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O互換人生了! 第340節(jié)
在長達十年關于對解藥的研制當中,月光確實做出了突破性的成果。 在當年的虐殺中,兩只?;屎狭Υ輾У膶嶒炇?,卻并未毀掉那珍貴的樣品。 耶夢加得將其吞入腹中,它也知道冷凍柜里保存的,是無比珍貴的成果嗎? 還是說僅僅是因為,這些東西上留有屬于它的濃烈味道,曾經是它身體的一部分? 如今,耶夢加得將它贈與了自己初次見面的孩子。 陳詞的手在無法自控地顫抖。 他用左手用力抓住右手的手腕,深深地吸進一口氣,在緩慢呼出。 滿鼻都是腥臭的血液味道,還有胃液和嘔吐物獨特的酸味。 這是耶夢加得痛苦的具象化。 此刻的它,會是何種感受? 陳詞站起身,他張開雙臂,抱住了耶夢加得巨大的吻。 將側臉貼在蛇鱗,冰冷而干燥。 它在無水的環(huán)境里生活了太久太久,久到血液都變得粘稠。 月光軀體死去,程序不再過多響應,耶夢加得找不到獲取水源的方法,只能干涸著。 一點濕潤沾染到了鱗片,溫熱的,帶著咸意,如同溫暖流域的海水。 耶夢加得緩慢地閉上雙眼,燦爛的琥珀色眼睛,重新被銀灰色的金屬覆蓋。 就連痛苦的呻吟也減弱下去。 陳詞忍住淚水,他不再過多耽誤時間,折返回去。 他拿出其中一只試管來到傅天河身邊,alpha已經難以說出話來了,為救同伴被劃出的傷口潰爛到向外翻著,流淌出發(fā)臭的膿水。 紫晶從中突破,肆意妄為地帶來苦痛。 陳詞小心地將傅天河攬在懷中,他打開試管,將封存已久的藥物喂給alpha。 希望它在失去制冷功能的冰凍柜中,還保有最初的療效,就算只是能緩解傅天河的情況也好。 只要能讓傅天河堅持到他們回去。 墨綠色的液體一點點地灌入傅天河唇中,味道應該不怎么美妙。 神志不清中,傅天河下意識抗拒地扭過臉去,被陳詞死死掰住下巴,一滴不漏地灌進嘴里。 傅天河艱難地咳嗽了兩聲,不管這藥是有用還是沒用,應該都得過上一段時間才能發(fā)揮效果。 陳詞已經做了他能做的全部,接下來他將把事情交給上天。 他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卻愿意在此刻虔誠的禱告。 希望命運之神能夠眷顧,哪怕一次就好。 “走吧,我們回家。” 陳詞俯下身,在傅天河耳邊輕聲道。 ——回家。 他的家在哪里? 這是一個困擾了傅天河十幾年的問題。 曾經他有一個還不錯的家,母親獨身將他撫養(yǎng),有一份比較合適的工作,他們在外租房,過得雖不富裕,卻也能算得上幸福。 后來他們帶著行李,搬到了流浪漢樓下的窩棚,曾經凌亂的小小空間在母親的整理下干凈整潔。 傅天河在其中度過了最為痛苦不堪的日子,但他仍忍不住時常懷念,懷念還有家的滋味。 后來所有的這些都消失了。 被熊熊燃燒的大火焚盡。 他是流浪在世間的飄萍,從一個信標穿梭到另一個信標。 他到達過許多地方,見過許多人,但沒有任何值得他就此駐足。 直到后來,他仰起頭,看到了深沉夜幕中皎潔高懸的月亮。 那清冷的光輝籠罩著他,瑩潤的,疏離的,高不可攀,卻愿意為了他降落人間。 “……好?!?/br> 傅天河艱難地從喉嚨里擠出音節(jié),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夠陪著九月繼續(xù)走下去。 走到世界被燃盡的那天。 意識逐漸變得混沌,傅天河知曉自己正在陷入沉眠。 朦朧之中,似乎有一道身影在他面前不遠處搖晃。 他盡力追逐,看到年輕女人不整的衣衫,凌亂的頭發(fā),和憔悴的眼眸。 她再也不是記憶中溫柔堅強的模樣,兩眼哭得紅腫,瘦弱的脊背垮塌下去,發(fā)出沙啞抽噎。 ——不要哭。 他想要伸出手,拭去那些不斷留下的淚,卻怎么也無法做到。 聲音從身后傳來。 “你在哭什么?” 有著淺色長發(fā)的女人走來,她金色的眼睛里映出母親悲慟的樣模樣。 那完美到不似人類的面容上,是未經人世洗禮,極度平靜的神情。 她和母親共同坐在外壁掛的邊緣,雙腳懸在千米高空中,望著天邊火紅的夕陽,聽完了感染者所講述的故事。 所謂煉金術士的消息只是一場騙局,年輕的母親被騙走了身上所有的財物,也沒能找到能夠治愈未知疾病的方法。 她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只是盼著年僅六歲的孩子,能有繼續(xù)生活下去的希望。 月光知道,這是一種被定義為“母愛”的存在。 讓眼前的這個女人拼盡一切,也想救自己的孩子。 它無法理解,但剛好,它最新研制出來的成果,需要一個實驗體。 這位母親應該并不會介意。 “你被騙了,但很幸運,遇見了我?!?/br> 月光淡淡道:“我有一個也許能抑制你兒子病情的方法,你愿意嘗試嗎?” “我愿意!無論要付出怎么樣的代價我都愿意!” 已經不會有最壞的結果了,與其眼睜睜看著兒子被晶體吞噬,不如拼勁所有賭上一把。 月光抬起手,它的食指輕輕按在眉心,一道豎直的縫隙出現在皮膚上。 外出尋找原料的這些日子,它會小心的,把自己的第三顆眼睛隱藏起來。 食指和拇指一同探進,月光就這樣取出了一顆金色的眼睛。 它被陽光照射著,其中燦爛的光點仿佛還在流淌,無與倫比的美麗。 “把這顆眼睛給你兒子換上?!?/br> 月光將眼球交給震驚的母親,她站起身,道:“如果幸運的話,他能多活上十幾年?!?/br> 母親臟污的雙手捧著那顆金色眼睛,它的質地堅硬,比起生物的眼球,更像一顆用特殊材料制作的假眼。 如果她沒看錯,這東西是從額頭里摳出來的? 她慌忙抬頭,想要感謝這個神秘的女人時,卻發(fā)現那道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他這是……看到了過去? 是神經適配器殘余的波動嗎?記載著月光所有實驗數據的機器里,也留存著他母親的影像? 傅天河昏沉的大腦還無法清晰思考,斑駁的色塊再度出現,最后的能量殘留也要消散。 陪伴了他十五年之久的那顆金色眼睛,竟然是月光給他的? 也許那是月光初步研究后得到的產物,他靠著月光的實驗活到二十一歲,遇見了作為實驗品誕生的九月。 原來冥冥之中,就已經有那么多注定。 體內的瘙癢和劇痛似乎在緩解。 傅天河的意識正在慢慢清晰,他能感受到行進的顛簸,一下一下,自己正在被誰背在肩上。 在緊要關頭,名叫耶夢加得的海蛇救下了他們,然后發(fā)生了什么? 自己好像被喂進去了某種東西,他聽到九月說,要帶他回家。 傅天河眼皮動了動。 他忍耐著身體內部的不適,花了十幾分鐘的時間積攢力氣,全部施加到沉重的眼皮上。 極北之地微弱的天光,映入他左側的眼瞳,驅散一切陰霾。 他正趴在陳詞后背,少年的喘息有些不穩(wěn),雙手托在自己大腿,踏在厚厚的積雪當中。 細碎的雪花拍打在臉上,激起冰冷的細小寒意,順著神經流竄到大腦。 被ashes侵染的五感似乎不再那么遲鈍。 不遠處,連成一片的紅色帳篷在白皚凍土中挺立,醫(yī)療隊的十幾位成員正蹦跳著,朝他們不斷揮手。 在陳詞身邊,沙弗萊、陳念和特戰(zhàn)隊員們,攜帶從月光最深層得到的藥物樣本和分子式,迎著風雪和朝陽,走向溫暖的營地。 . 九月份的辰砂,一個月當中有將近十五天都是陰雨天氣。 榮軍院掩映在一片濃郁之中,零星的雨落在房檐和窗戶,發(fā)出啪嗒聲響,驅散著盛夏的暑熱。 在白色建筑的后方,是僻靜的墓園,上萬座黑色墓碑當中,有一個無論何時,總會被擦拭得非常干凈。 陳詞推著輪椅,在陳蔚的墓前駐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