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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一來就猝不及防地聽到這些話,字字句句像崩落的山石,劈頭蓋臉砸下來。 元燈的呼吸一窒。 他本來以為,雍極浦給他的解釋是虛假的,跟他說的托詞是偽造的……這些他都全部接受了。但在他心底,仍然有一個卑微的期望——那就是在宣誓的那刻,在說“我非常愿意?!钡哪且凰查g,他希望雍極浦起碼是真誠的。 是真的心動過,因而想給出承諾,只是因為他這個人,而不是別的。 哪怕只有一秒鐘,也是值當(dāng)?shù)摹?/br> 快否認,求你…… 元燈在心里哀求。 可惜雍極浦沉默不語。 沉默似乎能回答很多問題,也能澆滅很多不切實際的期望。 良久,元燈才聽見雍極浦輕笑一聲,聲線平靜,卻罕見地爆了臟話:“關(guān)你屁事,你把你那一屁股爛賬處理干凈再說吧?!?/br> “對,和我是沒什么關(guān)系?!庇汉徒苓种齑笮Γ劾镩W動著惡意,“你以為我是說給你聽的么,我是說給站在門口的元燈聽的?!?/br> “哎!小燈!你聽見了嗎?我和你說,雍極浦這個龜孫子跟你結(jié)婚,是只圖你的家世背景能給帶給他莫大的助力??!他前任被他甩了也是就因為沒背景!!你快擦亮眼睛看看這個道貌岸然的渣男,趕緊逃吧??!” 雍極浦的背影一僵,一格格轉(zhuǎn)過頭去,看到元燈臉色煞白地站在他的辦公室外。 元燈覺得難堪至極。 周圍其實沒有什么沒眼色的員工敢湊上來,但他就是覺得那種打探的眼光在他身上刮了一道又一道。 很丟臉,在大庭廣眾之下被迫展覽他難以啟齒的恥辱,像關(guān)在動物園里不著衣物的猴子,因逗樂他人的價值而生存、豢養(yǎng)。 耍他很好玩兒嗎? 他們都在逗弄他。 他被雍極浦一次次欺瞞,被雍和杰扯開他心里對婚姻的最后一道防線和自欺欺人的遮羞布,被眾人看熱鬧…… 他后悔在這個時候來這里了。 元燈捏緊手里的文件袋,那里面裝著他本來想給雍極浦看的文件,冰冷的婚戒硌得他生疼,冷意似乎一直從那枚小小的戒指源源不斷地向身上擴散。 他慢慢躬下腰,被剛才那些話砸得頭暈眼花,難受得快要喘不過氣了,還想吐。 雍極浦跑過來,想拉住他:“小燈!你聽我解釋!” 元燈用盡全身力氣,猛地揮開雍極浦扶住他的的手,往后退,半倚在墻上。 雍極浦往后趔趄了幾步,看到元燈反常的狀態(tài),他眉頭緊皺著,大踏步走過來就想扶住他。 然而他被一根細長的手指擋住了去路。 “你別過來。” 元燈低著頭,他的手指直直地指著雍極浦,半晌他抬起眼,眼眶眼尾紅了一片。 “小燈,你聽我說,事情不是那樣的……” “不想聽?!?/br> 雍極浦的解釋卡在喉嚨里。 元燈皺著眉,他緩了緩,在雍極浦緊張的目光下,只問了句:“你下班之后,回去嗎?!?/br> 雍極浦看著他,低聲道:“回,我要回家的。” 家? 他哪兒來的家? 元燈嗤笑一聲,拿著文件袋往外走,擦肩而過時,雍極浦聽到他對自己說了一句話。 “等你回去之后,談?wù)劙伞!?/br> 雍極浦注意到,元燈往日清亮得猶如淙淙流水的聲音完全變了調(diào),沙啞得跟破舊的老唱片一樣。 他很平靜,像在和他說伴侶間常見的話,語調(diào)緩慢而輕忽,慢得像一字一句像從喉管里艱難擠出來似的,卻又輕得輕而易舉就飄散在空氣中了。 雍極浦目送著元燈離開,他的身形高挑,脊背挺直,像一根勁瘦的、堅韌的、拔地而起的青竹,不屈不折。 不知在什么時候,總跟在他身后的弟弟已經(jīng)變成了現(xiàn)在的樣子,變得……復(fù)雜而難以琢磨,或許是在他缺席的那幾年里,又或許只需要一瞬間。 既往的經(jīng)驗全都不適用,他沒碰過這種感情問題,也不曾處理過這樣的微妙的局面。 雍極浦蜷了蜷手指,一種巨大的恐慌浮上心頭,像烏云一樣籠罩住他,一向敏銳的直覺告訴他—— 局勢可能失控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吉普不是渣男! 真滴有隱情有隱情有隱情 第40章 算了吧 元燈前腳才走出雍氏大樓,后腳他褲兜里的手機就響了。 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臉色沉了下來,是他mama打來的電話。劉律師剛才應(yīng)該跟他爸媽說了這件事。 食君之祿,這事兒也正常,他能理解,就是在這個時間節(jié)點,多少有點不爽。 他用舌頭頂了頂腮幫,接通電話。 “喂,媽。” 元母也不跟他繞彎子,開門見山地就問他:“聽說你讓劉律師給你緊急擬訂了離婚協(xié)議。你要和極浦離婚?” 今天上午太陽熾烈,陽光照在元燈的皮膚上,有灼熱的感覺,但他卻覺得心里空蕩蕩的。 他瞇了瞇眼,抬手擋住刺目的陽光,低低地“嗯”了一聲。 “你這是在胡鬧!元燈你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做事情想一出是一出?當(dāng)初是你求著我和你爸同意這樁婚事,現(xiàn)在結(jié)婚一周左右你就想離婚?!你當(dāng)是小孩子過家家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