 “貴人的裙子挺好看?!鼻飪x還是一樣慵懶地招呼了一下,沒有起身。她對這些人情往來看的不重要,這人是否得皇寵、位份高低根本影響不到她。她開口,也只是因為她真心想夸贊這條裙子。 丁貴人知道她的性格,心中卻暗暗覺得這位小貴妃真是個性情中人。宮中這些姐妹平日之中相處最是虛偽,夸人要夸到人身上,若是換了旁人今日一定會說“貴人穿了裙子如此光彩照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