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幻舟一動，杜盡深就抬起頭：“你醒啦？”

    他道：“爸爸mama回去給你拿衣服了，馬上回來?！?/br>
    程幻舟用含沙帶啞的嗓音小聲說：“……對不起。”

    杜盡深頓了頓，不解道：“為什么要說對不起？”

    程幻舟定定地看著他：“我生病，麻煩你們了?！?/br>
    杜盡深用手碰了碰程幻舟尚且燙著的額頭：“沒有?！彼f，“沒有很麻煩?！?/br>
    房間內(nèi)一時很安靜。

    杜盡深趴著，想起什么似的，又問：“寶寶，你最近干什么了？”

    程幻舟困惑地望著他。

    “醫(yī)生說你是因為休息不好，睡眠不足，導(dǎo)致的免疫力下降?！倍疟M深說，“是旅游讓你太累了嗎？”

    程幻舟垂在身后的手抓緊了床單，顯示出一種微妙而不自然的緊張。

    “對不起?！彼种貜?fù)了一遍，“以后我會注意的?！?/br>
    杜盡深歪過頭，不明白他在說些什么。

    “沒事啦?！彼参康溃跋麓蔚饶沭B(yǎng)好了身體，我們再出來玩。”

    由于程幻舟突然生病，原本安排的行程都取消了。

    程幻舟在醫(yī)院又掛了一天水，退燒后他們就回了家。

    因為這次事故，程幻舟也不敢再熬到太晚了。

    期中考結(jié)束后的一周，程幻舟被叫到辦公室，面前擺著一疊用紅筆標(biāo)注的試卷。

    “程幻舟，不是我說你啊……”人到中年的班主任嘆了一口氣，臉上的溝壑似乎也因此更深了。

    程幻舟看著面前那張84分的卷子，沒有說話。

    “這成績放在別人身上，倒也看得過去。”

    “但以你的能力……”班主任道，“怎么也不應(yīng)該只考了這點分?jǐn)?shù)吧？”

    “說說，最近是松懈了？還是因為上次考得好，所以驕傲了？”

    程幻舟站在原地，垂著頭，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

    班主任皺了皺眉，教育道：“程幻舟，你這是什么意思？說你兩句就不高興了？不要以為偶爾取得了一次好成績，尾巴就可以翹上天了，你還小，以后踏上社會，要學(xué)著點不驕不躁的抗挫能力……”

    程幻舟半晌才說：“……我下次會努力的?！?/br>
    班主任將那張寫著總分和排名單的紙扔給他：“你是聰明孩子，我也不多講什么，好自為之吧?！?/br>
    “周五是家長會，到時我會如實跟你父母反映你最近的學(xué)習(xí)情況。希望你能引以為戒，好好調(diào)整狀態(tài)，不要再讓我失望?！?/br>
    聽到“家長”兩個字，程幻舟幾乎是目光失措地抬起頭來。

    他張了張嘴，臉上毫無血色，難以發(fā)出任何聲音。

    “我……”

    “你還有什么想說的？”

    程幻舟僵硬片刻，低下頭：“沒有。”

    他轉(zhuǎn)身離開辦公室，將那張仿佛屈辱柱的考卷死死捏在手里。

    在到達(dá)教室門口前，他停頓了一下腳步，最終仍然選擇將紙張藏進(jìn)了衣兜。

    隨后，他花了一秒鐘平復(fù)自己的表情，緩步走回自己的座位，杜盡深是他的同桌，一頭亂毛的少年趴在桌上，在一本空白的素描紙上不知寫寫畫畫著什么。

    見程幻舟回來，他合上了本子，問：“有事兒？”

    程幻舟搖搖頭：“沒事?！?/br>
    老師還是給他留了面子，程幻舟考砸這事兒是私下跟他說的。

    他坐下，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這周五家長會，還是你爸媽一道來？”

    自程幻舟和杜盡深上初中后，每次家長會都是杜伯伯和伯母同時上陣，杜伯伯坐杜盡深的位置，賀晚鵑則對外宣稱是程幻舟的母親，一對在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夫妻硬是裝成陌生人——

    他們清楚程幻舟心思敏感，所以從未同校方提過程幻舟家里的真實情況。

    杜盡深點點頭：“他們上周就安排好了?！?/br>
    “哦?！背袒弥蹜?yīng)了一聲，不自覺地瞟了一眼自己筆記本上的日期。

    作者有話說：

    支棱一下！試圖開始日更！

    第35章 雨夜

    到了周五，是個陰天。

    程幻舟如往常一樣和杜盡深一起到學(xué)校，下午是家長會，他們今天只有半天課。

    午休時間過后，程幻舟回到教室，路過老師辦公室的時候看到那兒的辦公桌上摞著一疊已經(jīng)打印好的成績單。

    這是他們學(xué)校每次期中的慣例，會當(dāng)著家長的面一個個發(fā)排名和成績，考得好會被極力表揚(yáng)，坐在底下的學(xué)生父母自然面上有光。

    程幻舟把手插進(jìn)口袋，這樣就沒人看見他連手心都在出汗。

    兩點鐘家長進(jìn)校，學(xué)生就可以走了，程幻舟忽得對杜盡深道：“你晚上去哪兒？”

    杜盡深收拾著書包：“回家?！彼溃澳阆肴ツ膬?？”

    程幻舟：“我下午要去市圖書館借兩本書，你先走吧，不用等我?！?/br>
    杜盡深挑起眉：“一起唄，要借什么書？干脆讓張姨買了送家里，也省的你來回跑一趟麻煩?！?/br>
    “真的不用?！背袒弥蹐猿终f，“不麻煩，你先回家吧?！?/br>
    “今天看著要下雨?！倍疟M深說，“帶傘了嗎？”

    程幻舟沒帶傘，但他點了點頭：“很快就回來，地鐵兩站路而已?！?/br>
    杜盡深便沒再多說什么。

    學(xué)校大門打開，家長陸陸續(xù)續(xù)進(jìn)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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