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季青狼狽地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淚，啞著聲音，道：“好，只過年，過完年你就立馬走，我是給我媽一個面子，不是因為你?！?/br>
    “好，知道知道。”宋昆迫不及待道，“那我…今天晚上…”

    宋季青道：“今天晚上還不行，你先住賓館?！?/br>
    “嘖，”宋昆道，“行吧，給我打一千塊錢，我沒錢住賓館?！?/br>
    屏幕在眼前熄滅，宋季青在黑暗里迷了一雙眼，沒開燈，手機放在一邊，他就這么趴著，把臉埋在手臂里一動不動。

    程暮回來的時候，客廳黑漆漆一片，空氣窒息般的靜。

    他開了燈，一眼看見宋季青。

    于是慢慢走到沙發(fā)邊上，蹲下來看他。

    宋季青埋著臉，露出側頰的一小塊軟rou，眼角那一塊紅紅的，睫毛發(fā)出細小的顫。

    程暮俯身抱住宋季青的背，下巴輕輕擱在他的腦袋上，問：“不開心？”

    宋季青一直就沒睡著，程暮的胸膛貼著他的背，很暖和，宋季青鼻腔泛酸，道：“你怎么看出來的。”

    程暮笑了笑，道：“猜的?！?/br>
    “跟我說說，好不好?！背棠好嗣渭厩嗟陌l(fā)頂。

    宋季青用力吸了吸鼻子，道：“你知道我當初為什么一定要那九十萬嗎?！?/br>
    程暮說：“不知道?！?/br>
    宋季青說：“因為我爸，宋昆，他賭|博

    在外面欠了很多很多錢，要是不還清那些錢的話，他就會遭到生命威脅，所以我不得不”

    程暮按住了宋季青的嘴唇，“好好說，別哭?！?/br>
    話音剛落，一滴guntang的眼淚就砸在了程暮的手背上。

    宋季青喉頭艱難地滾動片刻，開口道：“嗯，我好好說?！?/br>
    “他今年想來我們家過年，我同意了…”宋季青道，“他說就待幾天就走?！?/br>
    “可以，沒關系的。”程暮道，“跟隨你自己的心就好。”

    宋季青點點頭，“那明天我去接他?！?/br>
    程暮道：“我跟你一起去吧，我開車方便?！?/br>
    宋季青微坐起身，抱住程暮的脖子，道：“程暮，你是不是太好說話了些?！?/br>
    程暮笑了一下，道：“對別人就不一定了?！?/br>
    “到時候請鐘點工過來，再收拾兩間房出來吧?！?/br>
    宋季青說：“好。”

    程暮看了看茶幾上的遙控器，問：“今天看電影了？”

    “嗯?！?/br>
    “好看嗎？”

    宋季青說“好看”。

    “時候還早，要不要再挑一部電影看看？”程暮道。

    宋季青道：“好，你想看什么類型的？”

    程暮穿著一身西裝，板正極了，張口卻說：“喜劇，怎么樣？”

    宋季青沒忍住紅著一雙眼笑了笑，道：“為什么看喜劇啊？”

    “因為…”程暮抬起眼皮，一瞬不瞬地盯住宋季青的眼睛，“相比之下，我更愿意看見你笑得開心的眼淚?！?/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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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青臨東站。

    這天天氣不太好，陰陰地墜著一輪淺淡的白日，宋昆蹲坐在進站口的臺階上，身上挎著一個巨大的布包，天冷，但他穿得并不厚實，時不時縮手放在嘴邊哈氣。

    宋季青一眼就看見了他，手已經(jīng)放到車把手上了，卻遲遲沒有打開車門，程暮道：“沒關系，我跟你一起去?！?/br>
    宋季青點點頭，開門下車。

    回家路上，宋昆就沒停止過對程暮的夸贊，宋季青垂著腦袋不發(fā)一言，耳膜一陣陣刺痛。

    “我住哪兒啊？”宋昆鞋也不換直接踩進客廳，四處張望，“這么大個房子，肯定要不少錢吧。”

    程暮頷首道：“房間的話已經(jīng)打掃好了，我?guī)?。?/br>
    宋昆笑得滿臉褶子，道：“好啊好啊，還是程暮你貼心，不像我那兒子，真是沒用，看見爸爸來了還僵著一張臉，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宋季青咬緊牙關保持沉默，等宋昆進了房間，咋咋呼呼的空氣才勉強安靜下來，宋季青深吸一口氣，二話不說去拿了拖把，把剛剛的腳印拖了個干凈。

    真是要瘋了。

    宋季青已經(jīng)開始后悔答應宋昆的要求，這么多年都已經(jīng)過去了，他能暫時忍受宋昆一段時間。

    但程暮，還有程暮的父母，他們都是知書達理的人，能嗎？

    宋昆就是個潑皮無賴。

    留他在這里，還不知道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來。

    等程暮進了書房，宋季青去找了宋昆，說：“明天，程暮的爸媽就會回來了?！?/br>
    宋昆彈了一地的煙灰，不在意地問：“所以呢?！?/br>
    “所以，你最好明天一早就走?！彼渭厩嗪菪牡?。

    “怎么了，我兒子家我都不能待了？”宋昆猛地站起身，聲音粗起來。

    “我是你兒子么。”宋季青反問，“我媽去世的時候你不在就算了，連我上大學的錢你也一股腦全拿走了，你的人生里除了這些破事就是要錢，你還有什么時候想起過你這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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