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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謹承很快發(fā)來一道題,鐘曄秉著前所未有的認真態(tài)度,一個字一個字地讀題,然后對應(yīng)到筆記上陸謹承的解題方法,他還是有點不敢確定,驗算了好幾遍,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問陸謹承:“答案是2,對嗎?” “嗯?!?/br> 鐘曄開心地“耶”了一聲,“陸謹承,這道題難不難?” “不算很簡單?!?/br> 鐘曄更興奮了,“我竟然能獨立做出一道不算很簡單的題!陸謹承,你好厲害啊!” 陸謹承從聽筒里感覺到鐘曄聲音里的雀躍,嘴角也忍不住微微翹起。 “陸謹承,你真的很厲害,學(xué)習好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我沒有說假話,”他倒在枕頭上,聲音也變得軟軟的,“我這樣說,你會生氣嗎?” “不會。” 鐘曄得寸進尺:“那我說什么你會生氣?” 陸謹承不理他了。 鐘曄卻忽然笑起來,還怕被陸謹承聽到,極力壓著,但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隔著屏幕,他看不到陸謹承逐漸陰沉的臉,所以毫無畏懼,“不要總是生氣嘛,我都沒見你笑過?!?/br> 之后一直是鐘曄絮絮叨叨,陸謹承有一搭沒一搭地接他的話,直到鐘家明回家,鐘曄連忙和陸謹承說了再見,然后躲在被子里裝睡。 鐘家明進來看了看鐘曄,然后就去廚房做晚飯了。 晚上睡覺之前,鐘曄又翻了好幾遍今天的筆記,等到睡意漸沉,他強撐著精神打開平板電腦,給陸謹承發(fā)了“晚安”。 幾秒之后,陸謹承回復(fù)他:晚安。 鐘曄忽然愉悅起來,很快進入夢鄉(xiāng)。 因為左腿的骨傷漸愈,時常伴隨著半夜抽筋,鐘曄又被疼醒了,睜開眼緩了一會兒,再一看時間,又是凌晨三點,他想起那天晚上他在房間里摔倒,陸謹承進來抱他的時候也是凌晨三點。 他一直存有疑惑:陸謹承怎么會半夜不睡覺,還出現(xiàn)在一樓? 睡意已經(jīng)沒有了,鐘曄索性拿出平板電腦刷了一會兒漫畫,可是也沒什么意思,他突然又生出一個念頭,他給陸謹承發(fā)了一個感嘆號。 很快,對話框上就出現(xiàn)了“對方正在輸入”幾個字。 果然和鐘曄想得一樣。 他立即質(zhì)問:“你為什么還沒睡!” 陸謹承選擇沉默,他裝作無事發(fā)生,對話框里再也沒有彈出來消息,鐘曄卻不依不饒,瘋狂地發(fā)過去:“被我抓住了吧!被我抓住了吧!為什么還不睡?!” 陸謹承視若無睹。 鐘曄發(fā)了一排感嘆號過去。 陸謹承還是沒理他。 “我是被疼醒的,腿抽筋了,我可是跟你發(fā)完晚安之后就睡著了?!?/br> 鐘曄對著屏幕盯了五分鐘,陸謹承還是沒有回復(fù)他,鐘曄有一瞬間以為剛剛是自己看花了眼,但很快他就推翻了這個想法,他確定以及肯定,陸謹承還沒睡。 他突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陸謹承長期失眠。 “快睡吧快睡吧,求求你了。” 鐘曄把這句話發(fā)了兩遍,很久都等不來陸謹承的回復(fù),他困到極點,還沒撐到三點半,就先睡著了。 后來每天晚上鐘曄都要來一次突然襲擊,用了各種辦法,陸謹承一開始還會上當,慢慢地也逐漸掌握技巧,再也不會露餡,鐘曄盯著屏幕,找不到任何陸謹承不睡覺的端倪,沒辦法了,只好可憐巴巴地發(fā)了一個蓋被子的表情包給陸謹承。 陸謹承終于大發(fā)慈悲地回復(fù)他:“知道了?!?/br> 幾天之后,姚艷買了兩大包東西過來,又給鐘曄買了兩件初春的外套,和寬松的長褲,鐘家明在廚房做飯,姚艷忍不住對他挑刺:“你能不能不要給孩子做這么多葷菜?誰讓你給他做酸菜魚了?重油重辣的,你還放這么多辣椒!” 鐘曄聽得耳朵長繭,躲在房間里畫畫,可他突然聽到姚艷說了一句“那個少爺”,鐘曄立即推開門走了出去,他蹣跚著走到姚艷身邊,問:“陸謹承怎么了?” “沒什么沒什么,你回去做作業(yè)。” 鐘曄有些著急,“到底發(fā)生什么了?媽,你告訴我?!?/br> 姚艷也沒多想,一邊端盤一邊說:“嚴總的兒子回來了,兄弟倆不對付,當哥哥的也不懂事,拿謹承爸爸去世的事情刺激謹承,把他氣得又發(fā)病了,砸了一只幾十萬的花瓶,現(xiàn)在還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面呢?!?/br> 鐘家明感嘆一聲:“這些有錢人,花瓶買幾十萬的做什么?” 鐘曄卻再也吃不下東西了。 夜里他給陸謹承發(fā)消息,陸謹承沒有回復(fù),鐘曄只好給他打電話,打到第三次,陸謹承終于接通了,明明只隔了一個星期,可聽到陸謹承聲音的那個瞬間,鐘曄突然覺得恍如隔世。 他想安慰陸謹承,可脫口而出的是:“陸謹承,你可不可以過來?我家在富寧小區(qū)五幢二號樓502室?!?/br> “怎么了?” “我腿疼得睡不著。” 鐘曄說完才意識到荒唐,十二點半,萬籟俱寂,他讓陸謹承不睡覺出門跨越五六公里的距離來他家,可是找補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只能等待結(jié)果。 陸謹承掛了電話,沒有回答。 鐘曄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他無奈地抱著平板電腦唉聲嘆氣,半小時后,他隱約聽到門外有動靜,鐘曄的心突然加速,有一個難以置信的想法在腦海中浮現(xià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