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航?jīng)]有放下戒心，為了一己私欲可以隨意拋棄非人類種族，對生命毫無敬畏可言，這種人從根里就爛透了。

    這件事他沒有告訴滄月，沒必要讓他為這件事煩心。

    更重要的，他覺得滄月知道了，可能真的會在某個風(fēng)高月黑的夜晚偷偷把人解決掉。

    他不沉迷自己的能力，可使用的時候并不會去考慮那么多，在他眼里，“好人”與“壞人”有一個非常明確的線。

    云航有時候不知道該說他是太單純，還是愚蠢。

    不過好在他很聽自己的話，他說不可以，給他講道理，滄月嘴上不會說什么，但都會認真地聽進去。

    云航嘆氣，去揪滄月的耳朵：“不讓人省心啊，我這哪是找男朋友，簡直找了個祖宗?！?/br>
    滄月往旁邊縮了縮，不讓他摸。

    昨晚上兩人鬧的時候，云航說不想看鮫耳了，讓他換一個。

    當(dāng)時他被鮫尾緊緊纏住，尾鰭快速擺動，水聲嘩嘩響。

    他已經(jīng)很習(xí)慣兩人這樣了，并沒有覺得不適，他親親滄月的嘴角，再次請求：“換一個好不好？”

    滄月抿著嘴角，沒說話，神色隱隱不悅。

    云航知道怎樣讓他開心，無比順從。

    鮫人逐漸興奮，最后敗給伴侶的甜言蜜語。

    他變成人類的耳朵，云航就不準(zhǔn)他用鮫尾了。

    “你是誰？”云航趴在他身上，捏捏他的耳垂，學(xué)著之前滄月的態(tài)度：“上次你也偷偷來了?！?/br>
    滄月歪著頭，眼神清澈：“哥哥，你還記得我?！?/br>
    “嗯?！痹坪接行┛鄲溃种咐@到他身后，去玩他的長發(fā)：“但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哥哥沒有給我取名?！睖嬖掳押诎l(fā)從他手里扯出來，神色淡漠，不滿：“當(dāng)然不知道我的名字了?！?/br>
    云航又去抓，黑色的發(fā)絲忽然飛舞起來，像蝴蝶振翅，他抓不到。

    “怎么這樣……”云航不滿地嘟囔了聲，只能去掐他的手臂。

    可惜鮫人體質(zhì)天生和人類不同，肌rou結(jié)實緊致，根本掐不動，那點力道滄月根本不放在眼里。

    等云航玩夠了，他抓住云航的腰，輕而易舉將他舉起來，對方被他嚇了一跳，“呀”了一聲。

    滄月嚇了他一會兒，看著云航的臉色由驚恐慢慢恢復(fù)正常，有趣地笑了笑。

    云航：“……”

    這又是什么時候養(yǎng)出來的惡趣味。

    他用膝蓋惡狠狠頂了下鮫人的胸口，但人在半空中，根本使不出什么力道。

    見他怒了，滄月不再逗他，輕輕放在自己身上，眼神慢慢變得幽深：“浴室太涼了，回臥室好不好？”

    云航說：“不好?！?/br>
    他對滄月的體力感到害怕，有時候懷疑是不是前幾年的求偶期憋出了問題，怎么隨時都想著那檔子事。

    云航起身想走，但人還沒跨出去，就被滄月拽住拉了回去。

    脖頸被咬了，空氣中傳來熟悉的氣息，云航?jīng)]出息地哭了。

    他覺得自己身體可能出了什么毛病，已經(jīng)到了誘導(dǎo)一出來就會自動妥協(xié)。

    滄月安慰他：“航航身體很健康，是我不好?！?/br>
    鮫人天賦全部覺醒，能力越來越強，無論是對別人的壓迫，還是對伴侶的誘導(dǎo)，早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可比擬的了。

    云航只能被迫承受。

    他最后掛在滄月身上，被抱著去了臥室。

    作為報復(fù)，無論如何都不允許滄月變出鮫尾，耳鰭也不行。

    雖然這樣也很開心，但作為非人類種族，必須要壓抑自己的天性才能獲得伴侶的首肯，這讓他焦躁不已。

    情難自禁時，沒有鮫耳和鮫尾標(biāo)記伴侶，讓他感到不安。

    可云航無論如何都不答應(yīng)。

    鮫人委屈不已，眼角掛著淚，卻只能忍耐著妥協(xié)。

    于是今天他小小的記了點仇。

    滄月縮在沙發(fā)角落，用雙手捂住耳朵，不準(zhǔn)云航觸碰。

    云航有被可愛到，想把人抱在懷里哄一哄。

    可一想到有些鮫那么過分，在某些時刻好話一套一套，欺負他也不遺余力，還是咬牙克制住自己。

    滄月等了一會兒，沒有聽到云航的聲音，有些疑惑地回頭看去。

    云航光腳踩在沙發(fā)邊緣，整個人蜷成一團，下巴愜意地放在膝蓋上面。

    他打開終端，在看消息。

    好像沒有注意到自己。

    滄月：“……”

    云航其實注意到了，只是這個時候不空理他，關(guān)于滄月被遺棄的證據(jù)，云江那邊已經(jīng)查到了一些眉目，給他發(fā)了兩段視頻過來。

    視頻的時間已經(jīng)是六年前，地點有些眼熟，是a區(qū)某個住房前。

    一輛車黑色的轎車從地下車庫出來，它在門口停了一會兒，鏡頭里能看見是駕駛座的人在對副駕駛說話。

    畫面很清晰，雖然時間隔了很久，他還是一眼認出車上兩人的面容。

    駕駛座的男人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好像和六年后沒什么區(qū)別。

    副駕駛上的人他更加熟悉，粗糙的皮膚，不算漂亮但還正常的面孔，旁邊長著一對鮫耳。

    是滄月和費朗。

    兩人交談沒多久，車子重新啟動，出了視線。

    云航默默記下車牌號，打開第二個視頻。

    轎車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停下，兩個人都下了車，費朗對滄月說了什么，鮫人乖乖點頭。

    是和現(xiàn)在不一樣的乖巧，沒什么心機的感覺。

    云航在心底默默哼了一聲，有些鮫現(xiàn)在是裝乖巧。

    可惜視頻沒有收音，聽不見兩人說的什么，云航也不會讀唇語。

    費朗將事情交待完以后獨自上了車，而后離開。

    鮫人還傻傻地站在原地，看著車子離去，甚至揮了揮手。

    視頻到這里就沒有了。

    但后面發(fā)生了什么，云航已經(jīng)能猜測出來了。

    那以后，滄月開啟了悲慘的流浪生活。

    他站在原地等待了很久，以為雇主只是去辦了什么事情。

    但他的雇主卻永遠不會再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了，更不會接他回家。

    鮫人什么時候意識到自己被雇主拋棄了，帶著怎樣的心情從原地離開，云航無從知曉。

    他只是覺得，之前只罵了一句費朗，真的是太便宜他了。

    旁邊有了點動靜。

    滄月動了動，慢慢往云航那頭挪了點。

    過了幾秒，再挪了點。

    和云航的距離只剩下一個巴掌的時候他終于停了下來，喊了一聲：“哥哥。”

    云航突然有點心酸。

    他想，自己以后再也不要陪滄月玩這種愛理不理的游戲了。

    滄月看見云航的臉色變了，愣了一下，伸手去拉他，結(jié)果剛碰到對方的時候，云航整個人猛地撲過來，將他抱進懷里。

    相比云航，鮫人的身材實在寬闊，云航抱得吃力，但他沒有松開，最后有點累了，干脆將腦袋擱在他的肩膀上：“我在呢?！?/br>
    滄月不懂他怎么突然心情不好了，只能一動不動，仍由云航在他身上蹭蹭。

    “別生氣。”

    云航扯著嘴角笑了下：“你怎么安慰人只會這一句啊。”

    滄月眨眨眼。

    他過去的人生里，對他抱有善意的人類并不多，惹了人生氣，會求饒的只會這一句，再多沒有了。

    沒有人教過他。

    鮫人在腦子里搜刮了半天，最后還是只會小聲道：“別生氣……”

    要不是兩人湊的近，云航甚至聽不見這句。

    他服了這個傻子了。

    “想讓我不生氣？”

    “嗯。”

    云航：“說喜歡我?！?/br>
    滄月：“喜歡你?！?/br>
    沒有一點猶豫。

    云航失笑：“傻子?！?/br>
    滄月知道這不是好話，但云航說出來，他并不生氣。

    他掙脫開云航的懷抱，反手將人抱進懷里，鼻尖嗅著他身上的味道。

    “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