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答應我了，你怎么能說話不算話。你要是這樣……」

    「過兩天我讓胡楊給你送過去。」

    對面的女孩子興奮地耶了聲，「ok，愛你喲！」

    「……」

    離得太近，林以檸將兩人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她低著眼，纖長的眼睫輕垂。

    肯定是今晚的糖醋魚后勁太大，不然為什么就是覺得鼻尖酸酸的呢。

    電話掛斷，晏析側(cè)頭看向身邊的女人，濃密纖長的眼睫遮了烏亮瞳仁，挺翹的鼻尖有點微紅。

    好像比以前更漂亮了。

    喉結(jié)微動，他終于開口：「林小姐剛才要說什么？」

    平直的聲線，疏離的稱呼。

    林以檸壓下喉嚨口涌上的酸澀，抬起眼，「沒什么。」

    晏析看著她，輕點了下頭，「再會。」

    林以檸彎著唇角，點頭。

    禮貌又客套的一段對話，連陌生人間刻意的寒暄都沒有。

    林以檸立在原地，拿出手機，晏析已經(jīng)越過她，逕直往酒店的門口走去。

    落在手機屏幕上的指尖微頓，林以檸這才抬起眼，看向那道頎長的背影。

    電話里那道甜亮的女音似乎一直回蕩在耳邊，那么理所當然的口吻，和從前的她如出一轍。

    這樣，也挺好的。

    「檸檸！」

    舒朗的男聲響起，林以檸轉(zhuǎn)頭，便見一個高高的男孩快步朝她走來，寬大的工裝褲帶了風。見到來人，她亮晶晶的眸子里才終于漾起笑。

    男孩走到林以檸面前，抬手在她的頭上揉了揉，是兩只手貼著揉貓的手法。

    林以檸抗議，拍掉了對方的手。她假裝生氣，烏亮的眸子里卻全是笑。

    酒店門口，胡楊坐在車里，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

    林以檸比從前更漂亮了，也比從前更活潑了。只是這種活潑，是面對相熟的人，至于其他人，她更冷淡，也更鎮(zhèn)定。

    胡楊咽了咽口水，轉(zhuǎn)頭看向坐在車子后排的晏析。

    晏析一臉平靜，像是完全沒有看到酒店大堂里親昵的互動。

    「以檸……」

    「回明水灣?！?/br>
    胡楊：「……」

    作者有話說：

    晏總不是川渝人，晏總是山西人：）

    檸檸第一次來晏家的時候，析哥從晏老太太那知道她愛吃糖醋魚，所以晏總這叫——為愛吃辣（bushi）

    以及，昨天收到了好多那個液體，感謝名單下章貼。521——愛你們?。。?/br>
    第046章

    林以檸跟著梁今灝上了車。

    「車不錯哦?！顾蛄恐鴍eep的內(nèi)飾。

    梁今灝得意地沖她揚了揚眉, 「我自己掙錢買的哦，沒和我爸要一分錢?！?/br>
    全然一副小孩子求表揚的神情。

    林以檸抿唇笑笑，看著大男孩舒朗的眉眼, 「嗯, 我們?yōu)疄畎袅??！?/br>
    要不是梁今灝在開車，她還想伸手摸摸他的頭。

    「……」梁今灝梗住，有些嫌棄，「林以檸,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br>
    林以檸看著他笑, 「三歲半，不能再多了?！?/br>
    「……」梁今灝哼笑了聲，又轉(zhuǎn)過頭, 「我送你去姑父那兒？」

    「不了，我在醫(yī)院旁邊租了房子, 上班近?！沽忠詸幙聪蜍囃? 上次她去林橋那兒, 就差點碰上晏璐清。

    今晚她都沒和林橋提前打招呼, 深更半夜跑過去，并不太合適。

    五年, 每個人的生活都已經(jīng)有了新的軌道, 即便是父親, 她也不可能隨時隨地想去就去了。這種變化，人與人之間的邊界感, 她需要去慢慢適應和把握。

    梁今灝心思大條, 沒有察覺到林以檸的異樣, 只問：「那你這次回來是不是就不走了？」

    「應該是吧?！?/br>
    既然決定回來, 應該就不走了。

    「那行?！沽航駷佳蹘е? 「下個月我生日，在麗灣酒店，你可得來啊?！?/br>
    梁今灝是個愛玩的性子，每年的生日都大張旗鼓，幾乎能請半個朋友圈。梁父從前在蘇市做些小生意，前幾年踩上了互聯(lián)網(wǎng)的風口，狠賺了一筆，一家人才搬到了京市。

    林以檸正想拒絕，梁今灝側(cè)過頭，「你不會是舍不得禮物錢吧？」

    林以檸：「……」

    她最近真的太忙了，陳忠譽那邊給她安排的工作幾乎排到了春節(jié)前。

    「你說你這扣扣搜搜的性格，是不是在國外勤工儉學養(yǎng)成的？」趁著紅燈，梁今灝傾身按開車前的小盒子，從里面抽出一張卡。

    林以檸：「？」

    「給你拿錢買禮物啊?！?/br>
    「……」林以檸推開他的手，「給你買禮物的錢我還是有的?！?/br>
    「真的？」

    「真的?！?/br>
    「我不信?！?/br>
    「……」

    林以檸還沒反應過來，梁今灝已經(jīng)拉開她的包包，將銀行卡丟了進去。

    「密碼你生日，隨便花，不用給我省?！?/br>
    這哪兒是讓她買禮物，分明就是變向給她錢。

    「真的不用，我……」

    「什么真的假的，不止買禮物，你再去買兩件衣服——」說著，梁今灝瞥了她一眼，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嫌棄。

    「？」林以檸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很糟糕嗎？

    她攏了攏毛呢外套，雖然不是什么奢侈品大牌，但是手感還是很好的。

    「反正到時你得打扮得漂亮點，不能給我丟臉?！沽航駷謩e扭的補充了一句。

    林以檸失笑。

    「你笑什么，到底聽見沒有？」大男孩有點炸毛。

    「聽到了聽到了。」林以檸揪了揪自己的耳朵，「兩只耳朵都聽到了?！?/br>
    梁今灝：「……」

    「林以檸?！?/br>
    「嗯？」

    「你今年二十五了。」

    「？」

    「別賣萌了。」梁今灝頓了下，「嚇人?！?/br>
    林以檸：「……」

    「滾蛋！」趁著紅燈停車，林以檸果斷推了下他的腦袋，「你jiejie我至死是少女！」

    梁今灝沒躲，眉眼染著笑，「行，林少女。」

    林以檸也笑看著他，一晚上的郁澀終于得到緩解，她似乎很久沒有這么放松了。

    梁今灝把林以檸送到租的公寓，就開車去了下一攤。林以檸獨自上樓，開門，客廳里黑黢黢的。

    「噠——」開關(guān)按下，燈光亮起，空蕩蕩的房間終于有了點溫度。

    林以檸踢掉鞋子，面對梁今灝時努力彎起的唇角一點點變平，她走到沙發(fā)邊坐下，片刻后又蜷起腿，抱著膝蓋，整個人都窩進了沙發(fā)里。

    回京市，對她來說從來就不是一個容易的決定。

    這里有太多熟悉的人和事，再回來——故人重逢，難免尷尬。

    就像今晚。

    可既然回來了，一切就要朝前看。沒有人會一直停留在原地，她也不能。

    *

    翌日，崇仁醫(yī)院。

    「姑息治療與臨終關(guān)懷的課題經(jīng)費已經(jīng)下來了，到時候你就跟著我一起做。我看過你在《新英格蘭醫(yī)學雜志》上發(fā)表的論文，對這次的課題研究很有幫助。」

    「好?！沽忠詸帒?，跟著陳忠譽一路進了他的辦公室。

    「昨晚的事馮導后來跟我說了，你這孩子，受了委屈怎么也不說一聲。」陳忠譽有些責怪，卻更自責，「這事也是我欠考慮，不應該讓你一個女孩子去參加這種飯局?！?/br>
    林以檸搖頭笑笑，「沒事，我沒吃虧?！?/br>
    「我聽說了，你做得很好。這種時候，女孩子最需要做的就是保護自己，其他的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