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了諸天神魔的團寵 第102節(jié)
那國師哭喪著臉道:“小meimei,小jiejie,小姑奶奶,你行行好,我不是國師,我就是假扮一下國師,出來混口飯吃,你知道,安民心嘛,有些時候起了瘟疫,大旱洪澇,狼群下山,墳上鬼火,他們看什么怕什么,都說是邪魔,我隨便作作法,他們心里踏實了,自然邪魔就沒有了?!?/br> 花兮皺眉道:“你的意思是,這里根本就沒什么邪魔?” “當然沒有,都是百姓訛傳。說是失蹤了個小寡婦,還有村頭的老鐵匠,這不明擺著丈夫剛死就偷偷好上沒臉見人所以跑了嗎,又說是張員外家的千金沒了,老木匠的窮兒子也沒了,這不顯然是男追女臭□□攀高枝連夜私奔了嗎?陳氏夫妻半夜失蹤留下襁褓中嗷嗷待哺的殘疾女兒,這不是養(yǎng)不活了索性丟下讓她自生自滅嗎?還有那什么李老頭張姑娘,一大把年紀梨花壓海棠,這不是怕被唾沫星子淹死所以趕緊跑路了嗎?” 那國師老神在在道:“這種愚民我見得多了,丟了幾個人,就要懷疑是雷劈了墳冒出鬼來了,活是虧心事做多了半夜都怕鬼敲門。我作法的陣勢越大,他們越信以為真,心里無鬼,眼里自然也沒鬼了?!?/br> 花兮喝道:“說的好聽,那你為何收人家那么多錢!” 國師:“……這么多人跳舞,也是要吃飯的嘛,衣服是要做的嘛,桃木劍是要買的嘛,焚香花果公雞糯米也是要錢的嘛。” “能要得了那么多錢?!” “也是要賺一點點的……” “賺了多少?。 ?/br> “八……八百兩。” “就是個騙子!”花兮惱道,“你們身上所有的錢,全部還給人家村子,以后再讓我看見一次,我就讓你的頭上,永永遠遠頂著一只豬屁股,你就用豬屁股吃飯!” 國師立刻唯唯諾諾道:“金盆洗手,馬上洗手,再不敢了?!?/br> 一樁烏龍就此了結,蕭九辰拔出劍,放他自由,收劍入鞘,忍不住低聲道:“小七,女孩子家家,不要天天說屁股。” 花兮沖他做鬼臉:“就說就說!” 蕭九辰不輕不重地揉了揉她的頭。 百姓的錢都回來了,假國師被趕走了,還說所謂邪魔都是一場虛驚,連橫亙數月的大霧都散了,自然各個高興得不得了,熱情地邀請蕭九辰一行人去自家吃飯,正好之前為了攢公雞血,殺了不少雞,為了祭天,又現殺了豬牛羊,熱熱鬧鬧擺了桌宴席要請他們吃飯。 篝火升起來了,嗶嗶啵啵的干脆爆響,露天大灶,油滾進熱鍋發(fā)出滋滋啦啦的響聲。 火光在山間清朗的夜空下躍動,金色的火星如螢火蟲向高處*t 飄去,明亮的火光將每個人的影子歪斜著映在地上,粗獷豪邁的笑聲伴隨著土酒的香味在空氣中浮動。 小白擠在花兮旁邊大吃大喝,用油乎乎的手指逗一個裹在襁褓中的嬰兒,那小女孩先天殘疾,沒有雙手,但養(yǎng)得白白胖胖,見人就笑。 她一傻笑,小白就嘿嘿傻笑,兩個人對著傻笑,像是某種詭異的精神污染。 蕭九辰不停往花兮碗里夾菜,還似乎若有所思,低聲問旁邊的大娘:“吃什么能長高?” 大娘一拍大腿:“喲,這你問我就對了!要喝奶,多喝奶才能長高,骨頭湯也行,吃大骨頭!不過小公子你也不矮啊。” 蕭九辰沉默地看向花兮。 花兮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他一腳。 蕭九辰:“我就問問?!?/br> 大娘露出恍然大悟地笑,撫掌道:“打算要孩子了?” 蕭九辰:“……” 大娘:“酸兒辣女,讓這小丫頭多喝點醋,能生大胖小子!絕對有用,我就是天天喝醋,生了三小子,在那邊玩泥巴呢!”她洪亮的嗓門亮出來,吼道,“別玩了!??!過來吃飯??!” 蕭九辰:“想要女兒?!?/br> 大娘一拍大腿:“女兒好啊,女兒享福,誒那個油潑辣子雞,端過來給小姑娘吃,那個朝天椒辣!山里的小辣椒,尖尖的,帶勁兒!” 花兮盯著眼前的辣子魚,又狠狠踩在蕭九辰的腳上,咬牙切齒道:“胡說什么呢?” 蕭九辰淡淡道:“我說是我想要女兒。” 花兮:“……” 蕭九辰夜里的眼睛格外亮,望著她道:“你踩我做什么?” 花兮哽了一下,嘴硬道:“你把腳伸到我腳下干什么?” 蕭九辰笑了笑:“想要她長得像你?!?/br> 冰冷的夜風倏地刮過,帶著股清冽的花香。 花兮心跳突然漏掉了一拍,像是突然被誰擊中了心口,臉一下子燙起來,也不知道筷子夾起來了什么,胡亂往嘴里塞道:“誰誰要跟你生……” 她臉色突然變得,驚天地泣鬼神地咳嗽起來,抓起謝安雁的杯子往嘴里咕嚕嚕灌了下去,才吼道:“什么鬼辣椒這么辣?!” 她低頭看著杯子,后知后覺道:“謝安雁,你喝的是酒???” 謝安雁一直坐在花兮旁邊,不怎么說話,只是一次次舉杯一飲而盡,她原本就是安靜的個性,時常讓人忽略了她的存在。 謝安雁微微一笑:“就喝了一點點?!?/br> 花兮剛想說什么,就聽到遠處有人大喊“不好了??!蕭家那個小公子掉到泥巴地里去了”,腦子轟地一聲,和蕭九同時站起來叫道:“來了!” 兩人動作奇快,在場的人只感到人影一晃,一紅一白兩道身影便躥了出去,幾個起落驚人地同步,分毫不差地并肩落在泥巴坑邊,就聽到少女清脆又氣急敗壞的嗓音如驚鳥掠起:“小白!你是豬嗎要在泥潭里打滾!這么冷的天,你打滾就打滾還把一群孩子帶進去一起打滾!能耐啊你*t !” 蕭九辰隱隱有些不悅,聲音冷肅:“上來?!?/br> 小白:“嗚嗚嗚嗚……” 蕭九辰倒是沒有兇他,但他不笑的樣子就是很駭人,原本眼形就生得淡漠矜貴,眼皮長而削薄,眼睫一垂,便壓著股鋒芒畢露的涼薄,有種不怒自威的味道。 小白委委屈屈往花兮身上蹭,花兮躲閃不及,被他撲了個渾身泥巴,氣得跳腳,掐著他的脖子把他拎到溪邊用引水訣狂沖了一通,又是洗又是用法術烘干,還得給一群跟風打滾的熊孩子洗刷。 忙活了一通,再回來的時候,宴席已經散得七七八八了。 碎星散在夜幕中,一道清亮涼意的彎月,婆娑的樹影映在蕭九辰的側臉上,輪廓界限明暗分明,嗓音壓得低沉悅耳:“不好意思,總是麻煩你照顧小白?!?/br> 花兮無所謂道:“別往心里去,其實,是我應該謝謝你照顧小白。” 蕭九辰疑惑的目光投來:“為何?” 花兮嘻嘻一笑:“反正你記得,總歸是我欠你更多?!?/br> 蕭九辰似乎想說什么,她抬起手,話鋒一轉,低聲道,“噓,你有沒有聽見什么?” 蕭九辰蹙眉:“有人在哭?” 花兮:“謝安雁?” 兩人默契地壓低了聲音,從樹林后緩緩繞過去。 清澈的小溪邊,一個瘦長纖細的身影蜷在碩大青石上,壓抑的哭聲低低地繞在林梢。 蕭九辰要上前,花兮輕輕攔了一下,嘴唇翕動:“她不會想讓你瞧見?!?/br> 蕭九辰默了須臾,點了點頭,兩指輕輕比劃,示意他先回去,要她不要耽擱太久。 花兮點頭,比了個放心的手勢。 花兮輕輕坐到她身邊,拍了拍她的肩:“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謝安雁的頭埋在膝蓋里,搖了搖頭。 花兮又問:“是不是哪里痛?” 謝安雁的哭聲更大了些。 花兮悶著發(fā)愁了一會,道:“那,你愿不愿意和我說?” “……你不會懂的。”謝安雁抬起頭,月光下映出滿臉的淚水,身上氤氳著酒氣,“我不愿和你說,是不想讓你看我的笑話,但反正,你也看了我很多年的笑話了,我早就不在意了!” 花兮啞然道:“我從沒有看過你的笑話啊?!?/br> 謝安雁狠狠抹了一把眼淚,更多的眼淚涌了出來,抱著膝蓋低聲道:“我知道。你沒有那樣的壞心思??晌矣小D悴恢溃乙恢奔刀誓?,嫉妒得發(fā)瘋。但我其實不恨你。我倒寧可自己恨你?!?/br> 花兮沒料到她突然說出這番話,愣住了。 謝安雁緩緩說起來,聲音縹緲空洞,在淙淙溪水間如浮萍般起伏:“我從前家境很好的,琴棋書畫,我樣樣在行,我熟讀四書五經,還會做漂亮的刺繡女紅。先生夸我是他見過最聰慧的女孩,我娘親一直說,我可以嫁給全祁州最卓越的青年才俊?!?/br> 她咬著一口銀牙,恨恨道:“可我的人生全毀了,我來到月觀山這個鬼地方,修什么勞什子的道。修*t 了七年,我十二上山,如今已經十九了,仍然沒有引氣入體。師父說我缺少仙緣慧根,可能一輩子都是個無法引氣入體的凡人?!?/br> “我就是個廢物。徹頭徹尾的廢物?!彼嬷槾罂薜溃岸以静皇沁@樣的廢物,我原本很好的,很多人喜歡我。但我怎么會淪落到現在這個樣子。我跟在你們身邊這么多日,都是你們處處照顧我,每次遇到事情,你們就一齊沖上去,把我留在后面,我也想做什么,可我什么都做不了?!?/br> 花兮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了捏,就算她不太懂仙根靈骨是什么,也能輕易判斷出來,謝安雁表面修了這么多年道,實際上什么都沒修出來,完全是個弱女子的身體,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花兮輕聲道:“你總有特殊之處,否則白眉老頭為什么收你為徒?” “我特殊?”謝安雁嗤笑一聲,“我哪有什么特殊之處,他原本不肯收我,可我鐵了心非要修道不可,我跟他說,如果你不修我,我就只好去別的道門了,天底下總會有一個地方收我,就算誰都不要我,我也要自己修道。師父說我有道心,就把我留下了。” 花兮遲疑道:“道心穩(wěn)固……也很好啊,修煉不會走火入魔,不會半途而廢,也不會走上邪道?!?/br> “好?我都沒有開始修仙,我哪來的走火入魔,我第一步都邁不出去,哪來的半途而廢?我也想走上邪道,但我這么廢物的人,邪道都不會要吧!” 花兮難受道:“你怎么會是廢物呢?” “我怎么不是呢?我比蕭九早上山,如今他快要突破化境期,而我還沒引氣入體,好,就算他天賦異稟,我不和他比,其他和我同時入道門的人,也都筑了基。只有我,什么都沒有。這天底下最大的謊言,就是勤能補拙,補不了的。我用我最珍貴的七年,就參破了這么一句——補不了的。” 謝安雁聲音顫抖,無數破碎的淚珠像雨一樣從臉頰上滑落,她盯著花兮的眼睛道:“你想要安慰我嗎?你該怎么才能安慰我?連我自己都安慰不了自己,你說幾句話又有什么用?我曾經以為自己不一樣,我以為自己可以行俠仗義,執(zhí)劍江湖,懲惡揚善,除魔衛(wèi)道,可是呢?這世上還有什么比意識到自己終其一生就只是個普通人更可悲的事情?還有什么比你付出五年十年甚至一輩子十輩子都做不到別人輕而易舉就能做到的事情,還要更可憐更可恨的事情?!” 花兮澀聲道:“安雁……” “所以我嫉妒你啊……”謝安雁的眼淚奪眶而出,仿佛源源不斷地流下來,“我有時候想,要是我沒見過你這樣有天賦的人,沒見過你這樣、被很多人愛著、每天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人,沒見過你這樣,就算從不修煉,也能做到我一輩子都做不到的事情的人,我應該就沒有這么*t 痛苦吧?為什么要讓我看見呢?為什么要讓我眼睜睜地看著卻得不到呢?!” 花兮低聲道:“你若是知道我從哪來,又為什么而來,就不會說我無憂無慮了?!?/br> “是啊,我怎么會知道呢,我知道的只是,我喜歡的人滿心滿眼都只有你,我從前還以為自己有那么一丁點的機會,現在我親眼看著,才知道我連一丁點的機會也沒有!所以蕭九當然會喜歡你,而不是我。連我都不喜歡自己,他怎么會喜歡我?!我除了一顆穩(wěn)固的道心,簡直是一無所有!我努力了七年,卻一無所成!但這世界上,努力和堅持,原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花兮輕聲問:“那,你為什么想修道?” “如果你真的這么痛苦,為什么不放棄呢?” “你明知道自己做不到,為什么還要繼續(xù)做呢?” 她的問題,輕飄飄地,像落葉從枝頭飄在水面上,所有洪流般洶涌沸騰的心聲,卻倏地戛然而止。 謝安雁愣愣看了她很久,低聲道:“我有一年,外出游玩的時候,被劫匪綁架,他們打算拿到我父親的贖金就撕票……后來是一個從青州來的少年拼死把我救了下來。我父親要重金酬謝他,他卻沒要。他說救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如果為了這點小事就要回報,他以后也會因為私欲修不成仙?!?/br> “我當時想,原來修仙之人就是這樣的。他們心懷大義,赤子之心,代替從未降臨人間的神仙,斬除世間一切不公。我想成為他那樣的人?!?/br> 花兮:“那個救了你的人……是蕭九?” 謝安雁低聲道:“是。他帶著蕭白,缺少盤纏,一路通行不便,無人指路,來到月觀山,比我晚了很多。我看到他,就認出他了。我想我是師姐,我可以幫到他許多……真可笑啊。我什么都沒能幫到他。我甚至沒敢告訴他我就是當年被他救了的小女孩,因為,他應當已經不記得我了。” “你是為了他而修道的么?” “一開始是的,后來……其實就算他沒來月觀山,我也會一直修下去的。我就是覺得,我的人生不該是普普通通的嫁給一個有錢的公子哥,給他生孩子,給他繡衣服,給他照料家……我想要的人生,不該是這樣子的?!?/br> 一時間兩人都不再說話了,只聽得山間流水碎玉般的響聲。 花兮眸光清澈:“你真的不恨我,或者是蕭九么?” “沒有啦?!敝x安雁輕聲說,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勉強笑了笑,“我恨你們做什么,我只是恨自己罷了?!?/br> 花兮道:“你現在可能不懂我在說什么,可你這份‘不恨’,或許,就已經比九重天上最厲害的神仙,還要厲害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