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踹我下云端 第112節(jié)
長風微覺詫異,“為什么你不想?” 燼默了默說道,“我不愿再活在擔憂和恐懼之下?!彼曇羝骄?,似乎從未用如此坦誠的語氣跟任何人說這樣的話,“我從出生時起,就要隨時擔心被殺。日日被困在死魂潭,時時要面臨死亡。雖然我恨無影子,但他確實給了我很大的安慰,我視他為父親,這點……并沒有變,所以這就是我得知真相后更恨他的緣故?!?/br> 他又將話題繞了回來,“經(jīng)此一戰(zhàn),魔族更加式微,已落下神妖兩族太多太多,即便封門十萬年,也仍是無法戰(zhàn)勝你們??杉幢隳ё鍖嵙姶?,我也不愿再將它送到戰(zhàn)場。長風,厭惡戰(zhàn)爭的不是只有你,我也一樣。” 長風看著他,她沒有從他眼里看到謊言。 “我見過了人間的安寧,便想守護魔族的安寧,可戰(zhàn)爭是無法帶來這種安定的?!睜a沒有想過要對誰說這番話,并沒有思量過這番長篇大論,可謂是句句由心而言,“我不認為你懷疑我不對,但我希望你成為我夫人的時候,你已經(jīng)是徹底相信我。” “所以……如今你我還是……不同路的?!遍L風明白了,但她更喜歡燼的這種坦誠,“我們的時日還很長,終有一日會信任彼此的?!?/br> “是。待到那一日,我會親自去你母親面前提親?!?/br> 長風笑笑,喜歡極了這種敞開心扉的話語,已然釋懷,“今晚我不會做噩夢了?!?/br> 如今他們需要的是時間,過往的幾個月皆是坑來坑去,打打殺殺,如今才算是真的開始像一對正常男女吧。 他們有自己的族人要守護,也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但只要他們愿意相信彼此,也并不影響他們喜歡對方。 那一日并不會太遙遠。 兩人都如此想著。 凡間邊境,一頭巨大的灰狼身影在林間穿梭奔跑,像在追蹤什么獵物。 妖八嗅到了夜魔君的氣味,氣息微弱,但他能聞得到,只是追至樹林,鼻尖卻只剩樹木青草的幽幽草木味,還有混雜著地上爛泥爛葉子的腐爛味道。 對方似乎消失了。 但妖八確定他在林子里,他尋了一遍,又折回再找,依舊沒有他的蹤跡。 待他猶豫是否要離開時,忽然聞到一股血腥味,像是深埋在地底。 他飛撲過去用爪子刨開泥土,那泥土之下,真的埋葬了一個血淋淋的人。 那人還有氣息,似乎是看見了同族,竟還勉強笑了笑,“故人再見,失禮了……” 妖八愣了愣,“司徒深。” 司徒深臥在泥坑中,渾身都是臟泥,泥里混著血,看著十分凄慘。妖八俯身去將他撈上來,只覺他全身都是傷,“是誰將你傷成這樣的?” 司徒深笑道,“除了夜魔君那王八羔子,還能是誰?”他說道,“我本來在人間過得逍遙自在,卻被他找上,被打成重傷。好在他已非當初那個夜魔君,我拼死逃出,將自己埋在地底隱藏氣味,才僥幸逃過一劫?!?/br> “我先喊個人替你療傷?!毖讼肓讼耄銌玖巳择v守人間的玄清子,隨后說道,“我?guī)慊匮灏?,夜魔君不敢在妖族作亂,如今的妖族防御很好,非一般人可入內(nèi)?!?/br> 司徒深嘆氣,“這次我是想拒絕也沒辦法了,活命要緊?!?/br> “他怎么會殺你呢?”妖八扶起他問道。 “當初神妖兩族大軍進攻魔族,我不愿為他賣命,直接棄軍走了,在他眼中我便是叛徒,自然要肅清我?!彼就缴顕@氣,“當初若回妖族待著便好了。” 將他扛起的妖八頓住了。 司徒深問道,“有異樣?” “有?!毖司o抓他的衣服,然后說道,“他不會說這種話?!?/br> “什么?” 妖八沒有說話,突然手上用力將他摔了出去,瞬間在林中泥地砸出一個更大的坑,他死死壓住對方的脖子,“我說,就算是會死,他也不會想回妖族,他有傲氣,有傲骨,絕不會回頭,你是夜魔君!” “司徒深”愣了愣,隨即笑了起來,一瞬已化了另一張臉,“沒想到,你不好騙了,你與他見過幾面,竟能認出我不是他,本座模仿得難道不像么?” “不像,一點都不像?!毖嗽噲D向外界發(fā)出訊號,可夜魔君一個反手,捉住了他的手腕。 他冷笑,“本想讓你帶我進入妖族大殿,可如今看來,我只能殺了你,以你的身份進去了?!?/br> “休想傷我妖主!” “咔?!?/br> 夜魔君手上一折,妖八的腕骨立刻被握碎了。他冷聲,“由不得你?!?/br> “……” 第九十二章 連環(huán)計 妖八從一開始就沒有看輕夜魔君, 哪怕聽長風說他修為已廢,但他曾淺淺地跟他交過手, 知道他的可怕, 并未掉以輕心。 可是他沒想到夜魔君的修為竟又變得逆天強大,他自詡這段時日修為增進不少,但他手上只是一扣, 自己的腕骨便碎了。 妖八皺眉忍痛, 左手拔了短刀毫不猶豫地砍向?qū)Ψ绞滞蟆?/br> 嘩—— 短刀銳可削鐵,夜魔君的手直接被砍斷,鮮血頓時噴射。 妖八趁機從坑中跳出,雙手起印, 轟得泥土頃刻間往坑里倒去,將夜魔君活埋在了地下。 但片刻泥土松動,底下的惡魔又將爬出深坑。 妖八顧不得疼痛,生怕他破土而出, 便以風作刃, 劃倒大樹。 數(shù)十大樹轟然倒塌,砸在這泥坑之上, 一層又一層,似往地底釘上生死柱,壓得密不透風。 地底安靜了。 妖八輕輕呼吸, 緊盯著樹木層疊之際。突然,大樹頃刻倒塌, 無數(shù)血手拍開巨木, 炸得木屑四散。 夜魔君冷冷發(fā)笑, “你未免太過自大, 竟敢不走。” 妖八沒有往后退步, 他單手緊握短刃,朝他額頭刺去,拼盡了全力。 他妖力并不弱,以十成力量相逼,逼得夜魔君接住斷刃時,身體頓時陷入泥地三尺之深。 夜魔君頓覺詫異,這小小狼妖不過一月便進步驚人,果真是花無神教出來的徒弟。他不再戲弄他,血手似翅膀從他背后張開,如蜘蛛張翅,纏住妖八,隨即將他拖入泥坑中。 血手化劍,立刻刺入妖八的身體。 妖八頓覺身體像被注入了什么可怕的東西,肩胛上的血洞仿佛被嵌上了一個嘴巴。 他試圖掙扎,卻見無數(shù)血劍刺來。 如果被刺中,他只怕會變成一灘爛rou。 這完全讓人無法反抗的力量讓妖八頓感再無生機,可惡,他還沒有好好施展抱負,甚至沒來得及向妖主發(fā)出信號! “嘶——”強烈的光芒從妖八手心蹦出,隨后他的手心出現(xiàn)一個宛若黑洞的東西,瞬間將他吸入。 砰砰砰。十余利劍撞入土坑中,而妖八已不見了蹤影。 夜魔君微頓,消失了?他竟消失了? 誰救了他,誰有本事從他手里救人?這熟悉的陣法氣味…… 他的眸光冷得像寒冰,又是你,長風。 妖八未死,那他潛入妖族的計劃便失敗了。夜魔君冷冷發(fā)笑,也消失在了這凡間林中。 “嘶——”一道亮光從天而降,劃過三余鎮(zhèn)的上空。 正喝著湯的長風和燼同時抬頭,感應到了不同尋常的異動。兩人對視一眼,幾乎沒有任何交流,便齊齊閃身大宅中。 “砰——” 灰色的影子直直撞入大宅殘破的陣法中,砸得大宅地坑深陷。 “阿八——”長風跳入坑中,和燼一起扶起負傷的妖八。 “咳。”妖八咳出一口鮮血,還對長風笑笑,“你上回給我的保命符,竟然還能用呢?!?/br> “是誰傷的你?” “夜……魔君。” 長風一頓,燼的身影瞬間閃退,飛上天穹四望。 附近沒有危險,夜魔君沒有追過來。他甚至察覺不到對方的蹤跡,難怪找不到夜魔君,原來他藏身在了凡間。他皺眉飛回妖八身邊,說道,“先回妖族,這里不安全?!?/br> 他攙著妖八起來,妖八說道,“他扮作司徒深,想借他的身份回到妖族,對妖主下手。我識破了他的伎倆,他便想殺了我,取代我的身份進去。阿風,快告訴你娘,要小心……” “好?!遍L風以手起陣,化了只石貓讓它先回妖族,又道,“他為何是處心積慮要殺我娘,而不是找我?我身上有他要的心丹,他應當是先找我的?!?/br> “他根本接近不了你?!睜a說道,“但凡他有腦子,也該知道我們都清楚他想捉你,所以你身邊的防護一定不弱。他敢出現(xiàn),便是自投羅網(wǎng)?!?/br> “這倒也是?!?/br> “只是我也不明白,為何他要費盡心思進入妖族,找你娘的麻煩?!睜a一時想不明白,見妖八虛弱,說道,“先去妖族吧?!?/br> “住手——” 玄清子從天飛來,已聞到異樣血味的他急忙攔下兩人,“他已中了魔毒,危在旦夕?!?/br> 妖八艱難說道,“我很好,沒有事?!?/br> “讓我看看你的傷口。”玄清子放下藥箱,抓住他的肩胛,撕開了他的衣裳,只見那被血劍刺穿的地方宛若有一個嘴巴,正在一點一點啃噬他的血rou。 那血嘴像一個活物,全然不顧旁人目光,認真地吃著妖八的rou,每咬一口,都留下一個黑色印記。 妖八詫異,“我并不覺得疼?!?/br> 玄清子沉吟說道,“這便是夜魔君的可怕之處了,他對你下的這種毒你是無法察覺到的,只要上藥,傷口便會迅速愈合。但只是表面無恙,實則那毒口仍在吃你血rou,讓你根本無法知道。直到一點一點將你吃掉,只剩一個腦袋……” 長風聽得毛骨悚然,“這王八蛋……” 燼問道,“那如今該怎么辦?” 玄清子擰了擰眉,說道,“他動的越是厲害,這毒就發(fā)作得越快,短短一日,便能將他吃個干凈。最好的辦法就是留在此地不要動,速速找到解藥?!?/br> 一聽不能動,妖八便不愿待了,“我要回妖族稟報妖主?!?/br> 他掙扎著起身,可果真如玄清子所說,他一動,原本慢慢啃噬的毒口突然睜開一雙貪婪的眼睛,啃噬的動作也快了起來。 長風罵道,“你坐下!不許動!” 燼說道,“勞煩神醫(yī)去尋解藥,我們在此陪他等候。” “那個地方以我的能力去不了?!毙遄影櫭?,“而且如今他毒素仍在發(fā)作,我要留下為他緩解毒素。”他看看兩人,說道,“那里兇險,你們結(jié)伴而行,以你們的修為并不難辦。速去速回,半日應當便可來回?!?/br> “那解藥是什么?” “解藥有兩者,一是火海中的火焰之花,周身艷紅,不可侵犯;二是雪山上的寒霜之花,一身潔白,清冷高貴。取其一配藥,方能解妖八身上的毒?!毙遄由栽S遲疑,“二者皆在冥界,是地獄之花,有地獄使者看守,要取它們非易事,但除此之外,別無他法能救妖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