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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人販子!”文賢歌憤憤罵道, 因為激動原本文質彬彬的面龐瞬間爆紅, 一道青筋浮現在右眼他毀了我們的家, 毀了我們這么多年來的幸福??!” 徐麗華戚哀又期盼地看著蔣游。 蔣游沉默不語。 徐麗華眼中哀意更盛, 又摻雜著幾許失落, 見蔣游還是毫無反應,徐麗華只好嘆了口氣,反手握住丈夫的手,“老公別這樣,都已經過去了,而且現在咱們好不容易找到了小寶,一家人更要珍惜來之不易的幸福,好好生活才對?!?/br> 這次換文賢歌虎目含淚地看著蔣游:“小寶,你都長這么大了!” 蔣游仍是沉默。 事實上從剛才開始蔣游就處于一種巨大的茫然里。 這對夫妻一見他便撲上來,淚眼汪汪的同時左一個寶貝右一個兒子,句句椎心字字泣血,不僅是之前攔著他們不讓進小區(qū)的保安,就連出入的其他業(yè)主也忍不住暫緩腳步,朝這邊投來好奇的目光。 在那一瞬間蔣游感到極度的不適。 因為不想在小區(qū)門口拉拉扯扯,上演什么年度家庭情感大戲,所以他只能暫時將這對夫妻帶回家。 然后事情就發(fā)展到他如同一個游魂般呆愣地坐在沙發(fā)上,面無表情地聽這對夫妻講述他們的兒子當年是如何走丟的。 ……如果他們的兒子真的是自己的話。 “小寶,你、你感覺怎么樣?是不是爸爸mama有些太心急,嚇到你了?”徐麗華緊張地看著蔣游,滿臉期待,“你還記得爸爸mama嗎?” 聲音延遲了幾秒才抵達蔣游耳畔,他搖了搖頭。 徐麗華咬著嘴唇,難掩失望之色,“怎么會這樣……當時你都六歲了,按理說應該記得爸爸mama長什么樣啊,難道這么多年來你都沒想過爸爸mama嗎?” 蔣游:“……” “你跟孩子說這些干什么,要是記得,當年小寶肯定能自己找回家,我們家又哪會有這么多年的骨rou分離——而且你這是在怪小寶嗎?!”文賢歌大聲道。 徐麗華吃了一驚,連忙解釋,“我沒有。我只是以為小寶對爸爸mama有印象……”說著又哭了起來。 文賢歌重重地嘆了口氣,熱切地看向蔣游:“小寶,千萬別怪你mama。你走丟的這些年來她沒有一天不想你,晚上做夢都喊著你的名字。這么多年過去,我和你mama都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沒想到……這真是意外之喜,她太激動了?!?/br> 蔣游覺得自己明明是在聽的,可這聲音傳到耳邊又變得很模糊,模糊到他只能捕捉到幾個零星的字,要過很久才能反應過來這對夫妻究竟在說什么,然后慢很多拍地給出反應。 徐麗華文賢歌夫妻二人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的神情中讀懂對方的意思——這孩子怎么呆呆愣愣,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跟直播時判若兩人,該不會是真嚇傻了吧? “這么說我是被拐走的?”蔣游問。 “什么?”徐麗華愣了一下,馬上說,“不是啊,是你奶奶出門扔垃圾沒關門,你自己跑出去的……” 蔣游看向文賢歌,“可是他剛才說如果抓到了人販子就要殺了他們?!?/br> “你自己跑出去之后可不就遇到人販子了嗎?”徐麗華道,“不然你怎么會離開F市,咱們一家人又怎么會硬生生地分隔了十六年!” “所以真有人販子,”蔣游點頭,又認真地問,“幾個?” “什么幾個?”這次換文賢歌疑惑了。 蔣游提醒他,“你說‘人販子們’,這是個復數?!?/br> 文賢歌頓了一下,不知為何眉眼間閃過一絲局促,輕咳道:“兩個。這也是后來警察才告訴我和你mama的,他們偽裝成一對夫妻把你帶上了火車……但是當年國家落后,路上沒那么多監(jiān)控,也沒有大數據,再加上警察查案不用心,總是敷衍了事,最后我們只知道你被帶去了G市,那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br> 徐麗華在一旁悲傷地點頭。 直直地看著他們,蔣游想問那你們沒有去G市找過我嗎?可話還未到嘴邊就已經散去了。 他覺得沒有意義,就算他們知道自己被帶去了G市卻也依舊是人海茫茫,警察都找不到,他們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至于后來自己又是怎么從G市流落到T市的,那就更沒人知曉了。 “那人販子抓到了嗎?” “沒有,我就說華夏的警察個個都是飯桶,態(tài)度不好,業(yè)務水平也遠遠趕不上M國。這么多年過去了還是什么線索都沒查到,要不是我和你mama偶然看到你的直播……”文賢歌露出憤恨的表情。 “奶奶呢?”不想聽他說這些,蔣游徑直打斷,換了個問題。 文賢歌感覺自己完全跟不上蔣游的思路,沒說完的話噎在喉嚨里,有些茫然地張了張嘴。 徐麗華反應過來,立時從鼻腔發(fā)出一聲悲鳴,慘然地說:“她死了。她認為這一切都怪她,所以受不了壓力,沒過幾天就在廁所里上吊自殺了。” 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地狠擰了一下身邊男人的大腿。 文賢歌吃痛,一瞬間眼淚就出來了,同樣凄慘地道:“沒錯,你奶奶臨死前留了一封遺書,讓我們一定要找到你,否則她死不瞑目……” 徐麗華又擰了他一下,文賢歌立刻閉嘴,只剩眼淚在眼眶里來回打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