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家的路上，賀森依舊一句話都沒跟我說。

    幾次我張張嘴，想打破這個僵局，但是在對上賀森冷冽的側(cè)臉時，話在嗓子眼又噎了回去。

    車停在‘逸安’門外，賀森停下車，一手搭在方向盤上，一手從煙盒里彈出一根煙叼在嘴前點燃。

    “你回家嗎？”我手搭在車門把手上，思忖半晌，還是問了句。

    “今天下午，我會讓趙恒抽時間過來收拾我的東西?！辟R森冷聲開口，答非所問。

    “你要……搬走？”我心倏地擰巴了下。

    聽到我的話，賀森臉上掀起一抹譏諷，轉(zhuǎn)過頭看我，“如果現(xiàn)在我哥還活著，我是不是應(yīng)該稱呼你一聲——嫂子？”

    嫂子這兩字，重重砸在了我心上，砸的我落荒而逃。

    一路小跑回家，我脊背貼在門板上大口呼氣，半晌，順著門板身子下滑，坐到了地上。

    這兩天接連發(fā)生的事，讓我感覺好像足足經(jīng)歷了幾個世紀(jì)，身心俱疲，恨不得一頭栽在地上直接昏昏大睡，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一切不過只是一場夢。

    我在地上雙手抱膝坐著，包里的手機‘嘀’的一聲發(fā)來一條簡訊。

    ‘白洛，夫妻這個身份，恐怕還得委屈你一陣子，但是你放心，我不白用你，會支付你報酬，待會兒我會讓趙恒擬定好一份合同聯(lián)系你——賀森?！?/br>
    我，“……”

    我盯著賀森發(fā)過來的信息出神，談不上來是一種什么感覺，反正，覺得胸口發(fā)悶，難受，憋屈。

    我攥著手機的手收緊，指腹在手機屏幕上打下一堆字，有道歉的，有解釋的，最后，我一一按下刪除，只回了一個字——好！

    趙恒的辦事效率，在賀氏向來以速效著稱。

    賀森前腳給我發(fā)完信息，我還沒來得及完全把這些信息消化完，趙恒已經(jīng)拿著合同敲響了房門。

    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打開門，跟趙恒對視，“趙助理。”

    趙恒臉色有些尷尬，進(jìn)門，看了我一眼，從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合同，遞到我面前，“白主管，這是賀總讓我擬定的合同，你看一下，如果你覺得沒什么問題的話，直接簽字，這份合同馬上生效，

    或者，你如果覺得這份合同哪里不合理的話，你可以提，只要是合理范圍內(nèi)，都可以?！?/br>
    我掃了眼趙恒手里的合同，接過，打開，上面赫然寫著明晃晃幾個大字——協(xié)議婚姻！

    我記得在昨晚的時候，賀森還粘著我說：“白洛，我是真的喜歡你，要不要當(dāng)我女朋友？”

    昨晚的時候，我覺得賀森挺煩的，甚至想著，怎樣才能擺脫他，但是現(xiàn)在想想，其實那個時候的感覺，也沒那么糟糕。

    在合同里，賀森寫明我們倆只是協(xié)議婚姻，他付給我一定的報酬，我假裝他的妻子，合同有效期兩年，在這兩年里，我們倆有名無實。

    其他的，合同里具體細(xì)節(jié)寫了什么，我沒仔細(xì)看，在一起這么多年了，我了解賀森，他大男子主義的很，一定不會在待遇方面虧待了我。

    我在合同上刷刷簽下自己的名字，將合同重新遞給趙恒。

    趙恒掃了眼我簽下的名字，收起合同，一副公事公辦模樣的開口，“白主管，賀總要求在公司公開你們倆之間的關(guān)系。”

    “為什么？”我不由得皺眉。

    “這個我不太清楚，你要是想知道緣由的話，你可以給賀總打電話問問。”趙恒回答。

    我抿唇，應(yīng)聲，“好?！?/br>
    賀森到底為什么要在公司公開我們倆之間的關(guān)系，我不得而知，但我們倆現(xiàn)在關(guān)系都鬧僵到這個地步了，我也不可能真像趙恒所說，打電話問他緣由。

    趙恒把我遞給他的合同收好，抬手推了下自己的銀質(zhì)邊框眼鏡，“白主管，如果沒什么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我還得回公司跟賀總匯報這邊的情況?！?/br>
    我沒吱聲，趙恒沖我點了下頭，算是跟我打過招呼，轉(zhuǎn)身離開。

    看著趙恒離開，我垂在身側(cè)的手緊了緊，提唇，“趙恒，賀森他，還好嗎？”

    趙恒沒回頭，背對著我，輕笑了一聲，像是嘲諷，“賀總挺好的，勞白主管掛心了?！?/br>
    俗話說的好，不作死就不會死，像我這樣的人，最后就是活活被自己作死的。

    趙恒走后，我走回臥室，重重?fù)湓诖采?，把頭埋進(jìn)枕頭里，長吸一口氣。

    床單上、枕頭上，到處都是賀森的味道，我閉上眼，他的一顰一笑又不斷在我腦子里晃蕩，跟演電影似的。

    思緒亂飛，到最后，腦回路不堪重負(fù)，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

    等我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半夜凌晨，聽到客廳似乎有窸窸窣窣的聲音，以為是家里進(jìn)了賊，坐起身，抬手抓了抓頭發(fā)，踩著拖鞋躡手躡腳的走到房門口，打開門。

    門外的場景，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我本以為是進(jìn)了小毛賊，沒想到進(jìn)來的卻是搬家公司。

    賀森襯衣西服褲坐在沙發(fā)扶手上，手臂上搭著自己的西服外套，指揮著幾個搬家公司的人，在次臥進(jìn)進(jìn)出出。

    “把你驚醒了？”

    見我愕然的站在房門口，賀森剔向我，開口。

    “還好，你這是……”我看著忙碌著的搬家公司的人，好奇的問。

    “原本我是想搬出去的，但是突然發(fā)現(xiàn)我那個繼母派了人蹲我的點，沒辦法，只能暫時先搬回來了?！辟R森回應(yīng)，說完，從沙發(fā)扶手上站起身，視線淡漠的落在我身上，“你放心，我不會打擾到你的生活，我住次臥?！?/br>
    “我不是這個意思?！蔽抑币曎R森，下意識的往前走了幾步，走到賀森跟前。

    我想解釋，想說我們倆也可以像普通朋友那樣相處，可賀森往后退了一步，削薄的唇勾了勾，“我現(xiàn)在是該稱呼你白洛？白主管？還是嫂子？不論是哪種，我覺得我們倆都沒有必要近距離接觸，你說呢？”

    我，“……”

    賀森話落，闊步走到飲水機前接水喝，咕咚咕咚喝了幾口，回過頭看我，痞笑，“嫂子，跟自己小叔子在一起的感覺，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