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人始終被困在這間牢籠里。

    我說：“不要再住在這里了，卓文揚?！?/br>
    他定定地看著我，我伸手擦去他眼角的濕潤。

    像被定格在這時間里的他，是我見過的，他最脆弱的樣子。

    “你可以走出來了，”我用力捧著他的臉，說，“你可以搬到我那里去！”

    “嗯?！?/br>
    而后我緊緊地將他的頭抱在懷里。

    我們都曾經(jīng)是病人，幸而我們也都成為了對方的藥。

    第九十七章 （沒車）

    等待房子辦理過戶的時間里，我還是住在程亦辰家中，卓文揚也每日照樣過來吃飯和留宿，一切似乎和往日沒有太大分別。只除了多出幾只貓。

    那天把小區(qū)里的流浪貓一網(wǎng)打盡，送去醫(yī)院該絕育的絕育，該治病的治病之后，他們干脆弄了個流浪貓救助中心，出資人是誰自然不用說了，反正他對自己可以有資格參與表示十分榮幸。

    程亦辰率先收養(yǎng)了橘子茶和它的幼貓。橘子茶的一只眼睛發(fā)炎了，又有耳螨，腸胃也不好，三只幼貓身上也已經(jīng)有了寄生蟲，一家四口零零碎碎的小毛病不少。

    因而一把它們接回來，程亦辰就終日圍著它們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精心照料，百般呵護(hù)，買了寵物羊奶粉，還添置了各種貓窩貓碗貓爬架貓玩具，忙碌得仿佛當(dāng)上了爺爺。

    這日我回來，見程亦辰在廚房做飯，他把三文魚和雞胸rou細(xì)細(xì)剁碎，又加上雞蛋黃，胡蘿卜，我伸著脖子看了半天，問：“這么清淡的嗎？我以為要加點調(diào)料才會更好吃”

    他笑道：“這是給橘子茶的。”

    “……”

    我無言地看著慵懶地躺在沙發(fā)上的橘子茶，還有邊上的兩只小橘貓和一只小三花，它們已經(jīng)不再怕生，而十分自在地占據(jù)了我平常的座位，并開始撓沙發(fā)。

    我不由酸溜溜了起來：“哎，我怎么覺得橘子茶的地位已經(jīng)超越我了啊，以后它們就要成為這里的新主人了嗎？”

    程亦辰笑道：“說起來，等你們搬出去，我也就變成空巢老人了，那時候這個家確實就是它們的天下了呢?！?/br>
    我趕緊說：“你哪會是老人啊，你看起來就跟我哥似的，年輕帥氣！”

    程亦辰笑了：“倒也不必如此言重?！?/br>
    他溫和的笑臉讓我有點心虛。

    那天回來，其實我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讓卓文揚搬進(jìn)我的公寓，那我要對程亦辰怎么交代呢？

    他肯定會上門的，這想瞞也瞞不住啊。

    我一直缺乏攤牌的勇氣，但到了這個時候，想再往后拖，也拖不過幾天了。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倒不如趁著這時候我倆單獨相處，把這事說清楚。這樣他有什么氣，全撒在我身上就好，不要波及卓文揚。

    于是我鼓起勇氣叫他：“辰叔?！?/br>
    他正蹲在地上給橘子茶準(zhǔn)備晚飯：“嗯？”

    “等過幾天，收了房，我就要搬過去了，”我說，“到時候，卓文揚會搬來跟我住。”

    他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貓碗，站起身來：“這么快嗎？我以為可以在這多住一陣子，那邊的裝修也總還有需要調(diào)整的地方……”

    我撓撓頭：“還好，可能會添點家具，其他的都不用動的?！?/br>
    “哦，”他點點頭，“那到時候，看看有什么需要買的，錢不夠就跟我說，不要省。要買就買好的?！?/br>
    “嗯……”

    不對，這些都不是重點??！

    我只能又替他劃了一遍重點：“辰叔，卓文揚會搬來跟我住?！?/br>
    “那挺好啊?！?/br>
    “……”

    不對啊，不該是這種反應(yīng)啊，他不會是以為當(dāng)單純的室友吧？

    我硬著頭皮：“辰叔，我說的，不是那種一起住?！?/br>
    “?。俊?/br>
    “是我們要生活在一起了。”

    他認(rèn)真地微微偏著頭：“挺好的啊?！?/br>
    “……”我結(jié)巴了，“不，不是，可能不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

    程亦辰微笑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

    半天我都說不出話來。他那么輕描淡寫，我卻跟被雷當(dāng)頭劈了一樣。

    我終于勉強(qiáng)囁嚅道：“你，你不介意嗎？不罵我兩句嗎？”

    他露出詫異的表情：“為什么要罵你？”

    我頭皮發(fā)麻：“那個，卓文揚，和我，我們……你會不會覺得……”

    他打斷了我：“哎，小竟，你覺得，我像是會對這事說三道四的人嗎？”

    “……”

    他苦笑道：“想想我經(jīng)歷過的和選擇的，如果我還會對你倆在一起這件事不滿，那不是太奇怪了嗎？”

    話說得是沒錯，但這種發(fā)展還是讓我很迷惘：“那，那……真的沒問題嗎？”

    “有什么問題呢？”他說，“你倆沒血緣關(guān)系，這就夠了?！?/br>
    “……”

    原本擔(dān)心著要怎么讓程亦辰消化這件事，結(jié)果需要消化的竟是我自己。

    呆了會兒，回過味來，我又問：“那，那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呢？”

    程亦辰想了想：“我知道文揚喜歡跟你玩，他來找你就會特別開心。你出事的那段時間，我也看得出來你對他而言意義非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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