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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郁鐸,江弛予沒有什么特殊的表示,他放下手里的玻璃杯,站起身面對著郁鐸,朝他伸出了手:“你好?!?/br> 郁鐸這下總算有了點反應(yīng),他的目光先是定定地看向江弛予,而后隨著他的動作移動,最后落在那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上。 卻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郁鐸這一舉動,在旁人看來像是在擺架子,故意下對方江總的面子。急得芊芊以下犯上,重重掐了一把郁鐸的胳膊。 郁鐸眼神一顫,回過神來,飛快地在江弛予的手上輕輕地握了一下,立刻松開,連指尖的溫度都來不及去感受。 老于見老板如此反常,以為他是對這位江總有什么意見,連忙出來打圓場,總算把這個不尷不尬的介紹環(huán)節(jié)唬弄過去,安排眾人在桌子前坐下。 郁鐸自打進了這個大門之后,就像被奪舍了似的變得沉默寡,于總跟了郁鐸這么些年,還沒見過他對哪個合作方的態(tài)度如此怠慢。 而對方的那個江總也不像是個熱情活潑的人,再加上雙方還有點不愉快橫在中間,于是局面就有些尷尬。 老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朝林經(jīng)理使了個眼色,兩人心照不宣地,一起承擔起了活躍氣氛的責任。 “這家店開了有十年了吧。” 林經(jīng)理環(huán)視了一圈四周,語氣略微有些做作:“剛開業(yè)的那會兒我才剛上大學(xué)呢,好家伙,當時連門都不敢踏進來。” “可不是嗎。” 老于笑呵呵地應(yīng)和著,既然選擇在這里會面,商務(wù)禮儀中各種場面話就用不上。 他讓服務(wù)員把他自帶的紅酒打開,親手將江弛予面前的小酒杯斟滿,自然而然套起了近乎:“我聽林經(jīng)理說,江總您也是 H 市人?。俊?/br> 江弛予斂起視線,看向面前酒紅色的液體:“嗯,一直到大三之后才出的國?!?/br> 既然都是本地人,那可以聊的話題可就多了,于總來了勁兒,一路從近年來 H 市的建設(shè)發(fā)展,扯到公司外的沙縣小吃今年又漲價了五毛。 江弛予饒有興致地聽著,甚至和于總聊了起來。 郁鐸全程置身事外,他拿著刀叉,低頭對付著大盤子里牛排。不知是不是錯覺,在他們在聊天的時候,他總覺得有一束目光落有若無地掛在自己的身上。 不用去求證,他也知道這雙眼睛的主人是誰。 于總是公司當之無愧的交際花,三兩句話后就開始關(guān)心江弛予的個人情感問題:“江總,您看上去和我們郁總的年紀差不多,結(jié)婚了嗎?” “還沒有。” 江弛予隨口回答道。 林經(jīng)理見今天老板心情不錯,瞅準時機,連忙拍起了馬屁:“我們江總好事將近了。” 江總和大小姐的關(guān)系,在瑰湖上下已經(jīng)不是秘密,有人羨慕有人恨。 郁鐸手下刀叉一頓,刀尖劃過餐盤,發(fā)出一聲刺耳的 “呲啦” 聲。 這點小動靜,吸引了于總的注意力,他總算想起了今天來這里的真正目的。 為了能讓郁鐸參與進來,早些切入正題,于總帶頭調(diào)侃起自家老板:“恭喜恭喜,不像我們郁總,別說結(jié)婚了,這么些年,連個對象的影子都沒見著?!?/br> 林經(jīng)理的表演欲爆棚,聽于總這么一說,立刻大驚小怪道:“不會吧,像郁總這樣成功人士,追求他的人應(yīng)該一路從棠村排到我們瑰湖大門口才對…” “啪” 得一聲響,郁鐸將手里叉子拍在桌面上,刀鋒在潔白的桌布上留下一抹刺眼的油污,也打斷了桌上幾人其樂融融的談話。 “郁總,怎么了?” 林經(jīng)理一驚,連忙關(guān)切地問。 與此同時,江弛予也抬眼看了過來。 頂著眾人的目光,郁鐸若無其事地站起身,語氣冷硬地說道:“我去一趟洗手間,失陪?!?/br> 餐廳洗手間里,郁鐸彎腰站在洗手池前,將水龍頭開到最大,看著水流不斷沖刷著自己的手。 在踏進餐廳大門之前,他都沒有想過今天這場見面會是這樣的,回想起自己在芊芊面前放下的豪言壯語,郁鐸覺得有些可笑。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他收拾不了的局面。 直到手指被冷水潑得開始發(fā)麻,郁鐸才關(guān)掉水龍頭,抬起頭來看向鏡子里的自己。 就是這一眼,郁鐸看見門外有一道人影,斜斜倚靠在造型浮夸的羅馬柱上。 “見到我很驚訝?” 注意到郁鐸的視線,江弛予站直了身子,看了過來。 郁鐸的身體瞬間繃緊,過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說出一句話:“回來了?” “嗯?!?nbsp;江弛予應(yīng)了一聲,無視室內(nèi)禁煙規(guī)定,點起了一支煙,邁步朝郁鐸走近:“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想過,還會再見到我?!?/br> 年代久遠的歐式雕花木門發(fā)出 “吱呀” 一聲響,在江弛予的身后關(guān)閉,將本不該相見的臉個人隔絕在一個狹小的世界。 郁鐸看著他走向自己,喉嚨里像是被塞了一大團鋼絲球,拉得嗓子生疼。 江弛予的外表沒什么太大的改變,內(nèi)里卻像換了一個人,舉手頭足間,都讓他感到極度陌生。 這也沒什么奇怪的,五年的時間,足以讓徹底改變一個人。 江弛予淺淺吸了口煙,站在郁鐸的面前,和過去一樣,喊了他一聲:“哥?!?/br> 這聲 “哥”,就像是在郁鐸的胸口表演碎大石,讓他的五臟六腑都疼出血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