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每天都想跑路 第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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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每天都想跑路》作者:明顧 文案: 世人若說起永寧侯膝下幺子陸之洹,逃不過三個詞——一無是處、一無所成、人見人厭狗都嫌。 可無奈他命好,托生到侯府,出生就是萬千寵愛于一身的世子。 壞也就壞在陸之洹知道自己命好,活到十六歲,能躺著絕不坐著,能坐著絕不站著,那是京中第一號廢物,世家第一號紈绔。 陸之洹在京作天作地,一路作到成王殿下得勝還朝。 這位殿下陸之洹惹不起,為了保命咬牙發(fā)了毒誓:“愿為殿下鞍前馬后,誓死效忠!” 自此,風(fēng)流快活十六年的陸之洹開始在趙珩手下討生活,日子過得苦不堪言,滿心想著怎么保命,卻沒注意到趙珩看她的眼神逐漸變質(zhì)。 她驚覺之后,當(dāng)機(jī)立斷——連夜揣著家當(dāng)跑了。 內(nèi)容標(biāo)簽: 歡喜冤家 穿越時空 女強(qiáng) 女扮男裝 搜索關(guān)鍵字:主角:陸之洹,趙珩 ┃ 配角:江云聲,趙玉川 ┃ 其它: 一句話簡介:陸之洹那流氓居然是個姑娘! 立意:努力提高實(shí)力,追求自由人生 第1章 九月初始,京城一夏的暑氣漸有消散,苦夏將盡,百姓們也漸漸活泛起來,街頭巷尾的市井閑言跟著起興。 此時熱議的有兩件事。 第一件是個喜事,西南戰(zhàn)事告捷,成王殿下帶領(lǐng)的大軍去歲開始,和南元邊軍幾度交手,無一敗績,直把邊軍打的退了百余里,南元皇帝派使節(jié)入朝求和。成王殿下得勝歸朝,陛下降旨,屆時開明德門,太子領(lǐng)百官親迎慰軍。 百姓們無不翹首以盼,等見我朝大軍的英姿。 第二件事,倒更為人津津樂道。要細(xì)說此事,還得先說個人。 京城永寧侯府以軍功傳家,乃是開國勛爵,歷經(jīng)兩代無不是戰(zhàn)功赫赫的常勝將軍,此時到了第三代,出了個天大的笑話。 永寧侯世子陸之洹,素有京城第一紈绔之名。 這陸小侯爺原本也就是個尋常的紈绔,旁人說他,也無非是吃喝玩賭逛窯子,整日游手好閑招貓逗狗。除此以外,他倒也沒有欺男霸女欺壓平民這些離譜行徑,倒也無傷大雅。 左右他鬧事也鬧的也上不得什么臺面。 此人行事實(shí)在瘋癲,貴為侯府世子,數(shù)十歲便扛著一個草編架子,上頭插滿了鬧娥、玉梅、雪柳、燈球菩提葉等女子發(fā)飾,趕在元宵燈會時蹲在路邊販賣,有此前例他偶一日又突發(fā)奇想,趕著牛車上街拉客,東晃晃西晃晃,如此逛了幾天,估計(jì)是挨了家中申斥,才從巷陌中退去。 另有啟德十年初春,京郊山上遍野的新翠,一冬的寒氣散盡,正是官家夫人小姐們扎堆出門游山上香的時候。陸小侯爺自然不肯閑著,自是呼朋引伴,招了一群鮮衣怒馬的貴公子也往城郊的青城山去。 青城山下圈了一片滴翠湖,水波粼粼,上有不少游船畫舫。 正是興濃之時,滴翠湖上噗通一聲,竟是有人落水。 陸小侯爺一看,這落水之人便是臨近游船上的,似乎是個女子。他二話沒說便跳下水去,將那女子救了上來。細(xì)看下,是京兆府尹劉大人家的二姑娘。那姑娘周身濕透,凍得瑟瑟發(fā)抖。他便將自己脫下的外袍裹在了她身上,這一番下來,四周竟無人夸贊,反而寂靜無聲,陸小侯爺左右一張望,各處游船上的人正意味不明的盯著他摟著劉家小姐的手。 陸之洹一個激靈,站起來后退了五步。舉著手揚(yáng)聲道:“諸位看到了,我沒碰她,沒碰!這離的遠(yuǎn)著呢!” 劉家小姐叫人攙扶起來,自然是要謝過他救命之恩。才剛往他面前走了兩步,陸之洹活像個被逼良為娼的良家,大喊大叫,“不必過來!” “陸……” 她一句陸公子還沒出口,眾人又是一陣驚呼,眼睜睜的看著他又一頭扎進(jìn)了水里。他喊,“我這就走了我就!” 便一路游上了岸,濕噠噠的走了。 他鬧了這一出,眾人面面相覷覺得匪夷所思,劉家小姐也是十分難堪,不知他這瘋癲行徑,到底是從何而來。 陸小侯爺如此,從十歲鬧到十六歲,可謂是聲名鵲起,文不成武不就,成日里四處閑逛看戲吃酒,滿城無人不知他的大名,以至如今,永寧侯掌著北境大軍,權(quán)柄益重,也從未有京城世家透露出想和永寧侯結(jié)親的意思。 這最近,趕著大軍回朝的好日子,他便又鬧出個驚天的動靜。 論起京城里的秦館楚樓,還是飲玉巷的云月橋最為出名。這云月橋的三位花魁娘子,逐云,挽月,素喬皆是陸之洹的紅顏知己,這一日陸之洹去尋樂子時,竟被mama攔下,說是今日有貴客,三位娘子都去陪著了。 陸之洹一聽,京城里敢明目張膽逛窯子的人里,他就不信有比他身份高的。于是不顧勸阻一頭沖進(jìn)了貴客的包廂,二話不說拉著素喬姑娘就往外走,貴客自然不應(yīng),言語頂了幾句。兩人就動起手來,陸之洹本就有些酒興,這不知哪里來的貴客又是遮遮掩掩,不以真面目示人。 陸之洹大怒,“我陸某人平生最煩這娘們唧唧的作派!” 一面就上前扯了貴客的衣服,打成一團(tuán)。 打完了酒醒了才發(fā)現(xiàn),這貴客是個熟人。 他又歪三扭四的跪拜下去,不著調(diào)的道:“惶恐!罪臣惶恐!不知八皇子大駕,臣……惶恐!” 陸老夫人提著孫子進(jìn)宮謝罪時,百姓們已經(jīng)熱鬧開了——八皇子殿下去逛窯子了,不僅逛窯子,還為了爭花魁娘子被永寧世子扒了衣服挨了一頓好揍。 八皇子趙延乃是成王趙珩一母同胞的親弟,永寧侯和成王一個戍衛(wèi)邊疆,一個為朝征戰(zhàn),皆是朝中棟梁。自家不著調(diào)的兒子弟弟在京城打成一團(tuán),也不知二位回來,得是個什么臉色。 陸府壽春院此時院門緊閉。 院里松山翠石,一片靜謐,下人們或在屋子里,或被打發(fā)出去,老夫人屋里的人自然乖覺,誰也不敢這當(dāng)頭惹主子眼。 正堂上坐著一位鬢發(fā)如銀的老太太,看著有些年紀(jì),精神卻好,此刻沉著臉色,不怒自威。旁邊侍立著一位中年美婦,身著寶藍(lán)緞花對襟褂子,月白暗云紋裙,并無十分妝飾,自有一番端麗清雅,面上隱有憂色。 堂下臊眉搭眼跪著的,正是城中出了名的那位,世子陸之洹。 他看著不過十六七年紀(jì),一身湛藍(lán)織錦交領(lǐng)袍,腰束玄色暗紋腰帶,以玉冠束發(fā),生的劍眉星目,挺鼻削頜,乍一看端的是一位金質(zhì)玉相的世家公子,只是身量頗有些單薄,此刻垮著雙肩跪著,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神情。 清早開始,他一路從宮里跪到家里,此刻揉著腿求救似的看著母親沈氏,對方瞪他一眼,亦不敢開口為他討?zhàn)?,心里只暗嘆,這樣好的皮相,卻是這樣魔王樣的性子,真真是生來磨她的。 陸之洹便哼哼唧唧的對著堂上的陸老夫人開口,“祖母!”,他拖著長長的語調(diào),“孫兒腿都要跪腫了!”。 他這爛蛇一般的模樣,沈氏避過眼去。堂上的陸老夫人不理他,待他扯上自己的衣擺時才倏的睜開眼,眸色冷冽,一派肅然,厲聲喝他:“好好跪著!” 連沈氏都被這疾言厲色給唬住,不禁腰桿又挺直了幾分,偏陸之洹渾不在意,依舊歪三扭四的扯著陸老夫人的衣擺,“祖母,孫兒真的知錯了。連陛下娘娘也不計(jì)較了您就饒了我吧……那日是灌多了黃湯,做出糊涂事來,誰也不曾想那癟……人是八皇子,孫兒都賠過禮了,且他還踹了孫兒好幾腳……” 陸老夫人哼道:“祖母饒不饒你,左右你不害怕。我只等到你父親回來,叫他治你,看他能不能饒了你!” 陸之洹一聽,大驚失色,立刻跪直了,“什么!父親要回來了?” 陸老夫人哼了一聲,沈氏便道,“此番成王殿下平了西南邊亂,不日回京。你父親一直鎮(zhèn)守北境,陛下念在你父親多年戍邊之功,特特召回,一道犒軍嘉獎。” 陸之洹繼續(xù)大驚失色,“那我為何不知?” 他要是早知道,提前一個月都閉門思過,哪還會出去惹事!陸進(jìn)明回來,聽了這事,還不得扒他一層皮? 一層都是少的! “你父親前日來的家信,圣旨不日便下,約莫十來日便能趕回來。中秋將至,今年總算能團(tuán)團(tuán)圓圓。”沈氏一心念著常年征戰(zhàn)的夫君,說起這事不自覺感嘆起來,面上也帶了些喜色…… 陸之?。骸笆裁矗俊?/br> 沈氏肅然回過神來,斂了神色。 陸老夫人偏頭看了沈氏一眼,她便上前去,關(guān)了正堂的門,祖孫三個關(guān)起門來,陸老夫人才一聲長嘆,“望兒,為了咱們大房的體面,雖說自小瞞了你祖父、父親將你充作男孩養(yǎng),可你也不能養(yǎng)成這個性子!即便對外你是侯府長房嫡子,可你內(nèi)里仍舊是個女孩,成日走街串巷惹是生非,連那秦樓楚館也……便是尋常的世家公子,也沒有你這樣的無法無天!祖母自認(rèn),自小也沒有對你如何溺愛,你這性子,到底是隨了誰?” 永寧世子陸之洹,字在望。 其實(shí)是個姑娘。 沈氏和陸老夫人無不嘆氣,數(shù)十年前兵行險招,可要是早知她能是個這性子,當(dāng)初斷斷不能報她是個男孩。 為了掩人耳目,陸老夫人自小就拘著陸在望,一雙眼睛死死盯她身上,只說娘胎里帶的不足,極少讓她出去。可她懂事起便一腦門子古怪想法,爬墻鉆狗洞,穿小廝丫鬟的衣裳渾水摸魚,后廚的水桶也是鉆過的,總能找到出門的路子,除了陸進(jìn)明,天王老子也管不住她。 陸老夫人和沈氏一介內(nèi)宅女子,從小到老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克己守禮,哪能斗得過她? 陸在望沉浸在陸進(jìn)明回來打斷她一條腿的幻想里,哪里能聽的下去別的話,當(dāng)即往地上一趴,一手拽著陸老夫人,一手拽著沈氏,夾在二人中間,嘴里哭天喊地:“祖母,娘,救我!” “我爹回來肯定要把我打死了!” 第2章 “你快給我起來!” 陸在望耍賴撒瘋:“我不起我不起!祖母要是不應(yīng)我,我還不如現(xiàn)在收拾包袱浪跡天涯去,好歹謀個胳膊腿兒皆在!” 陸老夫人一根拐杖恨恨的敲著地,一口氣差點(diǎn)上不來,喘著氣連聲道:“望兒,望兒!你這性子,以后可千萬得改了!” 陸在望一聽不對,抬頭覷她祖母,只見老太太上氣接不上下氣,臉色青白,心里暗道不好,老太太別真氣出個好歹來,便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跪在老太太身前,忙不迭的敲背揉腿,“祖母,我知錯,你可千萬別再生氣了,我千不好萬不好,也不值當(dāng)您氣壞了身子?!?/br> 沈氏遞了一碗茶,陸在望忙接過,伺候陸老夫人用茶,嘴里一籮筐的認(rèn)錯賣乖好話,總算哄的老太太別過了氣,陸在望便又跪下磕頭,“祖母您放心,我以后斷不能再出去惹是生非,我回頭就自己去跪祠堂,我爹回來給他磕頭,肯定改了?!?/br> 她嘴上這么說,心里卻不這般想,倒是滿腹委屈。 她自長大,從來不干那起子傷天害理的事情,諸如縱馬闖街,以權(quán)壓人,橫行霸道那是從來沒有,她不過好玩了些,愛去那勾欄瓦舍市井巷陌見見世面尋個趣兒,也就僅止于此。 作什么滿京城單給她排了個世家公子紈绔頭子的名號? 那靖遠(yuǎn)伯家的老三,仗著伯府的勢低價強(qiáng)買水井巷韓家的宅子,險些鬧到了登聞鼓院。令國公二兒子的嫡三子縱容姨家表哥放印子錢,這事他們怎么不說? 比起這起人,她還不是秉公守法的一株好苗苗? 沈氏也道:“老太太,媳婦聽望兒這話,想是真知錯了,咱不妨信她這一回,想來侯爺不日進(jìn)京,總有人管束她,您且放寬心?!?/br> 陸老夫人凄風(fēng)苦雨的看著陸在望,小孫女一臉的小心求饒也戳老太太心窩子,便一把將她摟進(jìn)懷里,疊聲道:“我的望兒,可憐見的。要不是二房那起子妖精,哪至于讓我的望兒受這些苦!想你三個jiejie,哪個不是千嬌百貴嬌養(yǎng)大的,偏只你要受這些罪!” …… 硬是在壽春院磨了一個多時辰,陸在望才得以脫身,沈氏留下伺候,她便小心翼翼退了出去,一離了老太太視線,她才垮下肩榜,伸腰踢腿又蹦又跳,長出一口濁氣。 她一腳邁出老太太院里的月洞門,便見壽春院外的竹林小道上,走過來個一身富貴裝扮的婦人,一腦門釵環(huán)珠翠,容色遠(yuǎn)不及沈氏,眉眼間亦透著股算計(jì)。 陸在望一見她便皺眉。 她祖父永寧老侯爺陸誠,膝下兩子兩女。老大陸進(jìn)明和老幺陸逸云,乃是正房陸老夫人嫡出。老二陸進(jìn)松和老三陸逸惜乃是陸誠極寵愛的林姨娘所生, 三姑娘陸逸惜是陸誠第一個閨女,生的雨雪可愛,極得陸誠喜歡,吃穿用度仆役丫鬟皆按嫡女規(guī)格,可惜三歲上一病去了,陸誠肝腸寸斷,林姨娘期期艾艾大病一場,此后愈發(fā)得陸誠憐惜,自然成了陸老夫人眼中釘rou中刺。 本來嫡長子襲爵是慣例,沒甚可吵的。問題就出在嫡長子陸進(jìn)明,也就是陸在望他爹,是個死心眼,十六歲娶了正房沈氏芝蘭,兩人少年夫妻情深意濃,此后陸進(jìn)明散了屋里一概通房,只守著沈氏,一生未曾納妾。 沈氏前頭給他生了兩個閨女,老三老四一母雙生,懷雙生胎時沈氏已年近三十,懷胎時便諸多不適,太醫(yī)有言,此胎他盡力保下,可以后子嗣上再無指望。 陸進(jìn)明渾不在意,只要是沈氏所出,他都當(dāng)眼珠子似的養(yǎng)著,且他自己爭氣,繼承了老侯爺?shù)挠⒂律茟?zhàn),而立之年便已官至正二品懷化將軍,爵位于他,不過爾爾。 可陸老夫人咽不下這口氣,二房陸進(jìn)松一妻二妾,膝下兩子兩女,這些年林姨娘在她面前諸多諷刺,耀武揚(yáng)威,她如何能眼睜睜看著她養(yǎng)的庶子襲了爵位! 索性心一橫,和沈氏商議了,瞞著全府上下,這一胎不論男女,她都當(dāng)作男孩! 沈氏一朝生產(chǎn),陸老夫人一看,還是兩個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