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如煙輕輕拽了一下我，我才反應(yīng)過來，程皖瑩在這個問題確實是在問我。

    “白副總，你這是走神了嗎？”

    程皖瑩笑盈盈，一抹得意從她眼角一閃而逝，“你不會沒聽到我和賀總剛才在說什么吧？”

    梁如煙悄悄把手機推到我眼角余光處，我掃了一眼，心中了然，從文件夾第五頁抽出一份提案道，“程總監(jiān)是問這次聯(lián)名口紅包裝用真皮材質(zhì)還是環(huán)保材質(zhì)比較好是嗎？”

    梁如煙的手機正好放在一一摞文件夾后，程皖瑩的角度看不見，但是坐在不遠處的賀森看的一清二楚。

    我眼看著賀森的眼神陡然沉下來，周圍的溫度低了好幾度，甚至剮了梁如煙一眼，只不過梁如煙忙著幫我圓場，沒往賀森那邊看，自然也就沒有發(fā)現(xiàn)。

    他覺得梁如煙不應(yīng)該幫我？

    我被賀森的態(tài)度搞的莫名其妙，但是只是走神了短短一瞬間，便打起精神來應(yīng)對程皖瑩。

    “我覺得口紅外殼還是采用環(huán)保的人造皮革材質(zhì)比較合適?！?/br>
    “是嗎？可是白總你難道不知道嗎，emp的所有皮革系列全部采用的是貨真價實的名貴皮革，在emp的設(shè)計初衷里，就沒有人造皮革這四個字?！?/br>
    程皖瑩把面前的文件夾翻了兩頁，動作優(yōu)雅地推到我面前，“白總，如果你對emp真的不了解，建議你還是多看看我們提供的圖片和文字資料學(xué)習(xí)一下，好吧？”

    我眼角余光掃到梁如煙無聲地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我覺得我還不需要?！?/br>
    看到程皖瑩放到我面前的雜志掃描頁，我掃了一眼，微微一笑道，“比如圖片里的這個包，就是去年emp春夏季花朵系列的最后一款包，設(shè)計靈感來自向日葵?！?/br>
    “哦對了，材質(zhì)是鱷魚皮材質(zhì)，做工則是emp一貫的車線編制工藝?！?/br>
    我越說，程皖瑩臉上的笑容就越淺。

    “讓我想想?！蔽覠o視她臉上的表情伸出手，點了點那頁紙道，“沒記錯的話，當時這只包出現(xiàn)在倒數(shù)第三位走秀的模特的身上，也是這個系列封筆之作，永遠不會再販?！?/br>
    程皖瑩的臉色鐵青，笑容再也掛不住。

    我在桌子下踹了梁如煙一腳，示意她笑的不要那么放肆，然后伸手把文件退回去。

    “程總監(jiān)，關(guān)于圖片上的這只包，你還有什么要問的？”

    “……沒有?！?/br>
    程皖瑩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兩個字像是從牙縫里面磨出來的一樣。

    “程總監(jiān)，如果你還有覺得我的專業(yè)水平不足，有想問的問題，就盡管問?！?/br>
    我微笑，端起咖啡順了一口。

    考我，我這么多年白吃飯的？

    這種專業(yè)問題要是都答不出來，不用賀森趕我，我直接自己打包行李從賀氏離職。

    “白副總，你這話說的，總覺得好像是我在刁難你一樣?！背掏瞵撜Ａ苏Ｑ?，語氣無辜。

    難道你不是在刁難我？

    我在內(nèi)心冷笑。

    程皖瑩這種人是我最討厭的那種人，得寸進尺，還裝無辜。

    確實，職場上有很多勾心斗角，爾虞我詐的算計，但是那都是正常的交鋒。

    程皖瑩從剛才到現(xiàn)在一直在干什么？

    挑唆我和賀森的上下級關(guān)系，當著眾人的面試圖下我的面子證明我不專業(yè)，還試圖往我身上潑臟水。

    能倒人胃口的事兒她全都做了，一件都沒落。

    “我沒覺得程總監(jiān)是在為難我，畢竟我們第一次合作，emp不信任賀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不過賀氏從上到下的專業(yè)素養(yǎng)都是公開透明，童叟無欺，這點程總監(jiān)大可以放心?！?/br>
    我看了賀森一眼，發(fā)現(xiàn)賀森無動于衷，對我的話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頓時覺得有點窒息。

    我這話說的也沒毛病，還小小拍了一下賀森的馬屁，賀森居然還是擺著一張撲克臉。

    “至于我想選擇人造皮革作為口紅的包材，有很多我經(jīng)過考慮的原因。”

    “第一，環(huán)保，第二，成本比較低。”

    我似笑非笑，扣了扣文件夾道，“程總監(jiān)，你的提案我看過了，確實非常用心，但是你提議口紅管身用24k白金打造，蓋子頂端鑲嵌粉鉆，還要使用鴕鳥皮作為包裝材質(zhì)，是不是太奢華了？”

    說實話，程皖瑩的設(shè)計圖我剛看到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瞎了。

    我還特意讓于珊珊再三和emp的人確認這確實是程皖瑩的設(shè)計。

    要我說，不是腦子里進了一噸水，根本想不出來這種設(shè)計。

    因為實在是太腦殘了。

    這就是emp設(shè)計總監(jiān)的實力？

    “emp走的就是高端路線，我的設(shè)計一點問題都沒有?！?/br>
    程皖瑩皺了皺眉，輕蔑掃我一眼。

    “好啊，程總監(jiān)，就算我們現(xiàn)在就采用這個設(shè)計，我已經(jīng)核算過成本，這樣一只口紅制作下來，要三十二萬?！?/br>
    說實話，說這個數(shù)字的時候，我都想給程皖瑩一巴掌。

    這是陽間人能想出來的事情？誰會花三十二萬買一支口紅。

    我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問的。

    “到時候我自然會在emp的秀場上進行宣傳?！背掏瞵撎翎呉粯佣⒅业?，“怎么，白副總，你難道還不相信emp秀場得知名度有多廣泛嗎？”

    “程總監(jiān)，知名度是一回事，能不能轉(zhuǎn)化成購買率，是另外一回事。”我挑了挑唇，“我承認，這樣對口紅的宣傳有幫助，但是只會在一個富人圈子里受到追捧，僅此而已?！?/br>
    我說的是實話。

    “而且，如果我沒猜錯，emp和我們合作的初衷，就是想做市場下沉，接觸年輕人，打開更廣闊的市場，對不對？”

    看到程皖瑩閃爍的眼神，我就知道我猜對了。

    emp覺得自己是老牌奢侈品，不肯放下身價，卻又眼饞年輕市場，希望能搶占份額，不至于固步自封，但是要自己先出手，又自恃身份，不肯先走。

    所以才會找賀氏聯(lián)名，打開在大眾市場的知名度。

    如果真的按照程皖瑩的做法來，那就是把emp推回了老路，沒有任何收益，這絕對不是emp高層希望看到的。

    程皖瑩只顧著和我抬杠打擂臺，卻忽然這個鐵一樣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