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景澄將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指尖輕輕畫圈。

    這是在撩撥自己吧？這不怪自己上鉤吧？陸辰定了定神：“就是那個意思……”

    “哦?！标懗讲恢闭f，景澄也當自己聽不懂, “我沒什么意思?！?/br>
    “你沒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陸辰拒絕他逃避現(xiàn)實，“那你為什么要親我??？”

    “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親人，心情好了也喜歡親人, 剛好每次都是你在旁邊?！本俺喂室舛核?，“你不是每次也很享受嗎？”

    “我那是享受么？我那是沒法反抗?！标懗交匚读艘凰? 享受完就委屈翻臉，“你總是對我用強的，我又打不過你……”

    “我是強迫你張嘴了還是強迫你伸舌頭了？”景澄回答, 親眼看著他屁股后面的大尾巴不甩了, “你還咬我呢。”

    “我現(xiàn)在還沒分化，咬完也不會標記你。”陸辰往前一小步, “我不管，我的嘴巴貞cao沒有了，你親過就要負責?！?/br>
    “別鬧?！本俺巫钆仑撠煟焓衷谒X門彈了一下，“我的腺體貞cao還沒有了呢……”

    腺體貞cao……就很誘惑啊，陸辰剛剛是精神回味，現(xiàn)在是口感回味，上回他沒忍心咬下去，其實只要再狠狠心就能咬破腺體了。

    omega發(fā)情期被咬破腺體就可以進行標記，據(jù)說整個過程欲.仙.欲.死，完全不疼。不知道beta對這個敏不敏感……陸辰禁不住想入非非。

    景澄用一個轉(zhuǎn)身的動作打斷了他的非非，朝著庭院正門走去，陸辰再次跟上：“那你不對我負責，總要有點別的表示吧？我11月27日過生日?！?/br>
    “所以？”景澄回過頭等他說完。

    陸辰停了兩秒?！跋胍Y物?！?/br>
    就這個??？景澄笑著摸了摸他的粉毛。“行?！?/br>
    “說定了啊，不許騙我。我很純真的，沒有禮物我當場哭給你看?！标懗皆僖淮胃纤?，“你幾月份生日??？”

    “8月份?！本俺位卮?。

    “哦……”時間還挺遠，陸辰飛速轉(zhuǎn)動腦筋，“我可以提前送你一份生日禮物。我訂了明年4月份鯨嶼島煙火節(jié)live的票，到時候請你去看sts？但是我聽說貝斯手也有黑料，鍵盤手據(jù)說也不怎么樣……電吉他那個就更不行了?！?/br>
    “你說真的？”景澄又一次停下了，眼神發(fā)亮。他當然想去了，可是鯨嶼島的live一票難求。

    “真的，說不定你還能上臺呢。”陸辰說，“我還有一個參加青華杯數(shù)學競賽的朋友，還有一個當警察的朋友，以后都慢慢介紹給你。所以以后你能不能對我好一點啊？別老動不動就欺負我?！?/br>
    “你認識的人還挺多，他們是不是都和你有一腿？”景澄揪住陸辰的領(lǐng)口，占有欲十足地問，“說，外頭交了幾個?。俊?/br>
    “一個都沒有?！标懗竭∷娜^，“我說真的?！?/br>
    “哇，這么乖？真看不出來?！本俺芜@才滿意，慢慢地松開了領(lǐng)口的布料。拳頭還被攥著，他用另外一只手去掰陸辰的手，像是從狗爪子里搶東西，一根一根手指掰開，自己的拳心早已潮濕。

    盛夏已過，可是溫度不降，兩個人站在路牙上不說話，影子卻頭頂著頭。

    “你現(xiàn)在是不是該給我一個名分啊？”半晌，陸辰掐著他的指節(jié)說。

    “回去睡覺了，困?！本俺螌⑹滞耆槌鰜恚纳褚鈦y，撩完了就跑這一套好像不頂用了，有狗追著他要負責。他快步走到庭院，剛想開口喊一聲“我回來了”，只見戴明旭站在木梯上，正在換燈泡。

    木梯沒動，但是老年人肢體不便，看起來搖搖欲墜。

    太危險了，景澄這回不敢開口喊人了，怕聲音嚇著爺爺，誰料就在他走過去的一剎那，木梯動了動。

    它一動，景澄方才亂過的心神徹底凝固，被不好的預感凍住。那明明就是幾厘米的挪動，可是在景澄眼里不亞于十級地震。“爺爺……”

    庭院較暗，屋檐下的拾光燈間歇閃爍，屋內(nèi)卻是光明一片。戴明旭踩著的木梯偏向一側(cè)，站在底下的于星瀚手里那串魚丸掉落一地，老人高大的身影從上方墜下，小孩兒下意識地伸手去接，最后的結(jié)果是兩個人一起摔在地上。

    木梯轟隆一聲倒下。

    景澄大夢初醒，站在門口一步?jīng)]邁，像是被地震的余震波及，他的家，他的風鈴，他的庭院，他的木房子和那幾棵絨花樹一起倒了。轟隆轟隆，震耳欲聾，響徹天際。

    于星瀚被壓住，嚇得哭都哭不出氣來，今天和他玩兒了一整天游戲的戴爺爺已經(jīng)沒了動靜，直挺挺地躺在臺階上。他沒看到門口有人，咳嗽了兩下之后哇一聲哭出來，揉著后腦勺往屋里跑，慌忙和驚嚇之中還知道去拿手機。

    景澄還是沒動，從爺爺摔倒到于星瀚起身只有兩秒鐘，他像是靈魂抽離，身體已經(jīng)被抽空，軀殼站在旁觀的角度看著別人的人生。

    直到擦肩而過的那一抹影子叫醒了他。

    陸辰走在景澄后幾步，也愣了半秒，反應過來之后先一步?jīng)_了過去。地面濕滑，他差點在庭院里摔一跤，跑到戴明旭旁邊時更不敢動他。搞不清楚他受傷的狀況，最好別動。

    他只能先檢查老人有沒有磕出外傷，最可怕的狀況就是大腦出血。現(xiàn)在臺階上干干凈凈，毫無血跡，于星瀚看到哥哥來了頓時哭得更兇，但是轉(zhuǎn)手將打給哥哥的通話掛斷，打給了急救中心。

    景澄這時才靈魂回歸，跑到戴明旭身邊登時跪下了，他摘下眼鏡，視覺并不清晰的左眼率先掉下一滴眼淚。

    “爺爺你別走，你別走，你別走……”景澄面無血色，都沒注意到自己的雙手一直在發(fā)抖。他唯一的精神支柱竟然倒了，倒在他眼前，倒在他毫無準備的時候。

    于星瀚的電話打得快，急救車發(fā)車也快。但是老城區(qū)的路不好找，司機對這邊的路況并不熟悉。陸辰手里的手機就沒放下，在這邊生活兩個月他已經(jīng)融入了故春街，將四條小巷、野曦公園、飄歡河甚至南渡頭牢牢錄入心里的地圖當中。

    等到救護車開到故春街里，于星瀚早早跑出去接車，一路小跑引路。陸辰一直陪在景澄身邊，等到急救車停在院門口再將景澄拉起來。

    等車的時間里景澄已經(jīng)沒了知覺，唯一的意識是時間還在流動。他多希望此刻的時間變成固體，凝結(jié)在這一刻，可是老戴修表鋪是修表的，墻上掛滿了念舊主人不舍得扔所以送來維修的掛鐘。它們都被爺爺修好，指針不留情地轉(zhuǎn)動，它們是時間流逝的記錄者，卻又刺痛了景澄每根神經(jīng)。

    “爺爺，別睡，咱們馬上就到醫(yī)院了?！本俺胃狭司茸o車，坐在擔架的后方看專業(yè)人員進行施救。他不知道爺爺?shù)降自趺礃恿?，當醫(yī)生詢問老人平時吃什么藥時，他也只能答出那幾種降血壓的藥，其余的就是自己給他買的營養(yǎng)品。

    “魚油，深海魚油?！闭f完最后這一句，景澄低下了頭。他習慣性地去頂眼鏡框，才發(fā)現(xiàn)眼鏡早就不知去向。他迷茫地看向車外，路邊的小轎車紛紛讓行，都在盡力給救護車讓路，可是每一次剎車對景澄而言都是煎熬，凌遲。

    他再看向左側(cè)，救護車后面跟著一輛出租車，坐在副駕駛的人正在打電話，隔著玻璃，那個人的臉不太好認，可是依稀能看出那頭粉色的頭發(fā)。

    那個顏色忽然又讓景澄忐忑上下的心臟平穩(wěn)了幾秒，煙粉色深深駐扎進他的心口。

    一到醫(yī)院就再也輪不到景澄說話了，爺爺被直接送進急診，搶救室的紅色工作燈開啟了它的使命，景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胸口的溫度還沒緩上來。

    爸爸走了，爺爺難道也要走了？

    不，不會的。他自顧自地搖搖頭，重新坐直，用一個過分堅強的坐姿等待那盞紅燈熄滅。命運不能這樣對待他，最起碼……最起碼要留下一個親人，把爺爺留下來。

    自己馬上就要上大學了，爺爺還沒看到自己成家立業(yè)，還沒享福。不行，絕對不行，他又一次搖頭，直勾勾地盯著手術(shù)室的門，等著那扇門打開，醫(yī)生走出來告訴自己手術(shù)順利，人沒事。

    “景澄！”出租車沒有急救車的通道優(yōu)勢，陸辰來晚了一步，剛跑進急診室的走廊。

    景澄的身體震了一下，機械性地轉(zhuǎn)向聲源。他看到陸辰朝他跑來，身后還跟著一個于星瀚。

    忽然之間，他覺得命運給他開了一扇門，朝他伸出了一雙手臂，緊緊地抱了他一下。

    轉(zhuǎn)瞬的功夫陸辰已經(jīng)跑到了景澄的面前，來不及說話，先抱住了他。

    這一次，景澄沒有再推開，將自己的疲憊卸在了這個擁抱當中。

    作者有話要說：

    陸辰：不惜一切給sts另外三人潑臟水。

    第37章 小橙子很柔軟

    一旦投入這個懷抱, 景澄才發(fā)覺自己有多需要。方才產(chǎn)生了失溫幻覺的四肢逐漸回暖，冷了這樣久的身體逐漸被人捂熱。他像是飛了很久的鳥，飛在大海上, 終于發(fā)現(xiàn)了可以?？康暮０毒€。

    那雙會打籃球又會做海鮮燴飯的手壓在他的后腦勺上, 沉沉的, 穩(wěn)穩(wěn)的，源源不斷傳遞力量, 明明這個人比自己小兩歲，還沒分化，愛哭又黏人還總是追著要名分……可是現(xiàn)在他就是景澄唯一能夠依靠的港灣。

    很奇怪, 一個從小就沒有避風港、不相信避風港的人開始靠岸了, 盡管他從不相信這一套……景澄閉上眼睛, 摟住了陸辰的腰。

    陸辰站在他面前, 景澄的胳膊還在顫抖，根本沒有放松下來。他暫時不動，乖乖讓他靠著, 摟著，盡量將自己急促的呼吸壓慢一些，別嚇著這個人。可是沒一會兒他就忍不住了, 不得不打擾景澄的這份寧靜。

    拿出兜里的哮喘噴霧來，先噴了一口。

    “你沒事吧？”景澄反應過來, 跑了這樣一路又受驚嚇，這個人可是有哮喘的。

    “沒事?！标懗綋u了搖頭，“你放心吧, 戴爺爺福大命大, 一定不會有事。等他出院我還要和他學打太極拳呢?！?/br>
    這是安慰的話，可是景澄現(xiàn)在就需要安慰, 他指了下旁邊的椅子：“坐吧，坐下來……陪陪我?！?/br>
    陸辰聽話地坐在一旁，再把于星瀚拉到旁邊的椅子上。景澄看樣子不想說話了，他就默默陪著，可是又發(fā)自內(nèi)心希望他能說點什么，好去證明這個人還撐得住。

    這可是發(fā)燒打點滴都不消停的小橙子。

    過了一會兒，手術(shù)室還是沒有動靜，怕是一時半會兒出不來，景澄的左手捏著右手的虎口，力氣逐漸加大，不知不覺就捏紅了那一片。

    “不會有事的?！标懗礁砂桶偷匕参克?，只恨自己嘴笨。要是自己有余哲三十分之一的口才也不會混成這樣。

    “爺爺絕對不會有事，不能有事，他不能有事?！本俺慰粗约旱幕⒖冢F盒子一樣的心臟就在今晚被撬開了。見過了拋棄自己的親生父親，看過了煙海市最美好的江景，層層疊疊包裹之下的柔軟內(nèi)里開始試探性地展開。

    他太小心，太小心，只要有一點點的傷害就會完全收回去，比夏天的蝸牛還要敏感。

    “我第一次見到爺爺?shù)臅r候，好像才5歲，還沒有上小學?！本俺握f，身體不經(jīng)意間往后仰，親密地靠在陸辰肩頭，“爺爺那時候還很年輕，修表的時候都不戴眼鏡……我總是很淘氣，趁著他休息的時候弄亂他的工具箱，在他修表的時候抱他的后背?！?/br>
    陸辰安安靜靜地聽著，同時捏了一把于星瀚，讓他別出聲。

    景澄陷入回憶，那是他最幸福的時光?！懊刻於己荛L，從睜眼到睡覺感覺過了一整年。我爸出去上班，爺爺拉著我的手帶我逛公園。碰到釣魚的老頭他就帶我過去，讓他們認識一下他的孫子。那時候爺爺身體很好，還能騎自行車，我坐在大桿上玩兒車鈴……”

    通道里跑過去兩個護士，驚得景澄一哆嗦。確定她們不是跑進手術(shù)室景澄才鎮(zhèn)靜下來。

    陸辰脫掉外套，將它默默地披在景澄背上，已經(jīng)11月份了，雖然煙海市沒有太過寒冷的秋冬季節(jié)可是晚風不再炙熱。

    “所以你喜歡坐在大桿上？”陸辰往他身后挪了挪，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從后面抱住他。

    “那時候爺爺?shù)纳眢w可比你好多了，騎車帶我繞著野曦公園，一圈，一圈，一圈，我不喊停他就不停，我那時候還以為他能永遠帶我騎下去，永遠不會老，永遠不會累?！本俺握f完摸了摸心口，心口嗖嗖過涼風，驚嚇之余竟然有些疼痛。

    可能是因為嚇的，也有可能是他主動撕開了偽裝，撕出了血。

    “可是我沒想到自己長大他就老了?！本俺握f著說著低下了頭，像是責怪自己長大，那雙眼神傲慢的漂亮眼睛這一刻只有懊悔，他苦苦地笑著，“早知道長大之后什么都沒有……我就不要長大了?！?/br>
    “你……還有我啊。”陸辰在后面干著急，猛地抽了下鼻子，兩只手搓著膝蓋。

    說完之后他又覺得自己唐突，咬著牙把自己弟弟也拉上了名單?！斑€有星瀚?！?/br>
    “嗯?！庇谛清缇涂蘖耍徊贿^親哥總是瞪他，嚇得他不敢哭出聲，“小澄哥你還有我，我長大了一定好好對你?！?/br>
    最后一個字還沒說完，又被親哥瞪了，于星瀚這回牢牢閉住嘴巴，往椅背方向挪了挪。

    景澄朝后面看了看，輕柔地摸了一把陸辰的頭發(fā)，心里倍感溫暖。“幫我買點飲料吧，今晚恐怕還要等很久。我不能倒下，不然爺爺該擔心了?！?/br>
    “好?！标懗秸玖似饋?，轉(zhuǎn)身走了兩步又走回來，到于星瀚面前說，“今天你表現(xiàn)不錯，我平時教你的那些你都沒忘。”

    于星瀚驕傲地吸了吸鼻子，以前在家預演過突發(fā)狀況急救，甚至包括家庭火災逃生計劃。

    “現(xiàn)在我去買東西，你幫我看著他?！标懗接謴娬{(diào)，“十幾分鐘就回來，你能完成任務(wù)么？”

    “我能！”于星瀚挺起小胸脯。

    陸辰點了點頭，這才放心去找超市，剛才來的那一路嚇死他了，好幾次呼吸不暢，現(xiàn)在呼吸道才打開。好在醫(yī)院附近就是便民超市，他拎著購物筐瘋狂采購，看見什么都想買點兒。

    現(xiàn)在自己的狀態(tài)是離家出走，身上的錢可能不夠多，沒事，一會兒把于星瀚的卡拿來刷，他小金庫比較多。想著，陸辰又多買了幾瓶咖啡，萬一戴爺爺需要熬夜陪護自己得撐住，總不能讓景澄耗著。

    他……他再逞強也只是一個硬邦邦的bata，不像alpha耐力足。

    自己雖然還沒分化，可是……應該比景澄的體能好一些。正想著電話響起，他看了一眼就去結(jié)賬，拎著塑料袋沖出去。只見好哥們兒齊刷刷地站在醫(yī)院門口，蘇御拿著手機正在發(fā)火。

    “人呢？接電話啊！”

    “別打了，我剛才在超市?！标懗?jīng)_到他們面前。

    “打你電話也不接，到底怎么回事？”蘇御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