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季青想想就覺得心里頭梗著一團氣，難受得不行。

    “他那天就是不小心把水倒我衣服上了?！背棠簾o奈道。

    宋季青嘴硬：“我也沒怎么生氣。”

    “你吃醋了。”程暮刮了刮宋季青的鼻尖，笑道。

    宋季青摸出一粒糖捏在手心里，嘟囔道：“沒有?！?/br>
    “我也想吃糖?！背棠嚎粗?。

    宋季青也說：“沒有。”

    他自顧自地剝開糖紙要往自己嘴里送，程暮眼疾手快，張嘴從宋季青手上把那粒糖給劫走了。

    指腹驟然一濕，宋季青小聲叫了一下，“你怎么搶我糖！”

    程暮含著糖點點頭，道：“就搶你的?！?/br>
    宋季青每每被逗得說不出話，兀自抿著嘴臉紅。

    程暮舌尖抵著在口里轉(zhuǎn)了兩圈，糖完全融了，問：“季青，今天晚上能抱多少分鐘？”

    宋季青換了睡衣，用干毛巾擦頭發(fā)，想了想，說：“十分鐘?！?/br>
    程暮不會反駁宋季青的回答，通常都是點點頭，說“好”。

    香薰他已經(jīng)很久沒用過了，如今卻是愈發(fā)習(xí)慣宋季青身上的味道，和他用的沐浴露沒有關(guān)系，純粹就是喜歡宋季青身上那股干燥的香味。

    讓他很踏實。

    “程暮…”宋季青忽然悶悶地開口叫他。

    “我在，”程暮微微睜眼，“怎么了？”

    “要是我身上以后再也沒有你喜歡的這種能催你入眠的味道了，”宋季青猶豫了一下，還是道，“你還會這么喜歡我嗎？”

    這是他一直以來的顧慮，這個顧慮讓他不敢輕易答應(yīng)程暮的追求，害怕這份喜歡在未來的某一天會發(fā)生變故。

    所以他只好假裝他們還在假結(jié)婚的狀態(tài)，他還能隨時逃離，還擁有全身而退的機會。

    “會。”程暮絲毫沒有猶豫，“你不相信我嗎？”

    宋季青說：“信，可是喜歡有很多種啊，我不清楚你對我的喜歡是哪種…”

    “我很怕你是因為需要我而喜歡我。”

    他們的婚姻來自一個不太美滿的開始，所以美好的結(jié)局看來就變得那么遙不可及。

    就像在懸崖上走鋼索，看起來風(fēng)平浪靜，實則踏錯一步就容易粉身碎骨。

    宋季青太害怕?lián)碛杏质サ母杏X了，也許正是因為現(xiàn)在的生活太難得，所以他才遲遲不肯下決定，不敢輕易去打破平衡。

    程暮沉默了一瞬，道：“還是怪我，讓你產(chǎn)生了這種擔(dān)心，那份結(jié)婚協(xié)議本來就不應(yīng)該存在?！?/br>
    程暮松開抱住宋季青的手，微微坐起身像要下床。

    宋季青抓住他的衣擺，問：“程暮，你要去做什么？”

    程暮道：“撕掉那張東西，不讓它再來煩你?！?/br>
    宋季青失落地松手，把臉埋進(jìn)被子里，聲音沉沉的，說：“程暮，不是因為這個，算了，我們睡吧?！?/br>
    最后還是不了了之，這場交談最后并不能得出什么結(jié)果。

    程暮說再多遍喜歡和愛，宋季青不相信，解不開心結(jié)，就永遠(yuǎn)都是空的。

    必須等宋季青某一天自己明白，所有的光明才能撥云見日。

    宋季青看起來性子溫柔，也很好說話，但骨子里其實是固執(zhí)的，甚至有些認(rèn)死理。

    可能也是怕了，他經(jīng)歷過太多不美好的愛情，所以這次不敢輕易地交付真心。

    第二天上班，程暮特意系了宋季青送他的那條碎花領(lǐng)帶，但宋季青側(cè)著朝另一邊睡，從頭至尾都沒有睜開眼睛。

    他確實是困，腦子里裝了太多事情，翻來覆去地涌動吵得他腦門一拱拱的疼，十分鐘一到，他就從程暮懷里小心翼翼地鉆出來，爬到床的另一邊睡了。

    但是昨天晚上他沒能睡著，他知道，程暮也沒有睡。

    往常他偷偷從程暮懷里鉆出來的第一秒，就會馬上被撈回去，然而今天晚上沒有，程暮沒有動。

    兩個人就這么安靜地躺著，聽對方并不平穩(wěn)的心跳和呼吸聲。

    下課后，宋季青沒等程暮來接，而是給他發(fā)了微信。

    宋季青：今天我和不凡去逛逛街，不用來接我。

    通常怕打擾到程暮的工作，他們都習(xí)慣用微信交流，等到對方有空的時候看消息再回也不遲。

    但今天消息一發(fā)出去，程暮的電話就立馬打了過來。

    宋季青看到來電嚇了一小跳，緩了緩才按下接通。

    “喂，程暮，怎么了?！?/br>
    “下班了？”開完會，員工們都走干凈了，程暮一個人坐在皮椅上守著空蕩蕩的會議室。

    “嗯，”宋季青說，“現(xiàn)在在等不凡了?！?/br>
    “回家吃飯嗎？”會議室大而空蕩，程暮的聲音撞到對面的墻壁又彈回來，升起些渺然的寂寞感。

    宋季青靠著背后的扶手，握著手機的手指有點冷，說：“不了，可能會逛得挺晚的，就在外面吃?！?/br>
    “逛完了給我打電話?！?/br>
    宋季青說：“不用，我們自己打車回就行?！?/br>
    “嗯?！背棠簺]強求，“好。”

    意識到自己說話太生硬，宋季青咽了咽喉嚨，道：“你需要什么東西嗎？我給你帶?！?/br>
    會議室頭頂明亮的白色燈光照在桌面上讓人眼暈，程暮輕輕揚了揚嘴角，說：“我不缺什么，你好好玩?！?/br>
    尹不凡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硬生生走成了螃蟹腿，惹得宋季青皺著眉頭盯著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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