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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回到明朝當王爺在線閱讀 - 408 必殺之局

408 必殺之局

    “草原上,講究的是實力,有兵有馬有牛羊,那就是草原的主人,僅憑著祖上的威望,豈能千秋萬載,永坐江山?”

    花當健碩龐大的身軀,壓在一頭強壯的蒙古馬上,就象一座小山一般,一邊走著,一邊得志意滿地想著。

    旁邊,一襲白衣、白紗蒙面的塞里木卓爾,只露出一雙嫵媚清澈如湖水的美麗雙眸,隨著戰(zhàn)馬的輕馳,那裊娜的柳腰也款款擺動,韻律極為動人,讓花當不禁又想起她昨晚在床上那蛇一般的扭動,那有力的小蠻腰奮力地托起自已雄健身軀,以一陣陣令人**的篩動帶給自已的極樂,腹中不禁一團火熱。

    他有很多女人,可是沒有一個女人象卓爾這么風sāo、這么嫵媚、這么風情萬種,這么妖嬈動人。她下了床,可以圣潔的象冰山上的雪蓮,一塵不染。當她在床上侍奉男人的時候,又可以使出萬般妖嬈手段,叫人yù仙yù死。

    醒握殺人劍,醉臥美人膝。即便他吟不出這樣的詩句,但是做為一個正得志的英雄,他也懂得這種享受和追求。

    現(xiàn)在,卓爾已經(jīng)成了他最寵愛的妻子,他準備一旦收服伯顏,進剿火篩和瓦剌,完成統(tǒng)一草原的大業(yè)后,就自封可汗,把卓爾立為他的第一皇后,盡管女兒銀琦很不喜歡她,但是卓爾實在太趁自已的心意了。

    她不止美麗,而且聰慧?;鸷Y坐山觀虎斗,希望藉由伯顏消耗他的實力,最后一舉圖謀的yīn險計劃也是她首先看破的,分化瓦解伯顏的勢力,誘使伯顏的兩員親信大將背叛離去,并逼迫伯顏向自已投降,同樣是出自卓爾的策劃,她對自已的助益實在是太大了。

    花當并不介意她曾經(jīng)屬于伯顏,也不相信她會忠于伯顏。草原上的女人,是不應該有自我的,她們只屬于強者,只應忠誠于、服從于強者,那就是她應該服侍的主人,而自已,毫無疑問,是最有資格達到這一標準的男人。

    或許有所成就的男人都有這種成就感和自信心吧,當楊凌正在千里之遙的上林苑,為找不出一個象自已一樣優(yōu)秀的男子推介給永福公主而苦惱時,花當卻正為自已才是唯一般配塞里木卓爾這樣的絕世美人而沾沾自喜。

    伯顏的勢力已經(jīng)徹底瓦解了,他離開營地奇襲青海湖,這本來就是在冒險,但是他不能不去,加布帶走了他手下jīng良的一萬五千名戰(zhàn)士和數(shù)萬部族以及牛羊,如果不受到懲辦,自已的威信在食物rì益短缺的今天將每況愈下,效仿加布的部族將rì益增多。

    去,就要冒著萬一消息泄露,苦心經(jīng)營多年的部落基地被人趁虛而入,失去自已的根本,這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結,不畏懼困難和危險的伯顏選擇了第二條,為了迷惑火篩和花當,他還特意留下了一直形影不離的皇后。

    可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部落中一個小酋長的兒子向花當?shù)娜诵孤读诉@個消息,而花當也毫不猶豫地迅速發(fā)起了進攻,他失敗了。

    本來,伯顏至此還不算一敗涂地,他從青海湖帶回的力量雖然不足以與花當或火篩抗衡,不過依仗他的名望,只要領回這支人馬,再小心經(jīng)營,打上一兩場勝仗,就能把許多搖擺不定的中間部族重新召集到他的名下,壯大他的實力,從而和花當、火篩演一出‘草原三國演義’。

    可惜,他剛剛趕回草原,還沒喘口氣兒,人家就先來了一出‘孫曹聯(lián)軍’,沒錯,不是弱弱聯(lián)合打曹cāo,而是強強聯(lián)合打他這個弱者,伯顏本事再大,又如何是以逸待勞、兵jīng糧足的火花聯(lián)軍對手?

    接連幾場大敗仗,手下一些本來就有二心的小部落逃之夭夭了,原本因為他的歸來還在猶豫觀望,準備一俟他打了勝仗就歸附過來的中立部落杳無聲息了。

    伯顏的仗越打越累,手下士氣低落,現(xiàn)在阿勒泰和博達爾模兩個親信將領也背棄了他,各自帶著三千鐵騎逃離,成了縱橫草原的勢力最大的兩伙馬匪。

    伯顏的本部,如今只有兩個血盟兄弟哈丹巴特爾以及旭rì干與他不離不棄,他的人馬只有不足七千人了,不過他現(xiàn)在的七千人個個都是戰(zhàn)士,這樣一股力量還是不可小覷的,畢竟草原上要匯聚起一支上萬人的隊伍,就要召集許多的部落才能組成。

    一支可以隨時行動、完全由戰(zhàn)士組成的隊伍,七千人,仍然是令所有人為之側目的強大力量,這也是火篩放心地退出戰(zhàn)團坐觀兩虎相爭的原因。

    花當即便看破了火篩的計謀,也不能不硬著頭皮應戰(zhàn),除非他愿意放棄已經(jīng)到手的廣袤草原,但是這時塞里木卓爾給了出了一計: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

    伯顏的騎兵雖然強大,但是正因為全部是騎兵,部族已經(jīng)趁他幾次戰(zhàn)敗全部逃走,所以他缺少任何補給,沒有糧食、沒有冬天的衣服,損壞的兵器沒地方修理,現(xiàn)在他還可以撐著,到了冬天怎么辦?這七千人的軍隊就會活活凍死、餓死。這是伯顏無法克服的軟肋。

    與其與伯顏硬拼,傷損自已的戰(zhàn)士,讓火篩坐收漁利,不如招降他,而且堂堂的黃金家族后裔如果能臣服于他的腳下,那么他的威望將陡然升至無比崇高的境界,火篩又如何與他爭斗?

    一個溫軟香馥的美女在男人身下纏綿時說的話,本來就是最容易打動他的心的,何況她說的又入情入理,此前又曾獻計分化伯顏部將,使阿勒泰和博達爾模背棄了他,花當對她自然更為信任。

    花當依計行事,派了能言善辯的安答白音去找伯顏談判,陳述利害,并且答應接收他的人馬和部落后保留他的貴族稱號,奪取草原霸權后封他為賢王,伯顏自知走投無,最終只得向花當拱手稱臣。

    這項談判為了保密,雙方仍然戰(zhàn)事不斷以迷惑火篩和瓦剌聯(lián)軍,直至近rì談判最終達成,這才公開。今rì花當只是以部族首領的身份去花當大營受降。此前,伯顏的安答哈丹巴特爾已經(jīng)率領五千jīng兵進入花當?shù)拇鬆I受降,留在花當營地的已不足兩千人馬。

    盡管如此,花當仍然十分小心,可他又不能率領太多人馬令投降者看起了自已,于是便令兒子阿爾斯愣和大將乃仁臺各率兩千jīng兵,自領一千人的親兵衛(wèi)隊,共計五千人馬前去受降。

    舉行了一系列的儀式,曾經(jīng)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伯顏猛可低下了他高貴的頭顱,向花當敬獻了哈達和馬nǎi酒,并把自已的寶刀奉于花當。

    花當?shù)靡庋笱蟮攸c清接收了伯顏最后僅存的一點牛羊和戰(zhàn)士、戰(zhàn)馬之后便令他們拔營,隨自已返回營地。

    前方是大將乃仁臺的騎兵,中軍是自已的親兵,后陣是兒子阿爾斯愣壓陣,最后邊,則是偃旗息鼓、垂頭喪氣的伯顏猛可和他那兩千名殘兵敗將。浩浩蕩蕩的隊伍拖成一條長龍,行進在藍天綠地之間。

    還有四十里地就回到臨時大營了。天空還是那么晴朗,深秋的天空湛藍深邃,由于不易察覺的一絲暮sè,使這深邃的藍,顯得稍稍有些深沉。明顯一些的是太陽,陽光已經(jīng)完全柔和下來,快要天黑了。

    “回到大營的時辰,正好開慶祝的遘火晚會,烤全羊、烤全牛、大碗的醇酒,還有卓爾這樣的美人,而伯顏,則只能忍氣吞聲地坐在下位,看著我抱著他的女人,等著我賞賜他一口酒喝?!盎ó旈_心地想著,捋捋根根似鐵的胡須,扭頭看看最后邊散亂不成陣形的伯顏兵馬,然后再看看身旁嬌艷如花的卓爾皇后,不禁暢然歡笑。

    笑聲未盡,左側緩坡上一陣吶喊,林中忽地奔出一哨人馬。這里是一片草原,但并非一望無際,全是平坦的草場。左側緩緩傾斜向上一座山峰,山巒并不太高,從半山腰開始,就長滿了密密匝匝的白樺樹和其他各種高大的喬木,這支人馬就是從林中奔出來。

    那里遠看很高,其實若縱馬過去,則道并不陡峭了,所以那一人馬奔勢甚急,花當一驚,尚未等他吩咐,戰(zhàn)陣經(jīng)驗豐富的大將乃仁臺已率領兩千jīng騎兜過來,擺開迎戰(zhàn)的姿勢。

    花當立即握緊了寶刀,他的一雙虎目沒有盯著前方的敵人,而是盯向了后陣。粗略估計,沖過來的那伙人不超過三千人,花當絕對相信在同等兵力的情形下,草原上沒有哪個人的隊伍能夠輕易擊垮他的親衛(wèi)隊。他擔心的是伯顏猛可,會不會是他心懷不軌預埋伏兵?

    這支騎兵從哪里來?這附近百里應該已經(jīng)沒有附庸于伯顏猛可的勢力才是,現(xiàn)在看去,伯顏猛可的人似乎也怔住了,他們開始慌慌張張向一起聚攏,并向駐馬向斜坡上觀看著,似乎也破為意外。他們當然緊張,因為他們已經(jīng)被收剿了兵器,這支突出其來的騎兵如果沖破防守圈,選擇攻擊他們的隊伍,那就只能閉目等死了。

    戰(zhàn)馬狂飆,卷地而來,馬未到,已是箭矢如雨,早已蓄勢以待的花當親兵縱馬迎了上去,雙方一共約五千人,卻有數(shù)萬枝箭急掠于空,黑壓壓一片極是駭人。他們且馳且shè,一矢剛發(fā),一矢又至,箭如連珠,雙方騎shè的功夫幾乎不相上下。

    “是瓦剌人!是瓦剌人!”密集的箭雨幾乎傾刻間就葬送了雙方八百多名騎士,有人開始狂吼大叫。草原上的騎士使用的硬弓雖然大多是自已制造的,但是不同的部落卻有著各自不同的千百年沿襲下來的制作工藝和制作風格。

    雙方甫一交戰(zhàn),乃仁臺就已經(jīng)從箭矢上判斷出對方使用的瓦剌部的戰(zhàn)弓,再看他們呼喊的方式和慣用的武器,這伙人當是瓦剌人無疑。

    “議和的消息倒底走漏了”,花當冷笑,瓦剌部落本想坐山觀虎斗,卻沒想到自已使了招降計,現(xiàn)在看來他們是迫不及待要阻止我們了。

    想到這里花當心里安靜下來,瓦剌部落和火篩的部落在草原之西,如果他們有大隊人馬浩浩蕩蕩而來,自已放出去游牧的探子不可能毫不察覺,這肯定是小股騎兵,才能利用草原的廣袤偷偷潛入。

    “不要與他們糾纏,且戰(zhàn)且走,返回大營,他們就無計可施了”,花當沉著地下令。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收服了黃金家族,征服了草原上最偉大的英雄,他的聲望如rì中天,馬上就要成為草原上最偉大的可汗,怎么可能再冒這種不必要的風險?盡管偷襲的人馬不可能太多,但是伯顏剛剛歸順,勢必的分心照看他們,還是小心為上。

    卓爾探頭觀望一陣,說道:“他們?nèi)耸钟邢?,何不吃掉他們??/br>
    花當微微一笑,說道:“對方三千騎兵,傾我之力要吃掉他們,我這五千人馬也要傷亡大半,萬一伯顏此時起了異心怎么辦?我們先回大營,不與他們戀戰(zhàn)。”

    他抬頭望了望天空,疑惑地道:“奇怪,就算他們藏在林中,以玉爪的眼力,又怎么會毫無發(fā)現(xiàn)?”

    玉爪就是花當偷襲伯顏大營時隨他出發(fā)的那頭極品海東青,當時一拔營奪寨,靠人力在廣闊無邊的草原上搜索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全賴這頭戰(zhàn)鷹,才能料敵機先,準確無誤地找到分散在草原上的大大小小的部落。

    以這頭海東青的超卓眼力,就算瓦剌人在林中隱藏的十分成功,它也該有所發(fā)現(xiàn)才是。塞里木卓爾撮唇發(fā)出一聲呼哨,天空中一道雪白的影子箭一般shè了下來,刷地一斂翅,落在她的肩頭。它啄了啄翅膀,歪著腦袋看向自已的女主人。

    自從卓爾成了花當帷帳中最受寵的女人,花當最喜愛的這只玉爪海東青就成了她的寵物,卓爾好騎獵,每rì帶著它縱馬草原,對它照顧的無微不致,玉爪對卓爾的命令也無不遵從。

    “怎么了玉爪,你偷懶了?”,卓爾梳理著它的羽筆,然后順手從馬鞍前的袋囊中取出條rou干塞到玉爪的嘴里:“乖,好好的在天上看著,發(fā)現(xiàn)可疑的事情,要馬上向我報告”。

    卓爾略一示意,海東青猛地一躥,張開強健有力的雙翅,又直插云宵。花當下意識地抬頭,追望玉爪的目光還未收回來,“嗚~~嗚嗚”,激昂的號角聲長嗚起來。

    花當霍地扭頭望去,伴隨著雄渾悠長的號角聲,右下方無數(shù)的小黑點密集地出現(xiàn)在草原的盡頭,逐漸形成一線洶涌的狂cháo,向后翼剛剛投降的伯顏部屬們沖去。人未至,箭雨已帶起一片疾風,惡狠狠地摜入馬隊。

    一時間慘叫連天,手無寸鐵的伯顏部落戰(zhàn)士們紛紛跌落馬下,其他的戰(zhàn)士或蹬里藏身,或掩于馬身另一側,單腿著地,驅(qū)趕著戰(zhàn)馬加速逃向阿爾斯愣的騎兵隊,同時狂叫著:“快shè箭,還擊他們,是火篩的人馬!”

    阿爾斯愣本來還想下令阻止他們逃入,以免亂了陣腳,而且伯顏剛剛歸降,盡管手無兵器,他也不敢讓伯顏的人馬完全混雜進來,可是一瞧箭雨無情地傾瀉在伯顏人馬的頭上,一時死傷無數(shù),這道命令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花當在中軍也已經(jīng)看到了后方的混亂,看到了一面雄鷹大旗,果然是火篩的人馬。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火篩和瓦剌聯(lián)軍派出輕騎目的就是要殺死伯顏,征服一個活的伯顏所產(chǎn)生的強大利益,比增加一萬騎兵產(chǎn)生的戰(zhàn)斗力還大,火篩和瓦剌聯(lián)軍顯然不能坐視這種場面出現(xiàn)。

    “該死的玉爪,現(xiàn)在越來越懶了,它在天上干什么?怎么會沒有注意后翼?”花當在心里惡狠狠地咒罵了一聲,向身邊親兵下令道:“快去,保護伯顏,一定把他活著救出來?!?/br>
    阿爾斯愣的騎兵隊展開反擊了,可是逃進來的伯顏部眾太多,攪亂了他們的陣形,不要說形成反沖擊陣形,就是箭雨的反擊也無法形成足夠的密度對沖過來的馬隊進行有效打擊。

    人馬如cháo,蹄聲猶如隱隱殷雷,沖過來的戰(zhàn)士爭先恐后,那鋒寒的刀槍令人怵目,伯顏的人馬開始驚恐地怒吼起來:“給我們刀槍、給我們弓箭,讓我們反擊!”

    火篩的騎兵攻到了,萬馬奔騰奮勇爭先,一叢叢的小隊組合,大喊著“喔噢”,揮舞著雪亮的馬刀沖了過來,阿爾斯愣氣憤地大叫:“滾開!不要阻礙我們擺陣!”

    可是已經(jīng)晚了,一方被自已的人馬沖得七零八落,另一方卻恍若一口鋒利無匹的彎刀,劃出一條圓滑勁疾的弧度狠狠地劈向松散混亂的軍陣,如何還能對戰(zhàn)?鋒利的鋼刀臨頂前最后一批箭雨shè來,無差別地落在阿爾斯愣的親兵隊和伯顏的戰(zhàn)士們頭頂,慘叫聲一片。

    阿爾斯愣的親兵衛(wèi)隊被沖散了,鑿穿戰(zhàn)術迅速把他們切開,所過之處,波分浪涌,人仰馬翻,瀕死者的哀號到處都是。

    “伯顏呢?快找到伯顏”,阿爾斯愣也知道伯顏對他的父親還有很大的利用價值,眼見已經(jīng)無法形成有效攻擊,只得率人上前,希望搶了伯顏后撤。

    “我在這里!”伯顏領著十幾個親兵從混戰(zhàn)的軍陣中沖了過來,他們身上有血,手中握著各式刀槍,顯然是從被shè死的人手中撿來的。阿爾斯愣大喜,連忙催馬迎了上去,一邊埋怨道:“我的軍陣被你的潰兵都沖亂了,快,跟我退向我父王那里”。

    “不必了,我自去尋他便是”。阿爾斯愣一怔,策馬剛剛奔到身前的伯顏猛可右手虛垂著的長槍就如毒龍出xue,自其肘彎下陡然向前,鋒利的近一尺半的帶血槍尖“噗”地一聲刺入了阿爾斯愣的左胸。

    驚覺不妙的阿爾斯愣掌中的馬刀才剛剛舉起一半,堪堪揮過頭頂,胸口便一陣巨痛,他愕然瞧向伯顏,眼中滿是驚訝不信的目光。

    剎那間變的模糊的聽力,朦朦朧朧聽到自已的親兵發(fā)出驚怒、痛罵聲和廝殺的聲音,只是好象是在很遠的地方,恍惚中他看到伯顏身后的人舉起了刀槍,沖向他的身側。

    阿爾斯愣的身子搖晃了一下,伯顏猛可笑容一斂,猛地一收槍,胸前血如泉涌,長刀落地,阿爾斯愣在空中翻滾了一圈,仰面跌倒在地上。

    胸口的血還有狂噴,年輕有力的心臟,把他的鮮血都泵出了胸膛。阿爾斯愣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他從紛亂的馬腿間,看到湛藍的天空中,朵朵白云映襯下一面雄鷹大旗已經(jīng)到了跟前,然后聽到伯顏猛可大聲的命令:“阿勒泰,包抄向前,絕不能放走花當,這是我們最后的機會!”

    強壯的身軀又抽搐了一下,泵出的鮮血漸漸變緩了:“阿勒泰?阿勒泰不是叛離了伯顏,淪落成草原上的馬賊了么?他怎么在這兒?他為什么扛著火篩的戰(zhàn)旗?”

    生命在漸漸抽離,阿爾斯愣已經(jīng)無力再想下去了,越來越呆滯的眼眸中留下的最后映像,是一只碗口大的馬蹄,向他的臉上踩了下來,越來越近,越來越大,直至遮住了整個藍天寧可用自已的血rou之軀抵擋箭雨的伯顏衛(wèi)隊,使阿爾斯愣的人馬無法對他們產(chǎn)生絲毫的jǐng惕,他們縱馬而入,造成了后陣迅速的瓦解,近三千名突如其來的騎兵,再加上這兩千剛剛拾起刀槍的人馬,迅速分三殺向花當?shù)闹熊姟?/br>
    乃仁臺驚覺不妙時,他的人馬已和前方的所謂“瓦剌”騎兵糾纏在一起,根本無力回防了。

    花當區(qū)區(qū)一千名近身鐵衛(wèi),被伯顏的人馬割裂、截斷成數(shù)段,首尾難以相顧,甚至想要逃走都不可能。花當?shù)氖诸澏吨?,緊緊握著那柄伯顏剛剛拱手獻上的寶刀,那把鑲嵌著無數(shù)珠寶的華麗寶刀,據(jù)說曾經(jīng)是偉大的成吉汗的佩刀。

    突然遭遇的奇襲,令他有點發(fā)懵,直到這時他才醒悟了些,他來不及去分析對方是火篩、瓦剌還是伯顏的人馬,亦或是三方聯(lián)軍了,他只知道,如果現(xiàn)在不能迅速逃脫出去,那么今rì全軍覆沒必成定局。

    “卓爾,我們”,花當扭頭急呼,卻愕然發(fā)現(xiàn)一直隨在身邊的美人兒已不知去向?;羧惶ь^,他看見一個白衣飄飄的人影兒正縱馬狂奔,趁著混亂從側翼繞開,繞向正向他掩殺過來的人。

    “她欺騙我!”這個令人難堪的事實,盡管不情愿,他卻不得不承認。惱羞成怒的花當立即摘弓搭箭,鋒利的箭矢瞄準了塞里木卓爾那姣好的身段,瞄準了她的后心。

    箭yù離弦,他的心中卻忽地一陣不忍,硬弓稍稍一壓,一箭離弦,塞里木卓爾嬌呼一聲,險些墮下馬來。

    這一箭shè中了她的大腿,痛澈入心?;ó斂v馬疾馳而來,搶在掩殺過來的隊伍之前扣住了她。

    卓爾的大腿上鮮血殷殷,這雙豐腴修長的大腿,曾纏在他健碩的腰間,用一陣陣美妙的顛聳,把他送上**的天堂。難道一切的溫柔和熱情都是假的?他是那么的疼愛卓爾,然而卓爾呢?

    花當一把扣住她纖秀的手臂,怒不可遏地大吼:“為什么背叛我?”

    卓爾痛得花容失sè,既然不能逃,她也不再說話,瞧著花當只是冷笑,冷冷的、輕蔑的笑。

    花當抬頭望去,火篩的大旗已經(jīng)被扔掉了,被五千jīng騎包圍分割的千人隊被迅速吃掉,一部分人馬已經(jīng)自后合攻乃仁臺,自已隨身侍衛(wèi)中這最強的一支力量也要馬上被吃掉了。

    遍野的騎士開始合圍,花當周圍的親兵不斷栽倒在血泊中,花當瞧見了伯顏,因為伯顏也正在瞪著他,不,準確地說,是緊緊盯著他掌握中的塞里木卓爾。

    忽然一個人騎馬奔向伯顏,對他稟報著什么,伯顏聽著,仍然緊緊盯著卓爾,一瞬都不舍得離開,好象那是難以割舍的瑰寶。

    花當眼神一錯,他認出了那個人,那個人是阿勒泰,是那個中了卓爾的離間計,率領所部叛離伯顏,淪落成馬匪的阿勒泰。

    花當?shù)纳碜宇澏镀饋?,他終于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終于知道為什么他抵得過一百名探馬的獵鷹會沒有發(fā)現(xiàn)埋伏的敵人,終于知道所謂分化瓦解、招降納叛,根本就是自已正緊抓著的妖jīng織出的一張yīn險的網(wǎng),專門用來捕捉自已的網(wǎng)。

    阿勒泰、博達爾模的叛逃;伯顏猛可的議和投降;哈丹巴特爾先率五千主力投降的行動,都是為了讓他輕視伯顏,相信伯顏的誠意。

    兩支名為馬匪,實際上仍忠于伯顏的軍隊,先后打著瓦剌和火篩的旗幟繼續(xù)誤導,誘使他做出錯誤的判斷沒有及時脫身。而伯顏猛可親率兩千沒有兵器的殘兵施展苦rou計,迅速瓦解了殿后的侍衛(wèi),對他實施包圍。

    一切的一切,轉(zhuǎn)瞬間就令一個高高在上的勝利者,變成了一敗涂地的末英雄。伯顏也曾末,但他不惜一切在尋找著東山再起的機會,而自已呢,現(xiàn)在還有什么機會可以把握?手里唯一能夠把握的,就只有手中這個女人。

    光線又黯淡了些,風少了點暖意,吹過來時涼涼的,帶著股血腥味道。尸體到處都是,鮮血浸透大地,相信明年這個地方的野草一定長的很豐美。

    花當?shù)慕硎绦l(wèi)是驍勇善戰(zhàn)的,但是對方的戰(zhàn)力并不在他們之下,而人數(shù)卻是他們的五倍,雪片般飛舞的鋒利馬刀、縱橫擊刺的長槍馬槊,伴隨著側方、后方騎士角度刁鉆的箭矢配合,花當?shù)挠H兵根本無法發(fā)揮應用的戰(zhàn)力,便一個接一個的倒下!

    這是最嫻熟的戰(zhàn)士,在近距離的沖鋒中,在刀、矛兵刃的亡命搏擊中的巧妙配合。弓箭在兩軍交戰(zhàn)的如此近處也能應用自如,長短配合、遠近相接,殺傷力實在是太可怕了?;ó斒窒碌膸讉€親兵百夫長見勢不妙,分別率領手下的戰(zhàn)士集合成一個銳利的鐵三角,想殺開一條血掩護花當沖擊去。

    他們奮勇廝殺,沖勢極猛,困獸猶斗的猛士是任何人也不容小覷的,但是占據(jù)了絕對優(yōu)勢的伯顏兵馬又豈能容花當走脫?雙方的猛士都使用重兵器、長兵器,彼此犬牙交錯,糾纏在一起,開始了一場惡戰(zhàn)。

    花當?shù)挠H兵真的拼了命了,他們不惜以命換命,砍殺起來常常都不存在格架抵擋,完全是一招斃命,甚至是同歸于盡,可是他們的抵抗已經(jīng)改變不了結局,面前無法逾越的堅強防線,讓他們自已也知道了這一點。

    拼命已無意義,但是慣xìng促使著他們繼續(xù)拚著命。伯顏,顯然也沒有要留活口的意。

    伯顏的戰(zhàn)士戰(zhàn)陣經(jīng)驗畢竟比花當?shù)娜烁S富一些,花當親衛(wèi)那種兇悍凌厲的拼命勁頭漸漸泄去,伯顏的人馬就開始占了上風,花當?shù)氖绦l(wèi)們一個個倒在血泊中,剩下的人越來越少了,這一次的突襲,大局已定!

    喊殺聲越來越小,一個環(huán)形的包圍圈正向花當一步步的壓過來,各式的兵器,在夕陽的輝映下,閃爍著凜凜寒光。沒有人再近身作戰(zhàn)了,花當身邊剩下的屈指可數(shù)的戰(zhàn)士,每當他們無望地舉起武器,還沒有縱馬沖前兩步,箭矢就從四面八方shè過來,把他活活shè死,空留一匹戰(zhàn)馬嘶鳴一聲,拋下他的尸體輕輕跑開。

    人在一個一個減少,那種強大的壓迫感簡直能令人發(fā)瘋,花當咬著牙,拔出了那柄來自伯顏的寶刀,橫在了卓爾皇后優(yōu)雅如天鵝、光潔如絲絨的頸項上。

    伯顏猛舉手,包圍圈不動了。伯顏提馬,昂然喝道:“花當,放開她,我給你一個機會公平?jīng)Q戰(zhàn)”。

    花當冷笑:“公平?jīng)Q戰(zhàn)?無論勝敗我都決不可能活著離開,何謂公正?如果不是這個女人,我怎么會輕易敗在你的手里?伯顏,要么放我走,要么我就先殺了她”。

    “呵呵呵”,塞里木卓爾忽然笑了,她欣然笑著,深深地凝視著伯顏猛可,大聲地說著,說給伯顏聽,也說給伯顏的戰(zhàn)士們聽:“你不可能放他走的,因為你是伯顏猛可。你不只有我,你還有忠于你的戰(zhàn)士,屬于你的草原,那是你的責任。

    沒有花當控制著他的強大部落,沒有一個威望卓隆的人鎮(zhèn)懾著各部族的首領,朵顏三衛(wèi)的部落人馬再多,也會變成一團散沙,那時,你的機會就來了。一個強大首領的死亡,可以造成一個強大勢力的衰敗,也能成就另一個人的強大,重新站起來吧!伯顏,你仍然是草原之王,不可戰(zhàn)勝的草原之王”。

    富有煽動xìng的話,令伯顏手下的戰(zhàn)士揮舞著刀槍歡呼吶喊起來。卓爾的話是對的,至少在大草原上是的,因為這里沒有一套完備的官僚體系,所以一個深孕眾望的英雄,在部落中確實有著無法取代的重要作用,關乎一股強大力量的存亡。

    伯顏眼中滿是滾滾熱淚,嘴唇翕動著說不出話來?;ó敋饧睌牡睾鸬溃骸伴]嘴”,他手上鋒利的寶刀稍稍使了點力,刀刃劃破了卓爾細嫩的肌膚,殷紅的鮮血滲了出來。

    “我會的,卓爾,我會辦到的”,伯顏含著淚回答,他當然絕不可能讓花當活著離開,但他同樣不可能坐視卓爾為他而死。

    面對這樣的場面,他束手無策,他不知道該怎么救下卓爾,難道就這么僵持下去?哈丹巴特爾先投降的五千jīng兵正在等著他內(nèi)外接應,攻擊花當?shù)拇鬆I。如果有人先逃了出去報訊卓爾靜靜地注視著伯顏猛可,忽然莞爾一笑,風掠著她的秀發(fā),那笑很甜很甜:“伯顏”。

    “卓爾!”伯顏凝注著她,滿眼的擔心和無奈。

    “能陪伴一位英雄、成就一位英雄,我心滿意足了。大汗,塞里木卓爾,愿意死在你的刀下!”

    “不要!”

    在伯顏戰(zhàn)栗的驚呼聲中,卓爾昂起驕傲的頭顱,把雪白的頸子遞上去使勁兒一抹,鮮血噴涌,鋒利的刀刃立即割破了她的咽喉。

    花當傻了,他的身子僵硬著,怔怔地慢慢地松開手,眼看著汩汩的鮮血染紅了卓爾雪白的胸襟,那長發(fā)的美人在馬上搖曳了一下,然后如同墜落紅塵的一朵花兒,慢慢墮下馬去,軟軟的跌在青青的草地上,輕絲的雪白絲袍慢慢斂落,讓她看起來就象一朵睡著了的蓮花。

    “她死了”。

    一時間,兩個男人都有點發(fā)癡。

    死一般的寂靜被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吼驚破了:“卓爾!”

    那雙血紅的眼睛似yù噴火地盯著花當:“是你殺了她!花當,我要把你千刀萬剮”。

    驚愕中醒來的花當卻爆發(fā)出一陣大笑,他丟了那柄寶刀,坐在馬上放聲大笑:“好!好好!哈哈哈哈,死的好!伯顏,你賺了我,我賺了你的女人,美人換江山,江山換美人,哈哈,哈哈哈”。

    “shè!給我shè死他!”伯顏的馬鞭象憤怒的倚天長劍,筆直地指向仰天大笑的花當。

    “我花當花下死”。

    “嗡~~”,一陣滲人的嗡鳴,花當?shù)穆曇絷┤欢埂?/br>
    在伯顏的兵馬包圍的環(huán)形正中,只有一匹馬,那匹馬上,已經(jīng)看不出是馱著一個人,就連頭和臉都看不見了。那匹馬上,密密匝匝、支愣八翹的箭矢撐住了他的身子,使他竟不能從馬上掉下來。

    無人控制的戰(zhàn)馬輕輕踱出幾步,馬背上顫巍巍的,就象是馱著一枚巨大的橢圓型刺球宏圖霸業(yè)英雄夢,一夢付黃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