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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怎么還是黑化了 第74節(jié)

    舅舅對她關愛的眼神不似作偽。但,這應該不能作為說服睢晝的證據。

    鶴知知深吸一口氣,閉目養(yǎng)神。

    沒過多久,馬車停下。

    院子進得稍微深一些,便能聞到血腥味。

    哪怕是已經用熏香做過遮掩,也還是不能完全蓋住。

    看到鶴知知,睢晝迎面朝她走過來,遞給她一張用藥水浸濕過的手帕,讓她蒙在鼻前。

    鶴知知接過手帕,問道:“怎么樣了?”

    “有結果了。只是,你吃過早飯了么?”

    鶴知知奇怪道:“吃過了。”

    “嗯。他身上也沒有什么別的特征,但是從腸道里剖出了幾塊金條?!鳖儽M量說得云淡風輕。

    但鶴知知還是瞬間愕然。

    腸子?金條?

    “吞金的人立刻就會死啊?!柄Q知知懵然道,“不,不對,吞下去的金子根本到不了腸子?!?/br>
    “嗯,他是從后面塞進去的?!?/br>
    后面……

    鶴知知臉色青了青。

    難怪睢晝要問她,有沒有吃過早飯。

    “他也沒那么大把握能殺我,所以做了兩手準備,但其實兩條路都是絕路。”睢晝道,“如果沒被逮住,他便帶著金條逃亡,如果被逮住了,就是現在這個結局?!?/br>
    鶴知知皺了皺眉:“好吧。對了,我昨天讓人暗中整理了北地軍中稍有名氣的弓箭手名冊,你可以看看這個人會不會在其中,不過,用右手的太多了,一時半會兒看不完。”

    “你做得很好?!鳖円灿檬纸佈谥诒?,但能看出他微微笑了笑,“不過,我還有另外一件事要告訴你?!?/br>
    “什么?”

    “他身上剖出來的那幾根金條,我驗過了。和你在清平鄉(xiāng)發(fā)現的金磚,是同一批制造?!?/br>
    鶴知知雙瞳猛地睜大。

    譚明嘉。

    終于有譚明嘉的線索了。

    這真是兜兜轉轉,踏破鐵鞋無覓處。

    睢晝說道:“這樣,也就已經可以基本確定了,叛賊譚氏與邪教徒關系匪淺,甚至很可能,他們根本就是同一撥勢力?!?/br>
    鶴知知不由得屏息:“這樣一來,只要找到這人的身份,豈不就可以順藤摸瓜找到譚明嘉了?”

    “不錯。而且別忘了,還有張貴這個人,他既然是個活人,就必然會跟他接觸過的人留下痕跡,想必,用不了多少功夫。”睢晝說著,話頭突然一頓,“不過在此之前,我們要格外小心,不能聲張。”

    茲事體大,鶴知知怎會不明白,絕不可能到處亂說。

    一路走來,也從不見睢晝這樣叮囑她,今日卻突然多了一句這樣的話。

    鶴知知抿抿唇,很快就想透他是什么意思,說了一句:“放心。我不會讓云家知曉半分消息?!?/br>
    睢晝微微驚訝地看著她。

    鶴知知被他看得惱火,昨日夜里壓下去的氣,這會兒終于按捺不住撒了出來,跺腳在他鞋上踩了一下:“干嘛,你其實還是看不起我,心里有什么,都不跟我說?!?/br>
    睢晝哪里顧得上叫痛,忙不迭拉住她,認真地對上她的目光,眼里盛著的全是小心翼翼,似乎面前擺著一盤人參果,卻不敢伸手去拿。

    “不,我是……”睢晝咽了咽喉結,“我沒想到,知知,你會選擇相信我?!?/br>
    一邊是親人,一邊是他。

    他不敢叫知知選,可是,知知的選擇竟然是他。

    睢晝胸腔再度脹滿,像暖春三月高漲的河水,哪怕是河面上的小舟稍稍晃動一下,都有可能叫河水波蕩著溢出。

    睢晝再也無法忍耐,不顧點星和福安還站在一旁,伸手把鶴知知攬進懷中。

    酸甜的氣氛縈繞在周圍,鶴知知也不想推開他。

    算了,福安是自己人。

    而且,總要知道的。

    兩人彼此依偎著,都沒顧上去看點星和福安的反應。

    若是看一眼便會發(fā)現,這兩人都只是稍稍一驚而已,便很快恢復平常。

    仿佛眼前的國師和公主擁在一起,是理所當然的事。

    第49章

    擁在一起依偎了一會兒,鶴知知忽然想到一件事。

    抬頭問:“那個人的尸身還在后院?”

    睢晝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額頭,溫聲道:“嗯。仵作還在進一步查驗。”

    鶴知知臉色泛青,松開環(huán)著睢晝的手。

    “咳。還是早點抓到譚明嘉才好。”

    他還是現在就把那尸體埋了吧。

    睢晝估計得不錯,有張貴暴露在前,又有鶴知知帶來的那些信息,不用多久,刺殺者的身份便基本確定。

    “他原是容旗軍中的百夫長,頗有名望的神箭手。他兒子玩鬧時誤傷了一個領將的兒子,害得對方從山石上摔下傷了神智,從那之后他便與領將結了仇。領獎為子復仇心切,對他步步緊逼,他在軍中日子十分難過,再加上還要負擔巨額診治費用,沒過多久家便垮了?!?/br>
    “那之后沉寂了很長一段時間,也沒什么人同他來往,再到如今走上絕路。”

    鶴知知沉吟:“如此說來,他與張貴倒是有些相似之處。兩個人同旁人的交際都很淺,不引人注意,也不突出打眼,游走在人群的邊緣?!?/br>
    “這種人比較好掌控?!鳖兊溃叭松鷣肀緪?,大多數人之所以看起來良善,是因為他們身上有責任,心中有所求,或是為了父母妻兒,或是為了一聲褒揚、一個地位,但是如張貴之流,他們心中沒了掛念,便如斷線的紙鳶,誰也控制不了飛去的方向,只要稍微吹一陣邪風,便很容易東倒西歪?!?/br>
    “張貴的來歷雖然沒有這么清晰,但也已經查了個大概。”睢晝拿出幾份記錄,指給鶴知知看,“他的履歷看起來更簡單,但其實也更復雜。無父無母,無妻無子,只知道一個出生籍貫,從十幾歲時便入伍做小卒,后來慢慢提拔到專送糧草的從長,期間從未去過別處,偏偏在三年前,他離開北地,去了千里之外的東洲。”

    為何偏偏是東洲?

    鶴知知擰眉,其實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答案。

    大金疆域四角邊境,北地固若金湯,西方小國盡皆臣服,南部崇山峻嶺、巫毒蛇蟲,極難侵入,最脆弱的,其實就是節(jié)度使李簧和景家一同駐守的東洲。

    李簧同景家?guī)缀跏峭瑫r去了東洲,兩家之間多有爭吵,眾說紛紜。有人說皇后是忌憚李簧,怕他一家獨大,也有人說皇后是看不慣景家,懷疑景家早有反心。

    而母后的目的,正是要這兩家互相猜忌、互相制衡,才能把東洲穩(wěn)住。

    但虱子養(yǎng)多了,總有一日會咬得疼。

    景家和李家紛爭愈演愈烈,甚至有大動干戈的跡象。

    張貴被人從北地送往東洲,恐怕就是為了鉆這個空子。

    “張貴的記錄中沒記載的那些部分,還不知道有多少貓膩,但只看白紙黑字中間的一點蛛絲馬跡,也能看出來不少東西。”睢晝手指點在一個人名上,“張貴就是在這個人手上提拔的。而那個服毒自盡的神箭手,在兒子犯事之前,也曾當過他的部下?!?/br>
    “而偏偏這么巧,這人就是姓譚?!?/br>
    鶴知知眼皮一跳。

    這肯定就是那個關鍵人物了。

    “順著此人,就能找到譚明嘉?”

    睢晝沉吟:“按道理來說確實是如此。但對方籌備多年,我們不知深淺,想要一舉拿下,恐怕沒這么容易,必須要小心再小心?!?/br>
    “但我們只有一次機會。”鶴知知攥緊掌心。

    當初譚明嘉甩下整個譚家不要,她以為譚明嘉是狼狽奔逃,現在看來,他應當是狡兔三窟,隨時準備斷尾求生。

    譚明嘉究竟哪里來的這么大的能耐?

    事到如今,這是鶴知知心中解不開的謎。

    她仍舊記得,跟秦樓主提起譚明嘉這個名字時,秦樓主臉上瞬間閃過的驚惶。

    當晚鶴知知忍不住取出秦樓主留在她這里的那只送信靈鳥,寫上字條問了這個問題。

    譚明嘉到底有什么秘密。

    鶴知知親眼看著那只鳥飛遠,又讓暗衛(wèi)一路跟著,直到確認它飛出城門才返回。

    秦樓主的信回得很快,卻也很簡單。

    “他就是黑繩結。具體的,殿下可以問國師大人?!?/br>
    這幾日睢晝一直在想辦法讓人暗中跟蹤那個關鍵人,跟了幾天,暫時還沒有什么結果。

    好不容易閑暇下來,睢晝也是一臉疲憊。

    對他來說,這件事太緊要了。

    他找了十一年的仇人,終于馬上就要現出真身,他腦中幾乎一刻也無法停下來不想這件事。

    鶴知知也知道勸他無用,干脆轉移他的注意力,問道:“你知道黑繩結的事嗎?秦樓主說如果我想知道,問你就行?!?/br>
    睢晝眨了眨眼,似是回憶了一番。

    “這人是一個江湖傳說,江湖中也分名門正派和半路出家的半吊子,通常后者并不受歡迎,若是想獲得尊重和認可,便要干出一番動靜證明自己,但一個人哪有那么容易成名,大多數人都選了不正義的捷徑。只可惜,江湖最看重的終究還是實力,而非道德,所以這些年來,這股風氣愈演愈盛。”

    “而此人的‘出道’之作,則是數年來最為驚人的。”

    “他向一些名門大派投遞了自薦信,要求見面,而且普通弟子還不行,非得掌門親去??梢韵胍姡敃r根本不會有人理會這封信,可沒過多久,那幾個收到信函的掌門全都于同一日,在自家房中上吊自殺了?!?/br>
    鶴知知悚然一驚。

    “據傳,當時還有一個掌門的女兒親眼見到父親從匣中拿出一條墨黑繩結,疑問他要做什么用,結果就看著他一步步走出書房,回到臥室,把所有人都趕出去,然后在屋梁上懸頸自盡?!?/br>
    “沒有人知道他們?yōu)楹瓮蝗蛔糟蓿枚弥簿统闪笋斎说膫髀?,黑繩結也從此成了江湖中人人聞風喪膽的詞。”

    鶴知知畢竟不是江湖中人,對這件事的觀感和他們不同。

    抵著下巴疑道:“這手法不是跟柳葉城的霧卦有異曲同工之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