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踹我下云端 第109節(jié)
燼看著敞懷笑的長風,也終于笑了笑,“陪我去喝魚湯?!?/br> 長風眨眨明眸問道,“你請客嗎?” “我請客?!?/br> “我可以帶一份給阿八喝嗎?” “可以。” “那快走快走,蹭吃蹭喝了?!?/br> “……” 已經(jīng)走了幾步的長風又轉身看他,“走呀。” 燼沒動,他伸出了手,要她牽。 不牽不走。 長風折身回來,伸手,看他的眸光柔柔,不等燼等來那溫暖一握,便見她朝他的手上十分用力地怒拍了一巴掌,“略!” 隨后迅速逃走。 “……長風!”燼又氣又笑,立刻追了上去,他非得罵死她不可,卑鄙的小仙女! 第八十九章 有情樹 上回長風離開人間時, 這里還是滿目瘡痍,一片哀嚎。如今家園重建, 竟又充滿了生機。走在大道上, 耳邊盡是歡聲笑語。 她暗暗感嘆凡人驚人的毅力和樂觀的態(tài)度。 他們明明沒有任何法力,卻能堅強到如此地步。 身為神的子民,他們并非只是累贅, 在某些方面, 他們甚至比神明要更勇敢。 畢竟神有神力,可以自保??煞踩嗽谔鞛拿媲?,卻顯得那樣弱小。 長風再次來到人間,心中又生了許多感慨。 魚攤老板上回房子坍塌, 砸傷了腳,這會走路也有點瘸,不過他還是笑盈盈地招呼著客人做生意。待看見長風和燼,到底是一對璧人, 讓人過目不忘, 又是熟客了,臉上的歡喜更甚, “公子姑娘好久未見啊!我還以為你們離開三余鎮(zhèn)了呢?!?/br> 長風笑笑入座,“沒呢,外出探親去了?!?/br> “誒, 探親?你們也該成親啦!”老板瞧見她未梳起婦人髻,知道他們還未成親, 打趣道, “我擺這攤子二十年, 多少人從小到大喝我這的魚湯, 還有抱著娃娃回來喝的呢, 你們趕緊吧。這幾年天災多,早點成親,家里有人,便有個念想了?!?/br> 長風倒不尷尬,在宅子的時候鄰里就總打趣他們是小兩口,如今被一人打趣,那算什么。 燼發(fā)現(xiàn)跟她在一起后自己的臉皮也厚了些,沒窘迫。 不過他心下神往,但那個木頭疙瘩無意。 魚湯上來后,兩人默不作聲喝了半碗,暖暖的湯水下腹,周身溫暖。 湯快喝完,長風才沒話找話說道,“你把那棵楓樹種到北單山上了?” 燼看她,“你去北單山了?” “阿八說我山頭上好像種了一棵樹,我剛好在那邊巡視,就去看了一眼?!?/br> “剛好?”燼挑眉,“你巡視的地方離了十萬八千里遠,哪里剛好?!?/br> 當面被拆穿的長風氣道,“我換巡視的地方了還不行嗎?你又非我上峰,哪里知道我換地方了?!彼厣?,“你怎么知道我巡視何處?” “哼?!睜a繼續(xù)喝湯,不理這個沒心沒肺的小仙女。 “哦——”長風恍然大悟,“你窺探神族,你完了,果真是野心勃勃大魔頭?!?/br> “……我將你腦袋擰下來。”燼說道,“你就裝傻?!?/br> “我裝傻?!?/br> 長風說著還真的裝起傻來。 雖然他總說不信她了,可燼一直在關心著她呢。連她的巡視范圍都打聽得一清二楚,還將她心念念的紅楓樹送來,親自栽種。 怎么就有些憨呢,還憨得這樣可愛。 若她心里有一潭水,此刻已經(jīng)咕嚕咕嚕冒泡了。 她驀地回神,“誒,樹好像快死了!” “……你那北單山當真有毒,它在魔界活了百萬年,在北單山卻活不過十天?!睜a隱約痛心,“等會我就把它挖回來,別白死了。” 長風笑了起來,“送出去的東西還能拿回去的呀?” “你也沒親手收下,有何不可?!睜a越喝越不對味,“不行,我去挖樹,你也一起?!?/br> “我可不去,那里已經(jīng)有新的山神了,被認出來多丟人呀?!?/br> 燼頓覺好笑,“你當初到處挖樹偷樹,連死魂潭那棵快枯死的樹都不放過的時候,怎么不覺得丟人?” “那不一樣,當初誰都不認識我,如今誰都認識我,丟自己的臉沒事,不能丟我爹娘的臉?!遍L風默了默,想到那株鮮艷無比如巨大傘蓋的樹,又有不舍,“死了就可惜了……” 燼放下空碗,又一次問道,“偷樹去?” 長風笑道,“你堂堂魔尊去偷樹,不丟人?。俊?/br> “丟,但我更怕它真的死了?!彼谒男闹校伤愕蒙鲜撬麄兊亩ㄇ橹畼?,他可不愿樹死情斷。燼起身說道,“走,去偷樹?!?/br> 長風展顏,“走,去偷樹!” 她此刻要忘記自己的身份,忘記這煩人魔的身份,想做什么便做,如何開心便如何來。 什么神魔,她想暫時忘了。 年輕的山神本來不喜歡這棵紅艷艷的楓樹,著實影響他綠油油的山頭之景,而且實在是太惹眼了,方圓三千里的鳥路過都要看它一眼,然后蹲一蹲,撒下無數(shù)鳥糞。 他聞不得這些氣味——這便是當初他愿擔任北單山山主的緣故了,遍地韭菜,鳥不拉屎,美哉美哉。 如今為了山頭整潔,他要日日清理穢物,累啊,累啊。 “這滿山樹木還好,鳥也挑得眼花繚亂??梢簧揭荒?,挑也沒得挑,只能任由它們造次。 累啊累啊。 今日清掃完畢的山神躺在自己屋里,想哭。 他困得迷迷糊糊時隱約聽見山上有動靜,像是誰在說話。他豎起耳朵細聽,是一男一女。 窗外日光明媚,令人慵懶,他不想打擾那對男女,便裝作自己不在。 “這樹真大,都快占滿山尖了?!?/br> “你去拔吧,倒是想念你當日倒拔枯樹的場景了?!?/br> “……我可是小仙女,怎么會拔樹,別污蔑人!”長風嗔怒,“這不是你的樹嗎,你自己拔。快,一會那山神要醒了?!?/br> 在屋里聽著動靜的山神偷偷往外面看去,只見遠處樹下有兩個人影,離得遠,看不清。 不過男子側顏俊美,女子的背影也很美,是一對璧人呀。 還是偷樹的璧人。 對對,偷了吧偷了吧,他當真很想念鳥不拉屎北單山,而不是萬鳥矚目北單山。 長風感覺到山神在屋里,但他似乎故意屏住呼吸,她說道,“山神在家呢,估摸是察覺到你的魔氣了,不敢出來,怕你揍他?!?/br> “那他躲對了,若他真的出來,我真會揍他一頓。” 山神:“……”他做錯什么啦! “咦?”長風仰望巨樹,“我上回見它它真的病懨懨都蔫了,如今怎么生機勃勃的?!?/br> 燼也發(fā)現(xiàn)了這點,巨木向陽而生,每片葉子都飽含汁水,無比水靈,怎么可能是要蔫了,“它活得很好?!?/br> “怎么會這樣?”長風的目光投向山神的小屋子。 正趴在窗戶邊上偷看默念了三百遍你們快將樹偷走的山神對上她的視線,急忙蹲下躲避。 燼沉聲,“過來?!?/br> 山神不想出去,可是奇怪的是他的雙腳突然不聽使喚了,像被兩只手抓住,直接就將他強制地快速地朝樹下奔去,嚇得他哇哇大叫。 “呼——”腳下動作一停,他的上身沖勁尚在,差點撲在地面上。 他驚嚇不已,磕巴道,“兩位大能來此地造訪有何貴干?我乃是北單山山主。誒?你不是那位種樹者么?誒誒?你不是那位小仙女么?”他試探著與她確認身份,“前任山主?” 長風眨眼,“你認出來了?”那她偷樹的丟人事情不是瞞不住了? 山神正要說話,就接了燼的一記眼刀。他立刻肅色,“沒有,不認識,您哪位?” “……”長風看向燼,“你別嚇唬他了。” “我沒有?!睜a說道,“是你救活了這棵樹?” 一提樹山神便忘了害怕,說道,“并非是我救活的,是這位小仙女的眼淚救活了它呢?!?/br> 長風:“咳咳咳?!焙煤谜f話,提什么眼淚! 燼微頓,長風哭?這家伙還會哭?還是在樹下哭?她哭什么? 無數(shù)的疑問在他的腦子里蹦了出來。 山神繼續(xù)說道,“對啊,我與她說,這樹是一位魔人所種,她便哭了。” “我沒有?!遍L風惱道,“是風迷了眼!” 燼的心情很好,他還真的以為長風對他無情,沒心沒肺。原來是有的,只是不愿讓他看到,偷偷抹眼淚。這種又心疼又想笑又有點不太順心的感覺倒是復雜。 山神又說道,“前任山主仙女,我琢磨出來了,這北單山并非不能種樹種花,也是有法子的?!?/br> 本來尷尬得想鉆洞的長風一頓,“什么法子?” “以有情人之手,栽有情之樹,施以有情人之淚,便能改變這片土壤,樹與花都能活下來,正如這紅楓之樹,本已要枯萎,如今卻生機滿滿,這便是小神悟出來的結論。” 他并不太確定這想法對不對,之前只是猜測。如今他再見這栽樹人、澆樹人,終于肯定了。 雖然對方一神一魔,可他們眼中有彼此,屬實是一對有情人。 長風再次看向紅楓樹,當真如此么? 原來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