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怎么還是黑化了 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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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宮女?dāng)[擺手,左右看了看,湊近鶴知知小聲說:“這是土法子。童子雞在我們老家,叫做‘叫雞公’,就是還沒開叫的小雛雞,很干凈、純得很,正氣也足,比一般的公雞,自然是不同的。” 鶴知知呆住。 見公主殿下似乎還茫然不解的樣子,小宮女又湊得更近,壓低聲音道:“殿下,這雖是偏方,可也是很有來由的。就像男子一樣,沒碰過女子的時候,身上火力旺,陽氣足,鄉(xiāng)下都說,這樣的童男子,妖邪都不敢侵身。若是成了親,就再回不到從前,也沒那么好用了?!?/br> 鶴知知整個僵住,臉面恨不能碎成一片一片的。 未開叫的雞跟普通的雞不是一種雞。 未開戒的男人跟普通男人也不是同一種人…… 鶴知知捂著臉狂奔離去。 睢晝,真的真的,對不住你。 劃清界限!她一定要好好地,劃清界限! 山間的冰湖中,睢晝也泡夠了,提步走出。 他的衣衫全都緊緊貼在身上,平常叫人錯覺以為清瘦的身形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顯露本來面目,肩寬腿長,肌rou勃發(fā),胸肌頂著前襟,微微散開些許。 他身上的溫度蒸得身周圍繞著一圈升騰的水汽,像神仙自帶的云霧。這樣從湖水中一步步走出,更像是神明降世。 睢晝步伐輕緩,安然閑適地繞過后山,來到更靜謐深幽的一處水簾洞。 洞中土堆拱起,土堆上有一塊簡樸的石碑,石碑上只刻著短短的兩句詩。 “月君引我升玉壇,禮空遙請真仙官?!?/br> 下書一個署名,頗為潦草,若不是熟悉字跡,定辨認不出是“齊錫”二字。 睢晝曲起一膝蹲下身,在石碑上摸了摸,擦掉一層薄灰,摘下洞外飄進來的幾縷枯草,指腹在刻字上慢慢撫過。 然后從旁邊的一個木匣里,取出一壇釀好的陳酒和一個白玉小杯。 在杯中倒?jié)M,酒液微微盈出一點弧度,圓潤地在杯口輕晃,濃香撲鼻。 睢晝把小杯在石碑前放下,神態(tài)頗為輕松。 “師父,半個月沒來,你大約已經(jīng)忍不住酒癮了。” 此處是前任國師,也就是睢晝的師父,齊錫之墓。 齊錫生前曾親筆寫就過心愿,不愿像歷代國師一樣浩浩蕩蕩地葬于皇陵,而只要一簡單土包、一塊能留下些許字句的石碑,就這樣長眠于多寶山中。 “人間還像從前一樣,并沒有什么區(qū)別?!鳖冋Z句時不時停頓,似是想到哪里便說到哪里,“點星也很好,就是有時候真分辨不出,他到底是越長越聰明,還是越來越笨?!?/br> 說著又是一停,睢晝嘴角抿出一點笑意,顯得有些壞心眼。 “不過他若是像你的話,大約是會有點笨的?!?/br> 睢晝說完,笑眼瞅著墓碑。 小時候,他和師父居住在將龍塔,身邊能說話的只有師父一人。 但睢晝并不在意,他似乎天生不大喜歡與人交際,偶爾有幾句話,能對師父說,便足夠了。 師父總說他沉悶無聊,唯一的優(yōu)點便是腦袋好,學(xué)什么都會,記什么都快。 為此,師父還常常自認比他愚笨。 睢晝性子獨,小時候不好哄。 若是師父因為什么事情惹他生氣,例如玩壞了他親手編的草兔子,或是偷偷喝酒喝得一身臭氣,睢晝定要許久不理他。 師父往往哄了半天,實在是哄不好了,便向睢晝低頭認錯,說自己是個大笨蛋,像睢晝這樣的聰明人,既然已經(jīng)占據(jù)了天時地利的好處,自然要對世界上其他沒占到好處的笨蛋包容一些。 睢晝聽了便會心想,師父說的有道理,于是就不再計較,寬容地原諒他。 但睢晝幼時清高自矜,從來不曾當(dāng)面數(shù)落過誰,如今卻會對著師父的墓碑調(diào)侃。 到底是經(jīng)過了這許多年,長大了很多,也變化了很多。 更何況這些年,除了師父之外,他又有了身邊陪著一起同行的人。 睢晝在土堆邊盤腿坐下,撐著下頜發(fā)了一會兒愣,慢慢地說:“今天,其實發(fā)生了一件好事……” 說著,又慢慢地收音,像藏起一個秘密,謹慎地把最后那點話尾也收了回來。 睢晝放下?lián)沃骂M的手,搖搖頭:“還是等到以后再和你說?!?/br> 墓碑悄靜無聲,自然沒有任何回應(yīng)。 睢晝又坐了一會兒,起身打算收走酒杯。 “今天就這樣吧。少喝點,更何況,好歹也做過國師,你本就不該飲酒?!?/br> 但將那酒杯端了起來,放在手中端詳一會兒,睢晝卻到底沒有將它潑在土堆上,而是又穩(wěn)穩(wěn)地放了回去。 “罷了。反正你的軀殼又沒躺在這里面,潑給你,你也喝不到?!?/br> “師父,我還沒有找到你。若是世上真有神魂,你就順著酒香回來嘗嘗?!?/br> “等我下回再來給你敬酒?!?/br> 衣擺窸窣,睢晝彎身從洞口離開。 水幕后的山洞又重歸于寂靜。 后山是月鳴殿的禁地,除了國師大人的首肯,誰也不得進入。 數(shù)十年來,也只有一個人無意闖入過。 所以哪怕把本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月鳴殿的酒,擺在前任國師的墓前不收走,也不會有誰發(fā)現(xiàn)。 水光粼粼,搖晃在酒液上,也映照在石碑上,安寧也溫柔。 因為方才和小丫鬟的那段“童子雞”對話,太監(jiān)把鮮美的雞rou雞湯端上來時,鶴知知還有些不敢直視。 但她實在饑腸轆轆,所以還是沒忍住吃了幾口。 然后就越吃越香。 安尚食的手藝,果然很不錯。 這只雞本就不大,鶴知知胃口又好,一個人便能將整只雞一點點拆吃入肚,除了骨頭什么也沒留,還喝了好幾碗湯。 旁邊服侍的婢女們看她吃得香,也跟著高興,表揚她道:“殿下吃得真好,看來這童子雞果然非同一般?!?/br> 鶴知知含在嘴里的最后一口湯差點噴了出來。 嗯,補償睢晝、再也不染指他。 她一定會好好做的,不要再接連地提醒她了。 吃完東西,鶴知知站起來活動了幾圈,無事可做,干脆去了書房。 她不在宮中的這段日子,金露殿積壓了不少信函,正好趁這會兒沒什么事全看了。 只不過一連拆了數(shù)封,都是陶樂然發(fā)來的,在信中說想念她至極,催她快點回來。 鶴知知好笑:“你發(fā)到金露殿,我人在外邊兒,也看不到啊?!?/br> 又拆了一封,那信紙卻不太常見。 鶴知知仔細看了一眼,目光倏地凝住。 來回又將那內(nèi)容看了幾遍后,鶴知知緩緩地將信紙收起,面色頗為凝重。 信紙上落款一個谷字,自稱商戶,聽聞元柔殿下是國師摯友,想為殿下送上厚禮,邀請相見。 這人自然是谷映雨。 至于給她的厚禮,還能是什么,自然是她在清平鄉(xiāng)時問谷映雨要的那個與譚家有關(guān)的答案。 谷映雨怎么突然想通了? “國師摯友”…… 大約,還是看在睢晝的面子上。 她剛才說什么來著。 和睢晝立刻拉開距離,劃清界限,再也不相往來? 呃。 要不此事,還是稍后再議。 至少先見過谷映雨再說。 第26章 鶴知知摸了摸臉頰,莫名覺得有些火辣辣的,好像被自己打了臉。 但若要為了面子,眼睜睜看著線索溜走,那也是決計不可能的。 鶴知知將信紙妥帖收起,對侍女囑咐了幾聲,安排明日出宮。 雖然谷映雨的信來得突然,讓人忍不住起疑,但在大泗城中,又有暗衛(wèi)隨護,鶴知知倒不怕會遇到什么危險。 更何況,谷映雨在清平鄉(xiāng)拼著得罪她也不愿答應(yīng)她的條件,這回反而在京城主動找上門來,應(yīng)當(dāng)是誠心合作,不大可能要加害于她。 于是鶴知知猶豫了過后,還是沒有去和母后稟報。 先看看谷映雨手里到底有什么信息再說吧。 到傍晚時分,晚霞爛漫從容,如一桶油彩潑遍了整片宮城的天空。 風(fēng)也又輕又暖,這樣的日子里,好像理所應(yīng)當(dāng)有好事發(fā)生。 鶴知知在廊下站著賞景,手臂微微張開朝后舒展。 檐下風(fēng)鈴輕靈作響,助人摒除一切雜念,正是一日當(dāng)中最放松的時候。 外院的婢女進來報信,屈膝道:“殿下,將龍塔的侍人到了,說有信要交給殿下?!?/br> 鶴知知咻地一下鉆進了屋中,不見人影。 剩下報信的婢女和被留在廊下的綠枝大眼瞪小眼,兩兩相望。 少傾,綠枝笑了起來,伸手道:“殿下大約有事要忙,先把信留下吧,殿下等會兒會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