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叫車軟件猶豫了一會，柳雨山在轎車軟件和通話列表只見切換好幾次，還沒糾結出個結果，蔣南的電話先打過來了。

    “喂？”

    蔣南：“你去墓園下葬柳阿姨了？”

    柳雨山：“你怎么知道？”

    蔣南：“我剛在樓下朋友個奶奶說你一大早抱著個罐子出去了?！?/br>
    “啊是，”柳雨山笑笑：“已經(jīng)下葬好了。”

    蔣南：“回來了嗎？”

    柳雨山微微抿嘴：“嗯，等公交車呢。”

    “墓園的公交車你等到地老天荒都不一定來，我來接你吧?！?/br>
    “哦，也行?！?/br>
    柳雨山美滋滋的在長椅上坐下，半小時后蔣南開著他的面包車來了，沿著盤山公路一路往下。

    蔣南說：“就那么葬了，后面有什么安排嗎？”

    柳雨山是有的，但還是說：“休息幾天再說。”

    蔣南笑笑，“別休息了，堆了一堆單子呢，今天開始干活吧。”

    “干活可以，先供吃的，餓死了?！?/br>
    “我就說要準備貢品祭拜一下吧，至少祭拜完可以吃貢品?！?/br>
    “我是突然決定要下葬的，沒想那么多。”

    “受什么刺激了？”

    “滾，今天是我媽生日?！?/br>
    “哇，那不得好好慶祝一下，你請我吃飯吧。”

    最近的日子很平靜，柳雨山和蔣南把囤積的單子都解決了，其中最多的是孤寡老人，他們沒有兒女，也沒有去養(yǎng)老院，平時看著身體也還挺好的，就是突然一下子就去世了。

    有天下午柳雨山約好了去見投資人創(chuàng)始人，但是上午臨時有個單子過來，他和蔣南早起去收拾。

    地址位于城中村，一大片的自建民房，這里租金便宜但是設施老舊，租住在這里的很多都是剛到長北市來打拼的年輕人，環(huán)衛(wèi)工人、清潔工、外賣員之類的職業(yè)比較多。

    面包車只能開到路口，巷子太窄，只能過一輛車，蔣南怕里面沒有合適的停車的地方堵上了路，就停在巷子口了。

    柳雨山抱著一個大箱子，蔣南也是大包小包的，兩人往里面走。

    他們穿著人間山海的工服外套，總有人往他們身上打量。

    走了十幾分鐘才找到房東家里，房東又帶著他們?nèi)チ硪粭澐孔印?/br>
    “您是房東嗎？”柳雨山問，不然為什么帶他們?nèi)e的房子。

    房東笑瞇瞇地回答：“我是啊，這棟，這棟和那棟都是我的。”

    柳雨山：……

    原來是富婆。

    近幾年不管什么城市都在拆遷，這要是拆了，能吃三輩子吧。

    帶到地方，房東開了那個房間，“這個老jiejie是在外面出事的，人已經(jīng)被家人接回去了，現(xiàn)在拜托我把東西寄回去，你們收拾好了叫我吧。”

    房東走了，柳雨山和蔣南進門把東西放下。

    “她這么多房子要是拆了，得多少錢啊?！绷晟礁袊@。

    蔣南：“不知道還要等多久呢?！?/br>
    柳雨山：“為什么，我看旁邊那個老小區(qū)都拆了?！?/br>
    蔣南：“這一片太大了，拆不起啊，這里太雜了?！?/br>
    說得也很有道理。

    兩人穿戴好工具準備收拾，房子是個改裝的一室戶，進門就是個大概不到三十平米的房間，旁邊是個小儲物間，過去式水泥砌的臺子用來做飯，還有個很小的衛(wèi)生間。

    很老很久，但是整理得挺干凈。

    房間角落里放著一個畫架，旁邊堆了很多油畫。

    柳雨山走近了蹲下，拿起一張來看。

    “蔣南，你看，還挺有意思的，好看?！?/br>
    “你們是她親戚？”

    柳雨山和蔣南轉(zhuǎn)頭，看到門口有個阿姨，好奇地看著他們。

    “不是，我們是來替她家人整理遺物的?！?/br>
    “哦。”

    柳雨山：“您認識這個阿姨嗎？”

    對方說：“認識啊，我們也經(jīng)常搭伙吃飯?！?/br>
    “她是做什么的？”柳雨山舉著手里的畫問。

    阿姨笑笑，靠在門框上：“我們都是清潔工，在大廈里搞衛(wèi)生的，那個就是她平時畫著玩兒的。我之前還笑她呢，說都五六十歲了出來打工還有這個閑情逸致呢?！?/br>
    “然后呢？”

    “然后她就說，覺得現(xiàn)在的生活可好了，她很有享受生活的欲望。”

    阿姨想了想，組織一下語言接著說：“你知道像我們這樣五十歲往上的婦女，在老家就是沒有賺錢能力的，只能照顧照顧家里，種種地，沒什么價值的。但是我們到大城市來了，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還可以一個月賺五六千塊錢，我們靠自己掙的錢花著就是舒服，也敢弄點小情小趣，畫畫呀唱歌跳舞呀，想干什么干什么，可有底氣了。”

    阿姨說著，笑了起來，擺擺手說自己馬上要去上班了。

    “可別把她的畫兒扔了哈。”

    柳雨山笑著說好。

    他們收拾了整個屋子，有很多小家電，就是那種很適合做一人份食物的小家電，也許是因為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一個人吃飯，也許是廚房真的太逼仄了。

    還收拾出好些包包衣服，有些看著是這個阿姨自己買的，有些可能是工作的地方的人不要了的。

    柳雨山之前也會這樣，收拾家里有不用的東西，但是那個東西又還很新很好，扔了可惜，就會問問保潔阿姨或者保安大叔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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