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念還坐在床邊，沙弗萊就從另一側(cè)起身。

    他趁著背對陳念的功夫，默不作聲地伸手向下，摸到到自己外褲的扣子開著，立刻把它系上。

    “沒有打擾你吧？”陳念明知故問，“你和朋友有約嗎？要不我換個時間再來？”

    這話聽起來茶里茶氣，沙弗萊自詡并非那種毫無判斷能力，會被輕易騙過的鋼鐵直男，但面對陳念，卻生不出丁點反感：“沒事，不要緊?！?/br>
    陳念：“需要我準備什么嗎？”

    沙弗萊：“不用，保持心情平靜就好。”

    “還沒問過你現(xiàn)在的水平如何?！鄙掣トR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和陳念保持著適當?shù)亩Y貌距離，“之前有嘗試著用過精神力嗎？”

    “小時候我根本沒覺得自己會是個能有精神力的人，遇見陳詞之后，看了他的日志才知道有這一回事?！?/br>
    陳念直到現(xiàn)在只用過兩次精神力，一次在夜總會的小巷里，他幫著從墻上跳下的傅天河短暫控制德雷克。

    另一次同樣在夜總會的后門，他的突然辭職惹怒了老板厲紓，保安前來圍堵，他借助精神力的掩護，成功突圍。

    “這樣吧，你先把精神力釋放出來，讓我看看程度。”沙弗萊略微遲疑，還是道，“可以躺在床上，畢竟用這玩意還是蠻累人的?！?/br>
    陳念聞言也不扭捏，徑直躺到了沙弗萊的床上。

    大皇子的床又大又軟，舒服極了。

    床絕對是一個人生活中最私人的領(lǐng)域，信息素的味道沾染在枕頭，被子和床單上，無形之中，雪莉酒的清甜已然將他層層包圍。

    陳念忍住想要滾一圈的沖動，隨口道：“這才第一天上課，老師就把學(xué)生教到床上去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明知道陳念是開玩笑故意打趣他，沙弗萊還是忍不住耳尖發(fā)熱。

    沙弗萊拖動椅子，坐到陳念一扭頭就能看到的地方。

    陳念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心平氣和，只是alpha的信息素時刻侵擾著他，不免分神。

    沙弗萊和他的適配性很高，而且信息素還是他喜歡的雪莉酒味道。

    陳念過了一分鐘才靜下心來。

    他努力呼喚沉睡在意識中的力量，將其激發(fā)，伸展蔓延出去。

    所見仍是一片黑暗，眼皮擋住了所有光線，但整個房間卻在他腦海中逐漸有了輪廓。

    他的精神力正在感知四周。

    然而很快，難以言說的疲憊就涌上全身。

    宛如一口清泉就此枯竭，只能默默沉寂在地底緩慢積蓄能量，等待下一次泉涌。

    沙弗萊將周圍的能量變化感知得一清二楚。

    陳念的精神力和陳詞非常像，或者說兄弟倆本來就擁有著相同的力量源泉。

    雖說只不過初步感知周圍，陳念釋放出的精神力強度仍讓沙弗萊驚訝。

    要知道陳念和陳詞相遇不過一個多月，短短一個月的練習(xí)就能有如此程度，陳念的天賦非常之高。

    現(xiàn)在沙弗萊可以確定，如果陳念持之以恒地多加練習(xí)，必定能達到和陳詞相同的高度。

    屆時皇家秘密檔案上擁有ur最高評級的，將是這兄弟倆。

    “很不錯?！鄙掣トR不吝夸獎，“很多人練上兩三年才能有你這個程度?！?/br>
    陳念欣喜道：“真的嗎？你可不要為了哄我開心，故意騙我啊?！?/br>
    “不會，都是實話，很多人剛開始只不過是感知比旁人敏銳一些，根本做不到精神力外放的程度?！?/br>
    沙弗萊這樣說，更讓陳念堅定了一定要好好練的決心。

    “今天第一次上課，先不要上強度，打好基礎(chǔ)最重要?！?/br>
    沙弗萊回想著自己剛開始學(xué)習(xí)精神力的那些日子，如今數(shù)年過去，他已經(jīng)從初學(xué)者成長為了足以擔(dān)任老師的程度。

    “精神力究竟是什么，這一問題已經(jīng)困擾了人類千百年，直到現(xiàn)在我們?nèi)匀粵]能研究出它是怎樣的存在，只能確定是某種源自心靈的力量?！?/br>
    “每個人都有這種能力，在它相當微小的時候被稱作直覺或者第六感，只有當能量達到了某一閾值，才會以精神力的形式顯現(xiàn)出來。”

    很多事情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楚的，并且文字的表達能力也有限，陳念按照陳詞給的指南練習(xí)，步調(diào)還是有些太快了。

    而沙弗萊從小就接受著最為正規(guī)的系統(tǒng)學(xué)習(xí)，再加上數(shù)年來的一些感悟和領(lǐng)會，第一堂課的內(nèi)容和程度恰到好處。

    沙弗萊給陳念親身做示范，他的精神力引導(dǎo)著陳念，幫助少年更好地將其凝實。

    “對，就是這樣，想象你的靈魂正漂浮在空中，化身為這片無形之物，充斥周圍的每一寸空間，你能穿透墻壁，地板以及一切有實體的東西，并在意識中勾勒出它們的形狀輪廓。

    不就是發(fā)呆走神嗎？這點陳念最擅長了，他從前在學(xué)校上課，最常干的除了睡覺，就是魂飛天際。

    大腦盡力放空，能感知到的事物反而更多了，一股能量試探著靠近，溫暖而厚重，在相互觸碰到的瞬間，激起讓陳念渾身戰(zhàn)栗的奇妙感受。

    仿佛神志都就此交融。

    這是……

    陳念有些驚訝，好像通過這短暫的接觸，他們感知到了彼此的靈魂。

    沙弗萊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不住收緊，和初次練習(xí)得陳念不同，他早就和太多人有過精神力方面的接觸甚至對戰(zhàn)，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從內(nèi)而外地顫抖喟嘆，甚至想要將那股還孱弱的精神力包裹起來，用自己的能量將它溫養(yǎng)。

    這絕對不是正常狀況，就像……就像很多個晚上，他在旖旎夢中嗅見晚香玉的隱秘暗香。

    只是無論再怎么驚慌震撼，沙弗萊也不能表露出絲毫，現(xiàn)在的他，是負責(zé)教授陳念精神力使用技巧的老師。

    他穩(wěn)住自己的精神力，耐心引導(dǎo)陳念以另一種方式認識這個世界。

    直到明顯感知到對方的力不從心。

    沙弗萊動作輕柔，卻不容拒絕地推著陳念的精神力回去。

    力量徹底收回的那刻，陳念睜開雙眼忍不住喘息。這和勞作后的身體疲憊全然不同，精神層面的倦意順著每一根神經(jīng)入侵各處，讓他只想癱在床上，連手指頭都不想抬。

    怪不得沙弗萊事先讓他躺下。

    “今天就到這里了，接下來如果有時間，每天晚上我都會陪你練，咱們每次都像這樣恰好把精神力消耗完，類似肌rou增長，精神力也會有一個超量恢復(fù)的過程，每次多恢復(fù)一點點，長此以往下去就能逐漸增多?！?/br>
    陳念懶懶地應(yīng)了一聲，他的嗅覺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雪莉酒香，興許是精神疲憊，讓身體的本能反應(yīng)占據(jù)上風(fēng)，渾身都有點發(fā)熱。

    難道發(fā)熱期要到了？可他幾天前才注射過抑制劑。

    以陳詞身份居住在頂層的另一個好處在于，陳念實現(xiàn)了抑制劑自由。

    他的情熱來的猛烈，必須要用最優(yōu)質(zhì)的抑制劑，價格極度昂貴，每個月的工資除去姜岱的醫(yī)藥費和日常開銷就只夠買兩支的。

    而現(xiàn)在他可以隨意自我安撫，不用再顧忌著會不會玩得過火，陷入情熱，少了心理負擔(dān)，身體上就會更加敏感。

    當然手頭缺少輔助用具，也很少能爽到極致，找個機會得把小蘑菇也弄上來。

    陳念知道自己不適合再躺在沙弗萊的床上了，但他實在動不了，甚至都想要徹底沉溺在這片酒鄉(xiāng)，尋找味道產(chǎn)生的源頭。

    沙弗萊的手腕震動一聲，他低頭看了眼，是白給櫻桃發(fā)來的消息，問他怎么還沒上線。

    陳念聞聲扭頭：“有事要忙嗎？”

    “游戲上的朋友?！?/br>
    “電幻神國嗎？”

    沙弗萊：“你知道這個？”

    陳念：“這可是當今最火的游戲，我不知道才奇怪吧，陳詞也和我說過，你玩這個好多年了?！?/br>
    沙弗萊：“你有玩過嗎？”

    陳念聳肩：“我也想，但姜叔不讓我用神經(jīng)適配器?！?/br>
    管家不讓陳念用神經(jīng)適配器？

    沙弗萊一愣，他想到陳詞第一次佩戴適配器時意外的強烈排斥，難道管家事先知道什么？

    陳念看向被沙弗萊放在床頭柜上的適配器，有些躍躍欲試：“我看過電幻神國的好多實況，也挺想玩玩的，你這里還有其他設(shè)備嗎？”

    “你知道陳詞也不能用精神適配器嗎？”

    “什么？”

    沙弗萊深吸口氣，道：“陳詞十歲那年，電幻神國剛公測不久，我看他整天憋在白塔里無聊，就想帶著陳詞一起玩游戲，起碼能在游戲里看到更廣闊的的世界?！?/br>
    “但陳詞剛一進入登錄界面，就產(chǎn)生了強烈的排斥反應(yīng)，當場吐了一地，驚動了整個白塔，從那之后，他就再也沒用過神經(jīng)適配器?！?/br>
    “還有這種事？”陳念訝然，“姜叔從來不讓我用精神適配器，是不是也料到會有這種情況，可他怎么能預(yù)先知道的呢？”

    沙弗萊搖搖頭，道：“陳家一案背后隱藏了太多秘密，直到現(xiàn)在我們也沒能完全摸清，姜叔作為從前的管家，知道的事情遠比我們更多?！?/br>
    “也許等下次回家，我可以問問姜叔，看他愿不愿意說，至于神經(jīng)適配器……”陳念將防毒面具造型的頭盔抱在懷中，“我還是想試一試，如果真出了事，頂多也就和我哥一樣，嘔吐一下吧？”

    頭暈嘔吐對陳念來說，根本算不上什么。

    他從前喝多了也這樣，早就習(xí)慣了。

    “你真的想用？”

    “嗯，試試嘛，萬一沒事呢，而且那時候我哥年齡太小，才十歲，很多小孩子就是會對神經(jīng)適配器有光敏反應(yīng)?！?/br>
    “我去拿個盆?！鄙掣トR站起身，智能管家關(guān)機了，他便親自去接溫水準備藥物，方便在陳念不舒服時照顧好他，以備不時之需。

    沙福來把盆和水端過來，放在床邊，又弄來了冰袋和藥物。

    萬事俱備，他對躍躍欲試的陳念道：“好了。”

    陳念立刻迫不及待地帶上神經(jīng)適配器，這可是他第一次接觸這玩意兒。

    沙弗萊的頭圍比他大一些，alpha給陳念調(diào)整尺寸，引導(dǎo)陳念使用：“能看到前面的紅房子嗎?！?/br>
    “能?！?/br>
    “適配器會自動連接，在影像清晰到你以為真正置身于草原上時，就能進入到元宇宙了。”

    沙弗萊話音剛落，陳念眼前就瞬間變?yōu)榱艘黄{色。

    周身的一切就此遠去，就連雪莉酒香都不甚明晰。

    意識在這一刻脫離了現(xiàn)實，進入虛幻的世界。

    陳念聽到了溫柔的女聲：“歡迎您，崩撤賣溜，您已進入電幻神國?！?/br>
    什么？

    陳念還沒反應(yīng)過來，無盡深藍就泛起點點光芒，更多色彩涌現(xiàn)，高挑的角色形象就站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