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O互換人生了! 第269節(jié)
陳念到底擔心沙弗萊,他將食指放進嘴里,用犬齒輕輕硌著,隨時都可以咬破,“你到底行不行啊?可別騙我,不行的話我給你喝血。” 沙弗萊:“真沒事,你也別cao心那么多了,去休息吧。對了,陳詞和傅天河在三水地下城,是不是還有一個小徒弟?” 陳念:“對,她叫安安,我們出發(fā)的前一天晚上,我哥還和她通過視頻?!?/br> 沙弗萊思忖片刻,道:“我把她也接過來吧,正好帶上陳詞養(yǎng)的那條狗,三水頂層肯定都知道月亮雨鬧出的動靜,那小姑娘一個人在地下城,很容易被搜查到?!?/br> “行?!标惸畲饝聛恚皖^給陳詞發(fā)送消息,問安安住在哪里。 陳詞正坐在傅天河床邊。 傅天河躺在病床上,還沒從麻醉中蘇醒,遠離大門之后,他的情況被陳詞和陳念的血壓制,但也僅僅是壓制而已。 那些堅硬的東西還隱藏在他的身體中,伺機而動,準備隨時沖破束縛。 傅天河的頭發(fā)褪色,就連眼睫和眉毛也全都變白,那些本應是無機質的礦物仿佛真的具有生命,汲取著alpha的血rou,供養(yǎng)自己。 陳詞伸出手,輕柔地觸碰傅天河額頭。 有一件事他想不明白。 為什么陳念能打開的門,他卻打不開? 很顯然,門上的紋路表明著他和陳念就是通往月光內部的“鑰匙”,這一點也許在他們被陳蔚帶走之時,就已經決定了。 是和自己被堵塞的情感有關嗎?陳念嬉笑怒罵皆是自在,又從沙弗萊那里懂得了最為真摯的感情。 可他不應該也一樣嗎?傅天河是他的alpha,兩人已經徹底結合,他第一次從傅天河身上理解到,類似于愛的東西。 陳詞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錯,明明近在咫尺卻無法進入,讓他心臟再也無法漠然平穩(wěn)地跳動—— 也許拯救傅天河,消除ashes方法就在門的另一側,卻因為他的問題,遙不可及。 心跳紊亂,掌心冒汗,甚至連食欲都徹底消退。 如果陳念也在這里,他會告訴陳詞,這是焦慮的表現。 許久之后,陳詞收回手,他一顆顆地解開襯衣扣子,領口向側旁滑落,露出左肩的胎記。 一輪彎彎的月亮。 它不曾發(fā)光,也不曾產生非同尋常的熱度。 指尖觸碰,光滑的皮膚觸感,陳詞有種模糊的猜想,也許被阻擋在外,是因為他還不算完整。 月光才拒絕了他。 他的心里,直到現在還有一塊地方是缺失的。 只是究竟要怎么才能將自己補全? 陳詞毫無頭緒,不,并非一點想法都沒有,他覺得應該和自己的情感缺失有關。 因為在月光大門之前,陳詞確切地感覺到仿佛有一層膜鍍在身上,阻隔了由內向外散發(fā)的能量。 他正思索著,突然發(fā)現床上的alpha稍稍動了動。 陳詞立刻站起來,他俯下身在傅天河面前,緊盯著alpha因痛苦緊皺起的眉頭和不斷顫抖的白色眼睫。 十幾秒后,傅天河才睜開了他的雙眼。 右側的眼眶再度成為一片血rou模糊,可怖至極。 那只完好的黑色瞳眸中充滿了茫然,如同看到的不是醫(yī)院天花板,而是嚴寒的皚皚雪原。 它們都是一樣潔白。 過了許久,傅天河終于能夠控制身體,他放得很遠的視線緩慢聚焦,最終定格在了陳詞臉上。 然后他笑了。 那笑容格外疲憊,卻透著股釋然,傅天河張了張嘴,干涸的唇輕聲吐露出話語:“對不起,耽誤大家行動了?!?/br> 陳詞搖搖頭,真正耽誤了行動的人是他,傅天河如今的病況,也都是沒能順利開門引起的。 醫(yī)生已經和陳詞說過傅天河的具體狀況,堅硬的紫晶戳爛了他的肺和三分之一肝臟,胃部和腸道也都有一定程度的損傷。 他們通過手術將那些水晶般的硬物取出身體,并對受損的部分作出修補,但只要源頭不滅,它們遲早還會再長出來。 傅天河殘破不堪的身體被手術刀和尖嘴鉗不斷修補,他經歷過太多太多痛苦,多到死亡都能夠算得上一種解脫。 但傅天河絕對不會選擇這條路。 因為那意味著他母親,他自己,還有九月為止做出的種種努力,全都付諸東流。 他可以背叛自己,但絕對不能背叛那些為他付出的人。 陳詞倒了杯溫水,用棉簽蘸著,給傅天河濕潤嘴唇。 他對病床上的alpha道:“沙弗萊已經派人去接安安和大聰明,之后我們就在這里好好養(yǎng)傷,那扇門就是通往月光的入口,只是我身上出了些問題,沒法像陳念那樣把它打開,我會盡量研究,等你恢復好,我們就再去一趟?!?/br> 傅天河安靜聽他說著計劃,一切會順利實施嗎?他不知道。 昨天他還生龍活虎地行走在雪原中,和沙弗萊一起搭建帳篷,今天就躺在病床上,身上還有眾多微創(chuàng)手術留下的缺口。 陳詞給他喂了些水,吊瓶正往體內輸送營養(yǎng)液,這是經過十幾年研究,特殊配置的營養(yǎng)成分,能夠避免糖類和氨基酸同樣成為ashes生長的養(yǎng)料。 確定傅天河的情況穩(wěn)定,陳詞輕聲道:“先休息吧,不要多想?!?/br> 傅天河順從地閉上眼睛。 睡吧。 睡醒之后一切都會變好的。 曾經母親也是這么安慰著他。 只是等到雙眼再度睜開,看到的仍舊是猙獰又無情的世界。 已經很久沒有做夢了。 上一次是什么時候?大概是他親手挖出了自己的義眼,被九月攙扶回旅店的那晚吧,傅天河記不太清了。 他的腦部大概也受到了ashes的影響,曾經刻骨銘心的回憶竟然都遙遠得像上半輩子,明明是他永遠都不該忘記的經歷。 只有那雙琥珀色眼眸仍舊澄澈明亮,晚香玉的芬芳淡淡飄入鼻畔,他看到了太陽,然而如同有一塊布正蒙在自己臉上,使得一切都成為沉悶潑灑的紅色。 血,是他的,還是九月的血? 傅天河兩手胡亂地抓,總算將那塊布扯了下來,于是一切都變的晴朗,他站在花草繁茂的庭院中,巍峨宏偉的建筑就在身前,不斷有侍從裝扮的年輕男女穿行在走廊,來來往往。 紛繁的議論聲透過窗戶,被風帶到很遠的地方。 “唉,皇……陳詞少爺和沙弗萊殿下的婚約就這么作廢了嗎,那可是我們當了十八年的皇子妃啊。” “不作廢又能怎么辦?陳詞少爺都已經和別人結合了,沙弗萊殿下氣度寬廣,沒找那個人的麻煩?!?/br> “換做是我,被戴這么一頂綠帽子,絕對得打斷他的腿,壓折他的手指,挖了他的腺體,千刀萬剮都不夠解氣的。 “瞎了一只眼,還沒有精神力,據說是從地下城來的,這樣的人怎么能配得上陳詞少爺?” “行了,少說兩句吧。陳詞少爺都已經和他結合了,強行分開只會讓陳詞少爺也陷入痛苦。” “陳詞少爺又不懂感情,怎么可能會和一個來路不明的alpha結合,說不定他是用了什么下作的法子,逼得陳詞少爺就范?!?/br> “我覺得也是,估計還少不了各種花言巧語吧,陳詞少爺從小生活在白塔,沒見過多少alpha,肯定很容易被蒙騙?!?/br> …… 那些聲音無孔不入,就算傅天河用力捂住雙耳,也蟲豸般鉆入,猖狂地將鼓膜咬成碎片,然后闖進腦子里,將一切攪得淋漓而粘稠。 他配不上九月。 就算少年在他面前一遍遍強調,無論何時都是和他在地下城相遇相知的九月,但他終究還是陳蔚元帥長子,辰砂尊貴的選帝候,本該是皇子妃的陳詞。 又怎能委身于他這個低賤又卑微的alpha呢? 如果自己離開就此消失,一切會不會重新好起來? 傅天河不知道這念頭是如何跑進他腦子里的,也許由那些小蟲帶來,迅速沿著神經蔓延,驅動著他的四肢。 對,只要他離開。 ——他需要離開這里。 他轉過身,想要躲開這些無孔不入的聲音,到再也沒人能夠打擾到的地方去。 ——不,這不是九月想看到的! 理智艱難地從那些泛出黑水,冒著腥臭氣泡的思緒中擠出,傅天河竭力克制自己,不要去做傻事。 九月做的一系列謀劃,不都是想要將自己治愈嗎?他許多次的割破手掌,用鮮血溶解ashes,如果自己就這樣認輸,豈不是白瞎了所有努力? 他已經見過了沙弗萊,大皇子人很好,非常友善,況且沙弗萊和九月的弟弟已經是結合關系,就算沒有他,婚約也會被更改。 至于旁人的議論,對他來說就更不算什么了。 他游蕩在地下城,經受過太多的冷眼和不公,早就習慣了被這樣看待,又怎么會感到如今這般痛苦呢? ——這都是你找的借口。 那些聲音又鉆進他的腦子:沒有鏡子總能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樣子吧,或者現在低下頭,就能夠看到。 不,不是鉆進他的腦子。 而是從他的內里響起的。 傅天河抬起手,摸到了正緩慢從眼眶中探出的硬物。 但他仍神使鬼差地將頭低下。 紫色洪流正在下方的溝渠里湍急奔涌,美麗而詭譎的溪流,映出他此刻的模樣。 紫晶如同某種寄生在體內的異形,從他的眼眶中鉆行而出,裸露在外的皮膚已出現大片大片的血斑,輕輕一戳,就能流出一大灘粘稠的rou汁。 ——如果你只是個普通的卑賤之人,當然可以無視掉那些流言蜚語,但不久之后,你就會死。 什么解藥,什么治愈辦法,不過是用來安慰你的鬼話。 你們按照原定計劃到達了月光,甚至差點就能步入它的內部,但你的情況突然惡化,打亂了步調,讓所有人都不得不跟著你一塊回來。 不然,也許現在目標已經實現了。 ——你自私,不計后果,將一個牽掛著你的少年拽往深淵。 眼中紫晶貼著傅天河的面頰蔓延,讓他想到了那些被機械覆蓋的海洋生物。進化,亦或是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