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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信任他,最后一刻,她選擇了不相信他。 筱滿搖了搖頭:她看到的調查報告,或許以為當年周思暢陷害了自己的父親,和她在一起只是為了贖罪,一方面她覺得他會幫他,另一方面又覺得無法完全信任他。 筱滿又推測:延明明應該和老周說了在島上發(fā)生的事,老周不想放過葛俊華那幫人,但是又無顏面對延長安,他深知雁城警察和葛家的牽扯,只好選擇留下多封遺書,他希望哪怕一封也好,只要有一封遺書流傳出去,哪怕只能定葛俊華最輕的罪名 趙尤說:他們在山洞里發(fā)現了一本書里夾著的書簽,我在延家見過,黑色卡紙書簽。 趙尤又說:他留下那樣一封遺書應該是希望混淆我們視聽,拖延我們偵查的腳步,希望延長安能趁這段時間逃走,他不希望我們找到延長安,更不希望我們告訴他,他傷害了自己的女兒。他道:我沒有完成他的遺愿。 真相更重要不是嗎?筱滿說。 有時候真相是很殘酷的。 筱滿看著趙尤:你同情他? 誰? 筱滿苦笑,說:當我沒說。他問趙尤:你為什么想當警察?。?/br> ???這題不是問過了嗎? 就真的是因為不用回家???筱滿說,一是因為不用回家,二是因為可以了解世界上還有什么樣的人? 這個嘛趙尤笑了出來,沒說下去。 你也不是對他們感興趣,也不像在收集什么數據。筱滿說,我有時候覺得你想很多事情,但其實根本不在乎這些事情。 趙尤拽了下筱滿的手。筱滿看他,趙尤就說了:我在你眼里這么神秘? 筱滿聳了下肩膀,往前走了幾步,一陣機油味竄進鼻子,他打了個噴嚏:我還是第一次和別人在停車場散步。 地下停車場。 地下停車場最底層。筱滿笑著吸鼻子,是挺神秘的。他低下頭,輕輕地補充了兩個字:浪漫 這些車一輛一輛安靜地看著我們,一言不發(fā)。 什么? 像不像見證人? 見證什么? 趙尤突然昂首挺胸:我覺得和一個人在停車場這樣散過步,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筱滿好笑地抽出手,推了他一下,指著一輛馬自達小轎車停下了腳步:你看這個見證人身上都是灰。 它在這里站了好久了吧?趙尤道,難道一直在等我們? 三個月?筱滿撇開他的手,走到了馬自達車前,那車原色應該是紅色的,因為蒙了厚厚的一層灰,看上去像褐色的。 趙尤摸了摸轎車的輪胎,氣不足,他猜:半年? 筱滿擦拭了下前排駕駛座車窗上的灰塵,往里看去,副駕駛座上放著一份報紙,報紙有卷過的痕跡,他繞到副駕駛座邊,擦窗玻璃,張望:有一份報紙,2017年12月8號的《城市晚報》。 趙尤湊在他邊上一塊兒往車里看著,車內后視鏡上掛著一片水晶雪花,方向盤上套著毛絨套子,前后排都鋪了軟毛的坐墊,后排扔了兩瓶沒開封的農夫山泉。 筱滿說:車主出意外了? 趙尤沒說話,筱滿也沉默了,兩人彎著腰站著,靠在一起。忽然,筱滿的手機響了一聲。他挖出來一看,林舍前發(fā)來微信,他點開了,遞給趙尤看。 林舍前說:找到小孩出事的那晚的目擊證人了!是葛俊婷??! 筱滿看著趙尤:通知杭豐年審她吧,之前押著包的事不說,也是為了一下擊垮她吧,這次加上這個目擊證人,應該能很快攻克她? 趙尤還盯著那馬自達車內,他對葛俊婷的案件好像一點興趣都沒有了,然而他對這輛車的興趣也不大,它充其量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嶄新的謎題,一個送到他手里的新玩具,他可以拆開,可以去玩,又或者他看一眼就知道它能帶給他什么,他不想拆開,不想玩,無聊地等待著下一個玩具的出現。他的心智成熟,但有時候就是會讓筱滿想起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他不知道這個孩子會在什么時候經歷叛逆期,去體驗青春期,去成長,去變成一個大人。可這些又有什么要緊的呢?趙尤會改變也好,原封不變也罷,都無關緊要。他會去和他一起體驗、經歷他的改變或者不變。 筱滿挺起腰,問趙尤:有煙嗎? 趙尤說:不是不抽了嗎?他又說,可樂最近也少喝點吧在養(yǎng)骨頭。 筱滿舔了舔嘴唇,靠著那輛滿是灰塵的車站著,趙尤不情不愿,慢慢吞吞地摸出了一包煙。筱滿抓了下他的頭發(fā),大步走開了,說:不抽了! 真的? 走吧! 往上走啊? 坐電梯啊。 哦。 筱滿回頭看趙尤:忙了一天了,有些累了。 趙尤快步跟上,筱滿走到了電梯前,按電梯。兩架電梯,一架停著,另一架從20樓往下來。 筱滿仰著頭看著跳動,遞減的數字,說:趙尤,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喜歡我了,你要告訴我。他馬上說,別說什么怎么會啊,什么永遠之類的話啊,你自己都不相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