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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每天都想跑路 第22節(jié)

    她這般說時(shí),萬興眼中卻閃過一抹異色,陸在望覺得不對,瞧他的模樣,似乎真是這般打算的。他竟真覺得他主子能從趙珩手下保他家眷,難道那人的身份比趙珩只高不低?

    難道是趙戚?

    陸在望瞇著眼睛思量了片刻,嚴(yán)刑拷打不是她的風(fēng)格,得用個(gè)和緩的。只是這招耗的時(shí)間長,可她也不急于一時(shí)。便吩咐江云聲一番,又拍拍衣袖道:“你先看著,別讓他死了。我去給你找?guī)讉€(gè)幫手來輪班?!?/br>
    江云聲似乎也挺樂意干這事,自打跟了陸在望,還沒仗勢為非作歹過,此時(shí)躍躍欲試,二話不說應(yīng)下。

    她溜達(dá)回了侯府,想起大jiejie,便又溜達(dá)去了元嘉的傍溪閣。這里她不常來,因素日也不大在家,但凡回家元嘉出不了一盞茶功夫就得找來青山院,也不必她過去。

    走過一處游廊轉(zhuǎn)角時(shí),慌慌張張跑出個(gè)人來,一頭撞在陸在望身上,她嚯一聲,伸手扶了一把,“小心點(diǎn)?!?/br>
    才一站穩(wěn),才發(fā)現(xiàn)來人竟然是采蘭,陸在望更是咦道:“是你,怎的今日肯出來啦?”

    采蘭一見是她,更是往后一退,便屈膝跪了下去,“今日山月帶我出來散散,我不小心走岔了路,沖撞了世子爺,我,我……”她說話又慌又急,隱約帶著哭腔,陸在望扶她起來她不肯,陸在望只好蹲下去,伸著脖子去看她低垂的臉,果然瞧見眼圈微紅,采蘭見她靠近臉色更紅,頭垂的更低。陸在望問道:“誰欺負(fù)你啦?”

    采蘭搖搖頭,陸在望:“你不說我怎么給你報(bào)仇?”

    采蘭只是伸手擦了擦臉,囁嚅著不肯說話,恰好山月找了過來,陸在望只好指著采蘭:“來得正好,你帶她回去吧?!?/br>
    山月不知所以,看看采蘭,又看看陸在望,低聲道:“爺罵她了?”

    陸在望無辜的眨眨眼,“我可沒有。她不肯跟我說,你問問罷。”

    她說完便又溜達(dá)走了,她其實(shí)不太喜歡采蘭這種束手束腳一棍子打不出個(gè)哼哼的性子,可憐她身世,便多了幾分耐心,可架不住采蘭扶不起來。

    還是竹春直來直往的性子強(qiáng)些,要是在外受了欺負(fù)必定一狀告到陸在望跟前,主仆兩個(gè)一道擼起袖子尋仇,青山院的人上行下效,大多都不好惹,陸在望對效果非常滿意,還給竹春一對玉鐲子嘉獎(jiǎng)她領(lǐng)頭領(lǐng)的好。

    說話間進(jìn)了傍溪閣,元嘉身邊的大丫鬟隨雁見了她疊聲叫人奉茶,一面往內(nèi)迎一面道:“世子爺來得正好,小姐這幾日總是悶悶的,我們也不知如何規(guī)勸,世子爺和小姐說笑幾句,沒準(zhǔn)就好了?!?/br>
    陸在望便進(jìn)了正房,元嘉還在床上歪著,她不便進(jìn)去,便坐在外間喝茶,隨雁進(jìn)去通報(bào),沒多久元嘉便披著家常的月白梅花褙子走出來,“你怎得想起來我這了?”

    陸在望道:“只許你天天賴在我的院子里,就不許我來?”

    元嘉哼了一聲,“平日也不見你想著來看我?!?/br>
    她見元嘉的確神色郁郁,便問道:“怎么了這是?誰吃了豹子膽,敢惹我們?nèi)〗???/br>
    元嘉屏退了周遭侍女才說道:“娘說你性子急,不許我跟你說?!?/br>
    陸在望喝了口茶,她也不問,反正元嘉肯定是忍不住。果然元嘉見她神色淡淡,又湊過來問:“你不想知道是為何事?”

    陸在望道:“娘不叫你說自然有娘的道理,我何必多問?”

    元嘉道:“我覺著娘說的不對,都是姐妹跟你說又怎樣了?”

    陸在望笑了笑,“那你說?!?/br>
    元嘉又躊躇起來,終是忍不住,原來是為了前幾日和慶徽公主去太子府的事情,元安有孕在身,非但未曾好好將養(yǎng),神色還倦怠疲憊。太子不曾冊立正妃,從前東宮內(nèi)宮事都由元安主持,如今她身體不適,權(quán)柄便落到那位得寵的良娣手中,她原先就愛擠兌元安,如今連元安殿里的用度都敢苛刻,元安原本就因身孕多憂多思,經(jīng)此事更是五內(nèi)郁結(jié)。

    慶徽公主攜元嘉前去探視時(shí),恰好遇上太醫(yī)診脈元安胎相不好。公主見她愁眉不展,好意邀元安去她宮中小住幾日,元嘉自然更想接jiejie回侯府,可不合禮制便不敢多言,既有公主提議她自然喜聞樂見,可太子殿下回來聽聞臉色便不大好,斷然不許。

    公主被駁了面子,臉色亦不大好看。

    原本是去探視,結(jié)果鬧的雙方都不大舒心。

    元嘉低聲說道:“其實(shí)原本殿下一回東宮,便緊著去了jiejie那里。他來時(shí)似乎挺高興,可jiejie不大愿意搭理他似的,殿下漸漸就冷了神色。我和公主離開時(shí),公主帶著我在殿外聽了幾句,殿下像是和jiejie吵架,說甚’不想要孩子‘”

    陸在望皺了眉,她自然想到是趙戚忌憚侯府軍權(quán),不愿讓元安生下孩子。

    可元嘉繼續(xù)道:“我嚇了一跳,可公主又忙跟我說當(dāng)是誤會(huì),其實(shí)jiejie有孕殿下很是高興,也是太子殿下私下請她去和jiejie說話寬心的?!痹螕沃X袋,“殿下為何反復(fù)無常,我不明白。”

    陸在望也聽得愈發(fā)糊涂,鬧不清元安和太子間到底關(guān)系如何,她原先只當(dāng)趙戚生性風(fēng)流,見異思遷,冷落元安,才使她在東宮日子難熬。

    難道并非她想的這樣?

    元安多年來從未向家里求靠,她為永寧侯府嫁入東宮,侯府自然也是她的依仗,借趙戚三膽,他也未必敢傷害元安。

    元嘉面有愁緒,“大jiejie過得不好我也難過,如今娘又忙著給我議婚,萬一我也所遇非良人,那可怎么好呀?!?/br>
    陸在望看著她道:“你就為這個(gè)發(fā)悶?”

    元嘉點(diǎn)頭,陸在望想了想,她又不懂,她若是出嫁和人相處不來,又離不了婚,管他三七二十一,連夜翻墻跑了再說。

    可元嘉畢竟都是循規(guī)蹈矩的閨閣女子,她只得寬慰道:“娘想必不會(huì)將你許嫁高門,尋個(gè)門當(dāng)戶對或是家世低些的,他家顧忌侯府,也不會(huì)難為你?!庇袀€(gè)現(xiàn)成的例子,“二jiejie就過得很好,你不如去問她?!?/br>
    元嘉聳聳肩膀,婚事她倒不甚在意,還是更憂心大jiejie罷了。

    可連陸在望也犯了難,她不便進(jìn)東宮內(nèi)廷,且男女之事于她而言屬于專業(yè)不對口,倘若趙戚只是單純的欺負(fù)元安,逼到狠處她還能闖一闖東宮的門,可聽元嘉寥寥幾句,也覺著這對夫妻之間并非三言兩語能解釋的清。

    且元安多年來從未向家里求靠,也極少抱怨過。

    連題干都沒有,這題她就更不會(huì)了。

    陸元安為永寧侯府嫁入東宮,侯府自然也是她的依仗,借趙戚三膽,他也未必敢傷害元安。

    她能做的,也只能期望元安懷相安穩(wěn),順利生產(chǎn)。

    陸在望從傍溪閣出來,又抽空去了趟老楊的點(diǎn)心鋪。

    元嘉也奇怪,滿府上下屬陸在望最沒個(gè)正經(jīng)事,偏還屬她天天忙的整日不見行蹤,不知在做些什么。

    陸在望振振有詞,“我都是為了日后養(yǎng)家糊口,侯府養(yǎng)尊處優(yōu),怎知生計(jì)艱難!”

    仿佛偌大的侯府家業(yè),還不夠她折騰似的。

    楊家鋪?zhàn)悠鹣蠕佔(zhàn)右驗(yàn)槲恢闷儆腥藖?,顧客多是周圍的鄰家,即便口味品相都是上佳,名聲也打不出去。如今被陸在望拎起來蹭了一線流量的熱度,還讓車夫見天兒的滿京城宣傳,普及鋪?zhàn)泳唧w位置。

    點(diǎn)心鋪的人流陡然大了起來,來客一為了嘗嘗成王殿下愛吃的點(diǎn)心,二也為看看能不能湊巧遇見“得空與民同樂”的殿下。

    鋪?zhàn)忧皵D擠攘攘,人聲鼎沸,陸在望一眼望去,男女老少皆有,但仍以女眷居多。

    楊家點(diǎn)心鋪的制作速度完全跟不上售賣速度,許多人空手而歸,難掩失落之色。蹭流量和饑餓營銷皆不是長久之計(jì),后勁不足,也易顯得輕狂。

    陸在望對老楊家傳手藝很有信心,已經(jīng)在叫人物色臨街鋪?zhàn)雍腿耸?,月?nèi)擴(kuò)大店面。說不準(zhǔn)日后她和趙珩混好了關(guān)系,還這真能叫他賞副字來。再不濟(jì)還有趙延和慶徽公主,本朝百姓極愛跟風(fēng),尤其皇室和世家間風(fēng)靡之物,民間更常效仿。

    她手握得天獨(dú)厚的資源,民間著力宣傳,使人交口相傳。上面還有貴胄代言,這般密集的蹭流量上熱搜,她就是擺頭生豬出來,也能捧紅。

    先開它五家分鋪再說!

    第30章

    陸在望交給江云聲問訊萬興的方式很簡單,她叫了四個(gè)人去江云聲家里,輪流上陣——不讓萬興睡覺。他但凡有些困意,便會(huì)被叫醒。且對方總在他昏昏欲睡將要迷瞪過去的瞬間,冷不丁給他來一下。

    江云聲的屋子本就昏暗,唯一的兩扇窗還被蒙上了黑布,屋內(nèi)便無白天黑日之分,萬興待在這種環(huán)境中本就壓抑,反復(fù)昏睡驚醒,精神便瀕臨崩潰。

    第三日時(shí)陸在望去看,萬興已經(jīng)神思飄忽,她裹了一身黑袍,踏進(jìn)昏暗的屋中,站在萬興面前冷聲道:“你失蹤兩日,太子殿下已叫人動(dòng)了手。”

    她只是猜測萬興是太子的人,不妨一試罷了,便趁其意識(shí)不清順口胡謅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出來。

    可出乎意外,萬興頹然顫抖了一下,呢喃道:“求殿下救我家眷……”

    陸在望和江云聲對視一眼,還真叫她猜對了,萬興是太子安在成王府的間人。

    江云聲便上去揪著萬興的后衣領(lǐng)子,“你是太子的人,他叫你作了什么?”

    萬興陡然清醒過來,便又不說話了。

    陸在望嘆道:“高素質(zhì)人才啊。”又對江云聲說道:“看見沒,雖則此人吃里扒外,可依舊可圈可點(diǎn),學(xué)著點(diǎn)?!?/br>
    折騰幾日,也只能確定他的確是太子的人。她的疲勞戰(zhàn)術(shù)就見了一點(diǎn)效,也再撬不出別的話來。

    她盯著昏睡過去的萬興,心里思量起來。若是趙戚指使,那此事辦的就有些惡心,趙珩再怎得與他為敵,也是一朝一國關(guān)起門來的內(nèi)爭,他竟不惜與虎視眈眈的外朝合謀清除自己的障礙?

    這般不擇手段,真要讓他繼了位,那還不遲早滅國。

    趙戚雖能算是她的姐夫,可陸在望并不能因此無條件的站在他的陣營。她雖然也不大喜歡趙珩,但她依舊覺得趙珩有些可憐,在外跋山涉川,櫛風(fēng)沐雨,好容易打的敵國臣服,轉(zhuǎn)頭就被自己人賣了。

    倘若他的赫赫戰(zhàn)功都被抹去,反被人陷害和自己親手打退的敵軍有私,連她也覺出些兔死狗烹的悲涼。

    陸在望負(fù)著手深沉的在荒蕪的院中走來走去,江云聲靠在門邊上看,待她皺著臉轉(zhuǎn)了七八圈終于忍不住問:“有何不對?”

    陸在望搖頭,江云聲又問:“那你愁眉不展作什么?”

    她認(rèn)真的說道:“我在思考,我是因一己私欲故意看一個(gè)不算壞人的人倒霉,還是去提醒他以使得他避開這個(gè)他不該倒的霉?!?/br>
    她這段話說的繞口,江云聲聽完卻聳聳肩道:“一己私欲,不算壞人,不該倒霉,你這不是已經(jīng)有答案了嗎?”

    陸在望歪著頭,“是嗎?”

    江云聲問:“提醒他,你有何損失?”

    陸在望答:“尚無?!?/br>
    江云聲:“不提醒呢?”

    陸在望:“倘若真出變故,我會(huì)有一丟丟?!彼∧粗附o他比了比,“約莫這么一丟愧疚?!?/br>
    江云聲看著她沒說話,陸在望亦沉默了會(huì),嘆道:“好吧?!?/br>
    她心道,全當(dāng)是她日行一善,積德積福,施舍一把趙珩!

    江云聲又把萬興搖醒,在萬興滿面痛楚之中把他拎出了暗房,陸在望道:“我先去王府,你帶著他隨后,候在王府外,記著別叫人瞧見?!?/br>
    江云聲便去找了輛牛車來,依舊將萬興塞住嘴捆好,扔到后面找些雜物蓋著,駕著牛車在王府外圍打轉(zhuǎn)。

    陸在望正正衣裳,揣著撿來的王府令,正氣凜然的提步邁進(jìn)王府。

    成王府的門房此番倒是識(shí)出她的身份,并未阻攔。陸在望此番真有正經(jīng)事來求見,差人帶路的底氣都足些。她思量著見了趙珩胸板得挺的直些,再不卑不亢的奉上那塊王府令,將來龍去脈條分縷析的給他說清。

    趙珩定然會(huì)覺得她是頗有能耐的人。

    才進(jìn)了趙珩所在的院子,在游廊上便看見玉川公主笑盈盈的從書房出來。

    玉川一見陸在望來便站在廊下等著,天氣漸漸轉(zhuǎn)涼,她身上是淺粉的綢緞披風(fēng),愈發(fā)襯得嬌俏,她頗和氣的道:“陸小侯爺?!?/br>
    陸在望行禮道:“見過公主殿下?!?/br>
    玉川問道:“小侯爺來見大哥的嗎?”

    陸在望點(diǎn)頭,玉川又笑:“我今日恰好有事,小侯爺來的正好,不然我還要打發(fā)人去問呢!”

    陸在望忙道:“公主請問?!?/br>
    玉川說道:“今日我叫侍女出去買些尋常的市井吃食來,可她回來卻說,近日外頭新興起一家點(diǎn)心鋪,許多人都要早早的去鋪前候著,否則還不易買上呢。說來有趣,這家鋪?zhàn)舆€是借了大哥的名頭,說是他極愛吃的,才惹人皆想嘗嘗??晌业氖膛牭貌磺宄?,我便來問大哥,那家鋪?zhàn)釉诤翁?,我也要差人去買?!?/br>
    玉川微微靠近了些,“大哥卻說他并不知道,大概是外面人總愛以訛傳訛??伤麉s叫我來問你,我想著也是,小侯爺熟知京城大街小巷,總該知道是城中哪家鋪?zhàn)???/br>
    陸在望:“……知道那么一點(diǎn)?!?/br>
    不是說流言何所畏懼,那他倒沒事瞎打聽什么!

    玉川頗有興致:“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