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吻 第88節(jié)
「沒有可是?!?/br> 「……」林以檸想說的話被堵在喉嚨里。 她不甘心被這樣壓制,聲線提高了點,試圖和晏析講道理:「你這是在強詞奪理?!?/br> 晏析卻倏然壓低了嗓音:「那強詞奪理……能把你騙回來嗎?」 他茶黑的眸子里凝著薄薄的光,鮮少的認真和專注。 林以檸被晏析的注視鎖住,整個人仿佛都溺在了他深湛的眼底,無垠的深海,情.潮翻涌。 心緒被牽動,無數(shù)種情緒一波又一波,卻又在這安靜的夜色里,一點點退潮。 二十歲的林以檸勇敢了一次。 二十五歲的林以檸卻不敢了。 「抱歉?!?/br> 低軟的兩個字。 林以檸垂下眼,默默的深吸了一口氣,「不能?!?/br> 在晏析沉凝的注視里,她堅決轉(zhuǎn)身,烏亮的眸子平得像一湖水,即便有漣漪,也被她藏在了深暗的湖水之下。 夜色寂寥,有風吹過檐角,紅色的燈籠晃了晃。 晏析立在原地,燈籠的光映出他朦朧的一道影子。 林以檸纖薄的身影消失在大門的盡頭,他低眼笑了下,盡是闌珊。 * 是夜,酒吧。 桑鵲還是從前那個愛玩愛鬧的夜間動物,所以當林以檸約她出來喝一杯的時候,桑鵲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喝酒的地方選在一個清吧,環(huán)境安靜簡單,駐唱歌手懷里抱著吉他,一把沙啞的好嗓子。 「也許我記不住可是也忘不掉那時候 那種秘密的快樂 聽陰天說什么……」 幾年前的一首老歌。 林以檸記起她當初離開晏家的那天,灰敗如燼的傍晚,耳機里唱得就是這首歌。 最近她怎么總是遇上這樣的事,時時刻刻都在提醒她和晏析的過往。 林以檸心中煩躁,抿了一口果酒。 「噯,檸寶,你別光喝酒啊,說說話?!?/br> 「說什么?」林以檸托著腮,眼神空洞地看向駐唱,「說全世界都在提醒我,我從前有一段多么糟糕的感情經(jīng)歷?」 桑鵲一愣,想要說的話又咽下去。 半晌,她轉(zhuǎn)頭看向林以檸,「檸檸,你真覺得和晏析之前的那段……很糟糕嗎?」 林以檸像是被問住了,耳邊縈繞著駐場沙啞的嗓音,思緒卻不知道飄到了哪里。 安靜了許久,她才又搖搖頭。 「不糟糕。」 輕輕軟軟的三個字,是林以檸對這段感情最中肯的評價。 她從來都沒有覺得,和晏析的過去很糟糕。甚至有很長一段時間,因為和晏析在一起,她整個人都很開心。 只是后來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了,樁樁件件,潦草收場。 「其實我后來想了很多,我覺得,他不是那樣的人?!?/br> 桑鵲不解,「哪樣的人?」 林以檸咬著唇,沉默了很久,才將那件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的事情說了出來。 「你應該知道晏槐的事情吧?!沽忠詸庮D了下,「事情發(fā)生后,我去找過晏析,就是在紅南館的那一次,你還幫我打聽了他在哪兒。」 桑鵲皺眉,隱隱約約有些印象,只依稀記得林以檸當時似乎心情不太好。 「然后呢?」 「然后我聽到他和那位金總說……」 「什么?」桑鵲有些急。 林以檸卻垂下眼,悶不啃聲。 當時太難堪,尤其是在發(fā)生了晏槐的事情之后,她驚懼、害怕、無助……想找晏析,卻聽到了那樣的話。 后來再回過頭去想,又覺得晏析不是那樣的人。至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她能感覺到他的認真。 「什么呀,檸檸,我要急死了?!?/br> 「哦?!沽忠詸幊冻鰝€笑,「我聽見他們說,就是玩玩?!?/br> 桑鵲震驚得說不出話。 「你也覺得離譜,是不是?」林以檸又自嘲地笑了下,烏亮的眸子有些寞然。 「玩玩?玩什么?」桑鵲的聲線陡然拔高,「肯定是姓金那個孫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晏析要是真想玩兒,至于為了你,廢了一只手嗎?!」 話落,桑鵲自知失言,呆呆地眨了兩下眼。 這件事,晏析不許任何人對林以檸說。 「你說什么?」林以檸卻有些懵,纖長的眼睫顫了顫,「什么叫……為了我,廢了一只手?」 桑鵲接不上話了。 「他的手……」 晏析手上的傷,林以檸是知道的。 桑鵲意識到可能瞞不住了,語氣里帶了幾分試探:「檸檸,你知道晏析為什么后來不做醫(yī)生了嗎?」 林以檸點點頭,「我知道。我回來之前,林少臣無意間說起過,他手上有傷,做不了醫(yī)生?!?/br> 「那……你知不知道,晏析是怎么受的傷?」 林以檸沒答,只低著眼。 桑鵲心中有了更多猜測。 「檸檸,你坦白說,你回來,是不是因為晏析?或者,絕大部分的原因是他?!?/br> 桑鵲偏頭去看林以檸的眼睛。 林以檸的瞳色有些微滯。 她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的原因,性格粗線條的桑鵲卻感覺到了。 那天她去泰晤士河邊走了整整一天,想的所有事情都和晏析有關(guān)。 后來,她看到了倫敦眼,想起了那段從來沒有被記起來的摩天輪經(jīng)歷。 在此之前,林以檸很介意坐摩天輪。所以來英國兩年,即便被無數(shù)人安利過,她都不愿意上去。 可那天,立在薄暮冥冥的泰晤士河邊,她突然想去試一試。 試一試,那些她介懷的在意的,是不是可以讓它過去。 如果可以,她就回來。 然后,她回來了。 桑鵲見她一直沉默不言,也沒有繼續(xù)追問,「檸檸,我不是幫晏析說話,這幾年,他過得真的不太好。有些事,他不和你說,也不讓我們和你說,是怕你自責難過擔心?!?/br> 「檸檸,你要是想知道什么,我覺得——」桑鵲頓了下,「你可以去問問晏析。」 * 凌晨兩點,明水灣公館。 胡楊抱著兩疊文件進來的時候,狠狠地打了個哈欠。 客廳里亮著燈,原木的茶幾上攤滿了文件,晏析就坐在沙發(fā)里,長腿曲著,正弓著背處理電腦里的文件。 他身上還穿著襯衫西褲,顯然是一回來就坐到了這里。 「析哥。」胡楊又打了個哈欠,他是被晏析一通電話,從暖烘烘的被窩里揪出來的。 「這是你要的東西。」 「嗯,放那兒吧。」 晏析的視線落在電腦屏幕上,目不轉(zhuǎn)睛。 胡楊頓了頓,又轉(zhuǎn)頭看了眼空著的書房,想不通晏析為什非要么窩在這里處理郵件。 索性來了,胡楊也沒想著馬上就走,他從冰箱里拿了兩瓶冰水,想起晏析還在感冒,又把其中一瓶放了回去。 想給他倒杯熱水,拎起桌上的水壺,空空如也。 胡楊認命,又轉(zhuǎn)去廚房去燒水,他覺得他這幾年的老媽子性格,就是被晏析給折磨出來的。 趁著燒水的功夫,胡楊拎著冰水在一側(cè)的單人沙發(fā)坐下,掃了眼滿茶幾的文件,又灌了一口冰水。 「析哥,都快三點了,咱能先睡覺嗎?」 晏析眼皮都沒掀,「還有兩份文件,處理完就睡?!?/br> 處理完?處理完天他媽都亮了。 胡楊有點生氣,但這幾年,晏析這個樣子他好像也已經(jīng)習慣了。 胡楊靠進沙發(fā)里,看著頂上熾白的燈。將近一米九的男人,眉眼間是少有的沒落。 他可以跟著晏析去拼,去闖,卻不愿意看他一天天的折騰自己。 「析哥,這些年,你可勁兒的糟蹋自己的身體,圖的是什么呢?」 晏析落在鍵盤上的指尖頓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