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骨生香 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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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燁才剛下來地窖,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兒就撲面而來。 饒是他出生入死,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流血的大事,也被這殘忍畫面弄得瞠目結(jié)舌。 小丫頭此時左手捂住趙煜的嘴,右手用匕首割斷了趙煜的脖子,又快又狠,血迅速噴出來,濺了她一臉一身。 她,那里還是那個天真嬌弱的丫頭。 “趙煜,你別死!” 班燁一個箭步?jīng)_上去,幾乎是下意識將紅豆扯飛,他用手按住趙煜源源不絕往出淌血的脖子,急道:“趙公子,快告訴我賬冊在哪兒!” 可終究為時已晚,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趙煜咽氣,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班燁又氣又怒,這三天,他不愿看見丫頭被欺負,便和唐林在地窖口聽著等著。里頭太暗,看不到什么,而小丫頭除了大聲喊大伴救命,也沒什么動靜了。才剛地窖里忽然傳來不同尋常的慘叫聲,他擔(dān)心有變,這才親自下來查看,誰知竟… 眼瞧著三天期限已到,賬冊馬上就能到手,誰承想竟會發(fā)生這種事。 斑燁猛地轉(zhuǎn)身,拳頭緊握,一步步朝著趴在地上的女孩走去。 “為什么要殺人?你難道不知道趙煜對本座有多重要?可恨!” 聽見這話,紅豆冷笑了聲,心里沒有半點波瀾,也絲毫不懼這位正雷霆大怒的班大人,她舔了下唇邊的血,有點甜。 忽然,一只強有力的手緊緊抓住她的肩頭,手的主人此時太過憤怒,仿佛要把她的骨頭捏碎。 對了,阿妹平日家是怎么和這閹狗相處來著? “大伴?!?/br> 紅豆抬頭,直面班燁,眼睛一眨,淚珠子成串往下掉,哭得好不傷心。 “哎。” 班燁無奈地嘆了口氣,她的一聲大伴,就是他的致命傷,所有怒氣登時土崩瓦解。就算再不甘心,當(dāng)看見這張無辜可憐的小臉時,火氣便怎么也發(fā)不出來了。 男人從袖中掏出方干凈的絲帕,輕輕地替丫頭擦臉上的血和淚,都是他心太毒,害得丫頭被趙煜欺辱,逼得她殺人。 四目相對時,班燁忽然愣住,怎么感覺丫頭好像變了個人似得,明明一樣的臉,一樣的身子,可眼神不一樣了,不再天真單純,滿是欲望與冷漠。 “怎么了?”~紅豆察覺出班燁神色不對,哽咽著問。 “沒什么?!?/br> 班燁笑了笑,有些人如野獸,天生對危險敏感。 他盯著紅豆的雙眸,隱在袖中的手成刀狀,柔聲問:“沒關(guān)系,趙煜欺負了丫頭,他該死。大伴問你,那個趙家哥哥生前有沒有跟你提過些有趣兒的事?!?/br> “我不知道。”紅豆依舊一臉無辜,搖頭否認,暗中卻將匕首握緊,看出來了,閹狗在懷疑她。 “賬冊,他有沒有提到?!?/br> 班燁輕撫著女孩的柔發(fā),步步緊逼:“你剛才為什么要捂住趙家哥哥的嘴?他是不是想說什么?”~ “因為他咬我的小豆子呀。”紅豆脫口而出,緊接著委屈不已:“他的嘴太壞?!?/br> “罷了?!?/br> 班燁氣惱,知道從這女孩口中再也問不出什么了,興許趙煜尸體還有些線索。 想到此,班燁迅速起身,急忙朝木床走去。 四下環(huán)視,這地窖陰暗得很,小小蠟燭只能照亮方寸之地,床上凌亂不堪,七倒八歪躺了幾只藥瓶,瓶子跟前有些黑色藥末,那繡了龍鳳呈祥的羅衾堆在床腳,地上胡亂散著華貴精美的大紅喜服。 而趙煜呢?此時平躺在床上,尸身全是血,甚是駭人。 班燁皺眉,端起燭臺,強忍住血腥的沖鼻,解開趙煜衣裳去看,誰知越看越驚。 的確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只不過臉被人狠狠地劃了一刀,皮rou外翻,讓人rou跳心驚;胸口舊傷新傷都有,似被人強行用手指挖開,都能看見胸骨;腕子和胳膊都有扭傷的痕跡,小指被森森折斷;致命傷在脖子,傷口很深,動手又狠又穩(wěn),一刀斃命,像是老手做的。 班燁輕輕地趙煜的衣襟合上,眉頭皺成了個疙瘩。 難不成,這丫頭是頭狼?多年來一直在裝瘋賣傻?記起了,小丫頭從前老是對著鏡子自言自語,有一晚睡覺時,要給他說秘密。 他曉得女孩子在成長過程中,總會對信賴的大人分享小秘密和小心事,本來他有些不耐煩,想著丫頭只有他和貞,便耐著性子聽。 誰知丫頭趴在他耳邊,說:大伴,我身子里還住著個人…… “庭煙,大伴有件事不太明白?!?/br> 班燁幽幽地說出這話,他背對著女孩,盯著趙煜脖子上的傷,問道:“這趙家哥哥是個病秧子,沒什么力氣的,你心里惱他,為何要等三天才殺他?!?/br>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紅豆依舊裝傻充楞,面帶微笑,看班燁的背影。 不愧是大燕國呼風(fēng)喚雨的班大人,這么快就察覺出端倪了呢。這下怎么辦,殺了他?不行,打不過。 其實她還蠻欣賞這頭閹狗的,短短九年就爬到如今這般地位,為了賬冊不惜把庭煙雙手奉上。心硬,有權(quán)術(shù),真是越看越喜歡,這樣的人才最好能為我所用,得拉攏。 怎么拉攏? 好辦,睡了他。 她衛(wèi)紅豆可不是那些個尊貴驕矜的皇族高門大小姐,只要能帶來利益,讓她去睡乞丐也沒問題。 “大伴,這里好黑?!?/br> 紅豆哽咽不已,哀聲哭求:“咱們回去好不好?我真的聽不懂你在說什么,好困啊,想睡覺,你抱著我睡好不好。” “先不急?!?/br> 班燁轉(zhuǎn)身,居高臨下地看著癱坐在地上的女孩。 她此時雖說看上去哭得梨花帶雨,讓人心疼不已,但眼里的狡黠與得意怎么都遮掩不住,好像十幾年前少年時的他,囂張、手狠,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想到此,班燁更生氣了,冷聲道:“那大伴換個你能聽懂的方式,趙家賬冊的下落,你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br> “不知道啊。” 紅豆矢口否認。忽然,她感覺體內(nèi)血氣翻涌,胸口憋悶得緊,渾身上下疼得厲害,好似被無數(shù)根針扎,沒忍住,哇地一聲吐了口黑血。 怎么回事?臉也感覺癢癢的,好像有東西從鼻子眼睛里流出來了。 紅豆連忙去摸,定睛一看,心涼了半截,全是黑血。 “你怎么了!” 班燁也是大驚,準備去查看丫頭到底怎么回事,可他生性多疑,擔(dān)心這是小丫頭是故意作出中毒樣子,引誘他上當(dāng),對他下手。 而就在此時,班燁聽見身后發(fā)出一陣窸窸窣窣的怪異聲響。男人忙轉(zhuǎn)身去看,借著微弱的燭光,他看見趙煜的尸體竟迅速腐爛干癟下去,在他的口、鼻、眼睛還有胸膛的傷口處爬出好些顏色鮮艷的毒蟲。 苗疆蠱毒! 記起了,先前東京送來關(guān)于趙家的秘信,其中有幾頁就是有關(guān)趙煜的,趙六公子生來先天不足,體弱多病,其父趙淮安花重金為其請來苗疆蠱師,后令其拜師學(xué)藝……如此看來,趙煜死后,他的一身蠱術(shù)土崩瓦解,這許多毒蟲沒了宿主,便跑了出來。 “丫頭,趙煜給你吃過什么?”~ 班燁有些心慌,再也顧不上防備,疾步過去抱住紅豆,急道:“不許說謊?!?/br> 紅豆皺眉,思量著要不要說蝶蠱之事。 就在此時,喉嚨一甜,又吐了口黑血,她感覺脖子后頭奇癢無比,好像有什么東西要破肌膚長出來。 “大伴,脖子,” 話還未說完,紅豆再也撐不住,昏死過去…… “丫頭,你怎么了?”~ 班燁忙抓住紅豆的脈門,發(fā)覺她脈象極亂,且面色發(fā)青,明顯中毒頗深。才剛她說脖子,脖子怎么了? 班燁皺眉,忙查看女孩的脖子,赫然發(fā)現(xiàn)在她脖子后頭生出個紅色的蝴蝶印記。就在此時,他忽然聞見股異香,像是從趙煜尸體那里傳過來的。抬頭看去,果然瞧見趙煜身上落了幾只翅膀透明的蝴蝶,有的翩翩起舞,有的趴在尸身上,貪戀著不走。 如此看來,可確定丫頭中蠱無疑了,而今原主已死,蠱毒無人cao控,發(fā)作了。 班燁解下大氅,將懷中幾近半裸的女孩團團裹住,抱著她從地窖離開。 不管她是誰,如今怕是只有她知曉賬冊下落,得趕緊回月華初上找胡媚娘,興許還有救。 作者有話要說: 有沒有人在看文? 第18章 、胡媚娘 燕國百多年前是漠北游牧之族,逐水草而居,民風(fēng)彪悍,相傳婦人雪地產(chǎn)子,男人驍勇善戰(zhàn),以斬敵首為榮耀。后太.祖皇帝建都大鄴,因此城坐落在群山之巔,全年都是呼嘯肅殺的寒風(fēng),故而世人又給它取了個諢名,曰風(fēng)城子。 經(jīng)過近百年的經(jīng)營,風(fēng)城子逐漸成了北方最繁盛的都城。城內(nèi)有來自梁國的商人,做藥材、東珠、皮貨和糧食等生意,每筆買賣都高達千金;還有來傳學(xué)的名儒經(jīng)師,開館授業(yè),著書立說,好不風(fēng)流;更有來自西域的胡人,或買賣深目高鼻的胡女,或做絲綢、茶葉的生意,極是熱鬧。 可一過宵禁,這座風(fēng)城就陷入了漫無邊際的黑夜,沒有半點生氣。 除了‘月華初上’。 月華初上是什么地方,妓館?賭坊?食肆?錢權(quán)交易之地? 都是。 入了夜,月華初上燈火通明,離兩條街遠都能聽見靡靡絲竹之音樂,其味道也是極美妙的,有陳年佳釀的飄醉、有寒食散的誘惑,還有美人的脂粉嬌香; 只要你有錢,你就是‘月華初上’的貴客。 美人、名馬、烈酒還有豪賭,應(yīng)有盡有,有人進去時是腰纏萬貫的豪商,出來時就成了一干二凈的窮光蛋;有人進去時是閑賦在家的白丁,出來后就成了掌一方軍政的大官。 人皆盡知月華初上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豪奢之地,但很少有人知道,它主人是個姓胡的女子,真名不可聞,道上人為表尊敬,都稱其為胡大娘。 大抵世人對那些厲害人物都很有興趣,尤其是女人。 有人說見過胡大娘的真容,是個年過四旬的矮胖婦人; 有人說胡大娘是個年過半百,卻有著少女般嬌美面容的妖婦,其性甚yin,幾乎夜夜都要招幸樣貌英俊的男子,用那東西來敷面,以保持年輕貌美; 也有人說胡大娘是朝中某位權(quán)臣的紅顏知己,那人不是姓衛(wèi)就是姓班,否則憑她是誰,怎么敢去做賣官鬻爵的買賣。 …… 真真假假,眾說紛紜。 不過大家都知道的是,在月華初上有兩件事不能做,否則皇帝老子都保不了你的小命。 胡大娘不能問,最北邊的那個小院不能進。 申時的梆子聲響了三下。 從小巷深處傳來陣急促的馬蹄聲,騎馬的是大燕國炙手可熱的權(quán)閹班燁,在他懷里還抱著個通身盡是血腥氣的人,那人用大氅緊緊裹著,看不出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