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溪笑了笑：“嗯，娘你們也吃?！?/br>
    然后她給裴家父母，兩個meimei都夾了rou。

    昨天的老母雞挺大一只的，熬出來的補湯也真不少，主要是水加得多，兩大罐子呢，現(xiàn)在還沒吃完，湯拿出去一半給幫工吃了，剩下的以及里面的rou就自己吃。

    吃到rou，幾人都很高興，唯有張秀云高興不起來。

    大妹給所有人都夾了菜，就不給她夾。

    大妹還在生氣。

    張秀云又氣短，無法說什么，只能默默低頭吃飯，正吃著，外面響起一陣動靜，接著一個女人道：“爹娘，弟妹，聽說親家來了？”

    姜溪略有些詫異的回頭，就見劉小花端著一個盤子過來，身后跟著已經(jīng)好生生的豐收。

    劉小花沖她笑笑，隱約帶著幾分討好，將盤子放下，笑道：“這是你二哥去河里摸的魚，拿給親家嘗嘗?！?/br>
    姜溪眼眸微瞇，自從豐收好了，她也沒見過這人了，本來覺得兩不相干，現(xiàn)在她這是在討好她？

    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她也沒板著臉，禮貌的接了：“多謝?！?/br>
    張秀云更是站起來道謝。

    裴家父母也沒想到老二家的能來這么一出，有些歡喜，兩人連連對豐收招手：“過來，奶奶這有吃的?！?/br>
    豐收有些怯怯的看了眼姜溪，對于這個給他扎針的嬸嬸，他挺畏懼的，見她沒反應(yīng)，這才蹬蹬跑到爺爺奶奶身邊，立馬就被喂了一塊雞rou，他滿足的搖頭晃腦：“好吃！”

    劉小花得了這么一聲，摸了摸自己已經(jīng)消下去不少的嘴角，歡歡喜喜道：“沒事沒事，好了，豐收，咱們先回去?！?/br>
    豐收依依不舍，眼睛直勾勾盯著盤子里的rou：“不要回去，我要吃rou！”

    雖然昨天已經(jīng)吃過爺爺奶奶送去的雞湯和rou，但今天沒有啊，家里的魚哪里比得上雞rou？

    劉小花尷尬的捋了捋頭發(fā)，正要發(fā)怒，裴母發(fā)話：“算了，就讓孩子在這吃兩口，你先回去吃飯吧。”

    同樣的，劉小花也看了眼姜溪，見她沒反對，便道：“那行，我先回去了，豐收，你回來時把盤子帶回來?！?/br>
    她走了，眾人繼續(xù)吃飯。

    劉小花這次估計是真下血本了，送來的是油炸的魚，魚不大，半個巴掌大小，她手藝也還行，炸得焦黃酥脆，這種程度都不用吐骨頭。

    來到裴家這么久，還沒吃過魚的兩個小姑娘直接一人一條兩手拿著啃了，一口魚一口飯，快樂得兩腿直擺。

    裴母吃得也是嘖嘖直笑：“咱們這也是托了小溪的福才能吃上啊。”

    張秀云看了半天，心頭滿是疑惑，她怎么覺得剛來的女兒妯娌，是在討好女兒？甚至在看閨女的臉色？莫不是女兒在婆家也是跟她面前一樣強勢？

    她正擔(dān)心女兒不知分寸時，聽見裴母這么一句話，都忘了之前的尷尬，忍不住問道：“親家，怎么這么說?。俊?/br>
    裴母坦然道：“我家老大老二娶的媳婦，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燈，要不是之前早早分家，我都制不住這兩人，小溪就不一樣了，她厲害著呢。”

    以前老二家的，怎么會舍得送吃的過來？還是這樣的好東西？還不是為了姜溪那醫(yī)術(shù)，不敢得罪，只能討好了。

    張秀云沒看見她臉上的笑意，聽著這話不贊同道：“女孩子家家的，要這么厲害做什么？”

    姜溪忽然偏頭看她，問道：“娘，你是吃飽了嗎？”

    張秀云一哽，忽然又想起下午的事，心虛的搖頭：“沒……”

    她趕緊埋頭繼續(xù)吃飯。

    裴母在一旁看著，無奈的搖頭，這個娘咯，真的是不知道讓人說什么好？閨女厲害不是好事嗎？難不成就該給婆家當(dāng)牛做馬？她自己前半生當(dāng)人兒媳婦過得快活，倒完全沒想過閨女的情況。

    *

    飯后

    張秀云還想找機會跟姜溪說教。

    只是姜溪懶得聽，壓根沒給她機會，讓她給自己兩閨女將就一晚，便道：“娘，既然你沒事，明天就回去吧，每個月我會帶她們回去看你一次，不過我不會給你什么錢的，死心吧?！?/br>
    張秀云被她說得一愣愣的，但大妹如今對她冷淡，她都不敢反駁，只老實聽著。

    她也是真的不再想要閨女的錢了，她臉皮本就薄，今天丟得這個人，足夠她痛苦好幾年，都對錢有心理陰影了。

    只是等姜溪交代完，她又想開口：“大妹，我有些事…”

    姜溪打斷她的話，冷靜又冷漠的問：“對了，我也還有個事跟你說，二妹和三妹還沒名字，我明天開始會教她們讀書認(rèn)字，九月送去上學(xué)要名字，你怎么想？”

    二妹、三妹兩人眼睛一亮。

    她們要有大名了！

    兩人期待的看著大姐和娘。

    提起這事，張秀云也有些想法：“大名是要取，這兩孩子都不小了，其實你爹之前也聊起過，說是叫姜魚、姜米，我覺得這名字不好聽，讓他再想想，沒想到你爹就……”她說著，眼眶再次一紅。

    二妹和三妹也都低落了神色，抿著唇?jīng)]吭聲。

    姜溪心口悶悶的，原主對父親更加依賴，因為張秀云總會嫌棄她們不是男孩，更喜歡舅舅家的孩子，父親死了三年，她的生活也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此時再提起，這身體本能的還是會難受。

    姜溪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口的憋悶，揚起笑容，柔聲道：“二妹、三妹，你們怎么想？我覺得這名字挺好的，姜魚、姜米，江南那邊有魚米之鄉(xiāng)之稱，聽說那邊都不缺吃喝，這是個好寓意?！?/br>
    兩人抬頭，水汪汪的大眼睛微微彎起，笑著點頭：“嗯，那就這個?！?/br>
    “那我就叫姜米了?！?/br>
    姜溪笑著揉揉兩人的腦袋：“行，那就這么定了，把你們的本子和筆拿過來，我給你們把名字寫下來?！?/br>
    兩人迅速照做。

    姜溪工工整整的在姓名那一欄寫下兩人的名字，再交給兩人，讓她們認(rèn)認(rèn)：“記住，這就是你們以后的名字?！?/br>
    “嗯！”兩人用力點頭。

    張秀云在一旁看著，神色復(fù)雜的嘆了一聲，道：“大妹，我知道你為她們好，不過你也已經(jīng)是裴家人了，這次我都沒給你準(zhǔn)備什么嫁妝，還要他們幫忙養(yǎng)孩子已經(jīng)很好了，上學(xué)就別上了吧？”

    姜溪神色轉(zhuǎn)冷。

    姜魚、姜米臉色微變，也沒了笑意。

    張秀云察覺到，但還是堅持說：“你看你現(xiàn)在也成了村醫(yī)，她們留在家里還能給你搭把手，現(xiàn)在又不能考大學(xué)，讀書有什么用？”

    姜溪冷聲道：“是什么讓你有個錯覺，一直對我說教？”

    張秀云也有些惱了：“我是為你好！”

    “為我好就別說這些話！真聽你的話，我現(xiàn)在都成了人家后媽，照顧一堆孩子，忙得暈頭轉(zhuǎn)向，還要想盡辦法掏空婆家的錢去貼補你弟弟，最后弄得里外不是人了?！苯浅獾溃骸拔矣惺钟心_能自己養(yǎng)活自己，麻煩看看我的情況，我現(xiàn)在過得挺好的，你實在閑著沒事做，就去為你弟弟好吧。”

    張秀云被女兒吼得臉蛋漲紅，話都說不出來，渾身發(fā)抖，可又不知道怎么反駁。

    她是老思想，被娘家、被社會洗腦了四十年，哪里是這一朝一夕能改變的，她也不愿意改變，她甚至覺得雖然現(xiàn)在看著閨女過得挺好的，可往后幾十年，誰能知道是什么樣子？老人總結(jié)的經(jīng)驗總不會錯的，女人就該溫順點……

    但女兒并不想聽這些。

    姜溪看向姜魚和姜米，余怒未消，聲音還有些嚴(yán)肅：“你們現(xiàn)在由我負(fù)責(zé)，只需要聽我的話，她的話不用聽，知道嗎？”

    姜魚含著淚想要說點什么。

    姜米拉了她的衣袖，率先大聲道：“知道了，大姐！我們只聽你的?！?/br>
    說完還催促的撞了身邊的二姐。

    姜溪也看著她，等著她的回答。

    姜魚垂眸，擦擦眼淚，道：“知道了，我以后只聽大姐的?！?/br>
    她本來想為母親說兩句話的，可她更知道大姐才是真的為她們好，因此她不舍得反駁大姐。

    完全被無視的張秀云：“……”

    她現(xiàn)在覺得這三人都不是她閨女了。

    哪有閨女這樣對親娘的？！

    姜溪才不管她，又道：“今晚你們倆暫時照顧一下你們娘，明早起來就讓她走，我去睡了。”

    “好！”姜米再次大聲道。

    姜魚也用力點頭。

    姜溪轉(zhuǎn)身就走，對張秀云是沒半點留念。

    第28章

    房門關(guān)上,張秀云想要說話，兩個閨女一個接一個偏過頭，不理她,一個打水,一個拿毛巾，兩人配合著洗漱了，吹滅油燈,爬上床睡覺。

    全程都沒說話。

    張秀云站在床邊許久,意識到自己終究是跟三個女兒離了心,心頭拔涼,她聽弟弟的話,讓姜溪嫁去給人家當(dāng)后娘,那不是因為那人是個營長,想著能讓她過好日子嗎？

    她現(xiàn)在是不當(dāng)后媽,可男人有跟沒有一樣，靠著撫恤金過日子，能過成什么樣？

    她婆婆現(xiàn)在因著愧疚是不說什么,可要是裴賀軍真有什么三長兩短，能看她順眼？到時候沒兒子，沒男人,等公婆老了,她靠什么活？

    像她自己,丈夫出事了,生的都是閨女,每天勉強能吃上飯,也就僅此而已,往后余生,她根本看不見活路。

    張秀云心中想了許多，卻又心灰意冷，沒有作聲，安靜的躺在床上，等待著天亮。

    等天亮了，一聽見外面的動靜，她第一時間起床，收拾好房間里的東西，就要出去道別，迎面卻碰上一群人正眼巴巴看著堂屋門口，見是她出來，眾人失望的收回目光：“不是姜大夫，也不知道姜大夫什么時候起來？”

    “我都說你們來早了，姜大夫每天都是七點多起來的?！币蝗诵÷暤馈?/br>
    他們被裴家人叮囑過，早上不讓大聲說話，吵著姜大夫了。

    張秀云看著，一時心頭不知道是什么情緒，她走上前，忍不住問了一聲：“你們都是來看病的？”

    怎么這么多病人？

    甚至好像還有好幾個是姜家村那邊的村民啊。

    等等，她記得這群人不都好好的嗎？跑來看什么??？

    “對啊，不然跑來這干嘛？”一個村民回答，他是過來復(fù)查的，之前胸口悶悶的疼不舒服，結(jié)果被檢查出是胃炎，喝了幾天藥，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些天沒難受了，但想著姜溪之前要求說復(fù)查，因此他來了。

    本想著衛(wèi)生所明天才正式開張，明天肯定人多，所以今天過來，沒想到今天人還這么多，裴明昌心道應(yīng)該前天來的，可惜他忘記了，這會兒只能排隊了。

    閑得無聊，見姜大夫親娘打聽這些事，他也直言道：“反正這看病便宜，咱們本村的人，一個工分就能看了。”

    “這么便宜？”張秀云心中一驚，只要一個工分，四舍五入等于不要錢啊，那開這個診所做什么？不是浪費時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