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娘 第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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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驚鴻意識到旁邊的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手上的皓腕間,不免有些后悔,雖說周圍都是女眷,卻這樣獨屬自己的風(fēng)景也不想被人看了去。 想到此,伸手理了理剛忳下去的衫袖,把那月光石手串連同玉白皓腕一同遮了個嚴(yán)實,才放下手,沖皎娘笑了笑,低聲囑咐葉氏看顧著些,方轉(zhuǎn)身往那最中間的大涼棚中去了。 葉氏見他走了方忍不住笑道:“真想不到他竟是個如此嘮叨的,昨兒便跟我說了幾遍讓我看顧著些你,這才多會兒,又來囑咐了一遍,不知道的還當(dāng)這邊真有誰敢欺負meimei呢?!?/br> 葉氏一句話,旁邊的眾女眷都是一驚,暗道葉氏這話莫不是說與她們聽的吧,難道她們剛言語間怠慢了這位 第147章 為了你老人家好 葉氏目光掃過眾人, 心知自己的話是點到了,說起來自己在這燕州府也有幾年了,但畢竟不比京里, 跟這些女眷們雖有來往也不過是面兒上應(yīng)酬罷了, 并無深交,卻也不想她們得罪了人而不自知,驚鴻那是什么脾性, 別看臉上總是帶著笑,內(nèi)里卻最是霸道,不在意的人也還罷了,偏皎娘又是他心尖兒上的人兒, 他那樣的霸王性子都做小伏低的哄著,舍不得委屈半分,哪容旁人造次。 他之所以如此眾目睽睽之下, 親自把那月光石的手串戴在皎娘腕上, 自然不是為了秀恩愛, 而是用這個行為昭告在場眾位, 即便皎娘并無正室夫人的名份, 也不容輕慢,可見他雖在蹴鞠場中,卻一直關(guān)注著這邊女眷席的。 正因不瞞女眷們對皎娘的輕慢,方才把這月華石手串送與皎娘, 這月華石手串自是貴重, 但比起它本身的價值,今日這串尤其不一樣, 蹴鞠雖是游戲, 但這可是兩國比賽的彩頭, 更是意義非凡,被驚鴻當(dāng)場送與皎娘,足可見皎娘在他心中的地位有多要緊。 想到此,葉氏又不免憂心起來,先頭是想著驚鴻得償所愿之后,過些日子,也就淡了,男人還不都一樣,哪有真長情的,任你是個天仙,日子長了也瞧得厭煩了,更何況梁驚鴻這樣的性子,若是淡了,他自回京里去當(dāng)他的小侯爺,皎娘這邊照常過她的安穩(wěn)日子,有自己在這兒鎮(zhèn)著,也沒人敢亂嚼舌頭。 哪知驚鴻這一出接著一出,變數(shù)跌出,弄到如今自己都有些拿不準(zhǔn)他到底要做什么,可瞧這越來越熱乎的勁頭兒,竟是越發(fā)離不得了,但這也不是長法兒啊,他早晚得回京,他的親事便是侯府也不能擅專,得皇上娘娘做主,出身上至少也得是世族貴女才行,若到了那時他這邊仍不肯撒手,又當(dāng)如何? 想到此,葉氏眉頭蹙了起來,卻轉(zhuǎn)念一想,自己愁這些做什么,娘娘又怎會讓他浪蕩在外,這不皇上下旨,讓他護送北國使團進京嗎,這一來一去少說也得幾個月。 驚鴻的年紀(jì)也不小了,若自己所料不錯,這次皇上下旨召他回京便是娘娘的意思,就是為了他的婚事,畢竟只有他成婚生子,侯府方能后繼有人 ,這幾年可沒少為這個催他,奈何這小子溜滑非常,一見不好,尋了個游歷的名頭便跑的不見影了,如今知道他在燕州府 ,自然不會放過,皇上旨意一下,這小子還能往哪兒跑。 這次一進京必會強按著腦袋讓這小子成親,成了親有侯府的上人們看著,還有娘娘管束,估摸一時半會兒是出不了京了,就算他心里仍惦記著皎娘,許鬧個幾日,日子長了也就放下了,便是真放不下,待那邊正室有了子嗣,把皎娘接去京里收房也無妨。 皎娘恬靜本份,不是愛爭長短的,就算模樣好,得驚鴻偏愛,可身子弱不能生子,如此一來對正室毫無威脅,而且,有這樣的妾侍,傳出去正室還能得個賢良大度能容人的好名聲,何樂而不為,自然這是說驚鴻真撂不開手,若兩人就此散了,便更拎清了,總之,不管怎么說,驚鴻這次隨使團回京,都是一樁好事,自己也能松口氣了。 想到此,葉氏心情好轉(zhuǎn),拉著皎娘瞧下面的節(jié)目,兩國的蹴鞠比賽之后,場上也并未空下來,有兩隊身穿彩衣的女子下了場,雖也是蹴鞠卻不是比賽,而是表演,只見那鞠球隨著女子曼妙的身段上下翻飛,伴著旁邊的鼓聲,煞是好看,竟不似是蹴鞠,而是輕歌曼舞一般吸人眼球,引得周圍看臺上一陣陣喝彩聲不斷,比剛才兩國比賽時還要熱鬧幾分。 皎娘瞧了一會兒忍不住道:“這些女子好生厲害?!?/br> 葉氏未說話,下首一位貴婦冷哼了一聲道:“自小學(xué)的能不厲害嗎,不光蹴鞠厲害,勾男人的本事更厲害,一個個都是狐貍精?!闭f著眼睛如刀一般的盯著場下的女子 , 神色頗為不善。 葉氏低聲說了幾句,皎娘恍然,明樓是燕州府首屈一指的酒樓,這些女子既來自明樓,是做什么的便不用說也都知道了,難怪這些女子個個容貌不俗。 只是瞧了一會兒,便覺有些困乏,她身子弱,雖未做什么活計,可撐了半日也有些撐不住,便想著是不是先回去,念頭剛起,便見李順兒走了過來,到了近前行禮道:“ 六爺說這邊還得鬧騰會子,大娘子身子弱,總在山陰子里坐著,怕著了寒氣,讓奴才先送了大娘子回去歇著。” 葉氏點頭道:“這倒是,meimei先回去吧,瞧這勢頭不定得鬧多早晚呢,你這身子熬不住?!别镛o了葉氏跟席上眾人,隨李順兒出涼棚往外面去了。 旁邊涼棚的王云兒見皎娘走了,忍不住道:“還沒散呢,她怎么走了?”她的聲兒可不小,這邊葉氏自然聽見了,卻并未理會,只淡淡掃了潘夫人一眼。 潘夫人頓時臉色一變,心里悔的腸子都青了,早知道自家侄女這么不會看眉眼高低,怎么也不會帶她過來 ,這么不知輕重的胡說八道,豈不是給潘家招禍嗎。 忙喝道:“閉嘴?!边@次直接讓王云兒閉嘴,語氣冷厲,瞪著王云兒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嚇得王云兒臉色都白了,真不敢再說話了 ,只是望著遠處漸行漸遠的皎娘,眼中滿是嫉意。 皎娘卻不知這邊席上的事,她是累了,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經(jīng)過調(diào)養(yǎng),她自己都能感覺到,身上松快了,不像之前那般力不從心,一天到晚總想躺著,提不起一點兒精神,做點兒針線便如扛了山一般,尤其這次搬回別院之后,一連做幾個時辰針線也不覺著什么。 只是最近幾日,有些不好,也不是累是困,總好像有睡不完的覺,剛在涼棚里坐著,眼皮直打架,跟著李順兒從后面出來,山風(fēng)一吹,方清醒了些,這邊沒有熱鬧看,倒是清凈,道邊停著兩輛清油車,頭先那輛車旁,小廝放了凳子下來,請皎娘上車,韓mama正要跟上去,卻被李順兒攔下道:“您老坐請坐后面那輛?!?/br> 韓mama微微皺眉,剛要詢問,忽聽車?yán)锏秃袈?,頓時明白了過來,忍不住瞪了李順一眼,往后面車上去了,李順眨了眨眼,心道自己這招誰惹誰了,還不是為了您老人家好,就他們六爺跟大娘子那熱乎勁兒,可不分在哪兒,韓mama貿(mào)然進去,不定瞧見什么呢,就算韓mama這般年紀(jì),怕是也扛不住吧。 第148章 還恨什么 皎娘撐了半日, 已是極為困乏,人都有些迷糊了,本想著上車睡一會兒, 哪想車上會有人, 一上車便人拉進懷里,著實唬了一跳,以為遇上了歹人, 下意識驚呼出聲,只不過紅唇剛啟,便被堵住了,堵住紅唇的是兩片削薄的唇, 帶著灼人的溫度直入唇齒間,攻城略地,悍勇非常, 如此強悍的攻勢下, 她的那點兒反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這么久了, 皎娘仍舊不大習(xí)慣與他親熱, 皎娘不知是不是所有男人都如梁驚鴻這樣, 見了女人便如餓狼一般,只自己跟他單獨在一處,隨時都會撲過來把自己吞吃入腹,外面的人都說他溫柔可親, 唯獨皎娘知道那些都不過哄人的假象, 在她這兒梁驚鴻從來只有霸道強勢,哪怕親她亦是如此, 絕沒有和風(fēng)細雨, 有時皎娘很有些怕他, 他這樣用力的親自己的時候,仿佛要把自己整個人都吞入腹中一般,讓她沒來由生出一種恐懼。 不過畢竟相處日久,大約也能摸清了些脾性,以往的教訓(xùn),皎娘深知自己越反抗,這廝親的越狠,若是自己順著他,許能好過些。 想到此,僵直的身子便軟了下來,任他施為,果然漸漸緩和,良久放開她的唇,卻仍把她緊緊抱在懷中不松手,低頭一瞧,卻也禁不住心中一蕩。 皎娘本就生的美,尤其經(jīng)了這些日子精心調(diào)養(yǎng),身子好了許多,往日臉上的病容早已不見,肌膚愈發(fā)白皙透亮,瑩潤的光澤仿似攏著一層薄而清透的霧氣,霧氣間隱約兩團粉嫩彤色透出,如晨霧山嵐間破云而出的一抹輕霞,霞色雖輕卻極美,看的梁驚鴻實在忍不住,低頭親在那一抹霞色之上。 皎娘不妨他又來,俏臉大紅,忙著推開他,掙著身子便要坐到一邊去,梁驚鴻見她惱了,忙道:“好,好我不親了,你別動,讓我好生抱一會兒,也解解我的相思之情。” 雖已習(xí)慣了他總是胡言亂語,卻也忍不住低聲道:“不過半日?!闭f著又覺不該搭理他的,忙閉嘴不言。 梁驚鴻卻輕笑出聲痞聲痞氣的道:“古人云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半日豈不已經(jīng)一年多了,一年多的相思之情,只是抱一會兒怎能排遣,怎么也得讓我親親小嘴才行吧。” 皎娘聽他說的愈發(fā)不像話,紅著臉岔開話題:“里面還未散呢,你怎么就出來了?” 梁驚鴻哪會不知她的小心思,橫豎這里也不得折騰,如今且記著,等到了家再一并找回來便是,這么久了,她也該知道,躲可是躲不掉的。 心里有主意,便也不點破,只是道:“有姐夫這個燕州知府陪著呢,那蕭景琰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再說,這會兒有明樓那些姑娘,一時半會兒蕭景琰也想不起我來,況,這邊只不過是蹴鞠,晚宴仍是擺在別院的?!?/br> 他一說皎娘便明白了,晚宴既是擺在別院,梁驚鴻作為主家,回來收拾布置也說得過去,雖說都知道這不過是借口,想來這燕州府中也沒什么人會戳破。 梁驚鴻抱著她在她鬢邊蹭了蹭低聲道:“皎娘可表姐說了我要回京的事?” 話是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皎娘心中頓時警惕起來,他這般明知故問是想做什么,不是皎娘草木皆兵,而是這家伙前科累累,心思讓人猜不透,有些喜怒無常,有時候好好一句話,自己照實答了,不知為何便會惱恨起來,而他一惱便會沒節(jié)制的折騰一番方才罷休,如今兩人之間雖不能說多和諧,到底也算安穩(wěn)平靜,若非必要,皎娘可不想惹惱他,平白給自己的身子招禍。 至于他回京的事,今兒在車上葉氏是跟自己說了,但皎娘前幾日便知道了,是韓mama告訴她的,韓mama也只是提了一句,說這次恐怕梁驚鴻要隨著使團進京了,讓皎娘別擔(dān)心,至多幾個月便回轉(zhuǎn)了。 皎娘當(dāng)時聽過也并未在意,哪知今兒梁驚鴻竟問了出來,皎娘拿不準(zhǔn)他的心思,便微微點了點頭,嗯了一聲,表示知道。 梁驚鴻仔細看了她一會兒道:“京里距咱們燕州城可不近,便走水路,一來一回也得數(shù)月之久,如此算來,咱們少說也得數(shù)月不能見了,皎娘可會想我?” 皎娘愣了愣,忍不住抬起頭,卻正對上他的目光,卻為他眼底濃重的不舍微微一怔,皎娘深知這男人的霸道jian猾,不擇手段,笑里藏刀,花言巧語等等,總之這男人的面貌千變?nèi)f化,皎娘弄不清哪一個是真的,也不想弄清,弄清了有何意義,自己跟他起始便是孽緣,能到如今這般平和已殊為不易,況皎娘很清楚,自己跟他不過露水一場罷了,又不會長久,何必較真兒,只是,他眼底如此濃重的不舍,一時間竟讓皎娘心中有絲異樣。 平心而論,除了一開始他那些手段著實過分之外,后來他對自己還算不錯,甚至連爹娘哪兒都遮掩了過去,更何況,還有冬郎,冬郎的家書幾乎每個月都會送來,從家書中的字里行間,皎娘便能知道冬郎在京城過的很好。 便皎娘再沒見識,也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在京城過得順風(fēng)順?biāo)?,京城是何地,那是天子腳下,是全南楚最繁盛高貴的都城,各種勢力盤根錯節(jié),達官貴人多如牛毛,即便潘明成這樣的出身,在京里都混的不是多如意,周知府的少爺,也要靠著葉氏娘家的親戚關(guān)系,方能進學(xué)。 而冬郎是什么出身,玉家說書香門第那是人家捧著說好聽的,說到底父親不過是個蒙學(xué)的先生罷了,如此出身的冬郎卻能在那么多世族子弟之中獨得先生青眼,難道真是因為冬郎的天賦資質(zhì)嗎。 皎娘并非不知人情世故,這世上天賦資質(zhì)絕佳出身貧寒的學(xué)子有多少,見過幾個能在京城立足的,更何況還在一群世家子弟之中,若非梁驚鴻這個小侯爺在后面照拂,怎可能如此順?biāo)臁?/br> 冬郎如今已是眼望的前程似錦,從冬郎這兒說,整個玉家都該對梁驚鴻感恩戴德,當(dāng)日葉氏的話說的是,有些事?lián)Q個角度想,或許并非壞事,自己還恨什么? 想到此,皎娘心緒更為平和,只是即便不恨,也說不出想他的話來,又不想說假話,只是微微垂下目光,咬著唇不吭聲。 這副模樣落在梁驚鴻眼中真是又愛又恨,他自然知道皎娘不會想自己,即便如今她的人已攥在自己手中,卻仍不時覺著心里空落落的不安穩(wěn)。 想到此,不免有些氣恨上來,一低頭噙住那仍殘留著水光的紅唇,撬開閉合的唇齒,長驅(qū)直入,把所有的惱恨不舍,不甘……盡數(shù)賦予其間,又舍不得打罵,便只能如此了,說起來,這丫頭真是自己這輩子克星。 第149章 她終究是個女人 皎娘醒來的時候, 窗外已是一片晃白,日光從花窗上的碧紗間透進來落在屋里的紗屏上,把那紗屏上的芍藥花渲染上一層朦朧的金邊, 光影氤氳間那層層疊疊舒展的花瓣, 仿佛鮮活了一般,美的驚心動魄。 皎娘的目光落在那偌大的紗屏上,一時間有些出神, 這個紗屏之前是沒有的,事實上,自她從潘家巷重新再搬回別院,這里便大不一樣了, 從院子里的花木倒屋里的桌案床榻,陳設(shè)擺件兒,都換了新的, 即便皎娘不懂這些, 也能看得出, 這屋里沒有一件尋常的, 在皎娘看來, 之前的便已極好,更何況還都是新的,不知為什么都換了。 后來倒是聽韓mama提了幾句,說是從自己回了潘家巷, 這邊院子便開始收拾了, 這屋里的物件兒,每一樣都是梁驚鴻仔細挑的, 事無巨細。 皎娘自然知道這些話韓mama是刻意說給自己聽的, 韓mama是好意, 大約是想讓自己多記住梁驚鴻的好,進而忘掉前面那些算計脅迫。 其實不用韓mama說,皎娘也知道梁驚鴻對自己不差,畢竟她不是木頭,她是個人,還是個女人,即便一開始算計脅迫無奈而從,可日復(fù)一日過來,哪里還能無動于衷,尤其他們?nèi)绱擞H近,便是當(dāng)日自己嫁與潘復(fù)的那一年里,也從未同床共枕,更何況她跟梁驚鴻之間又豈止同床共枕這樣簡單。 不管開頭如何齷齪,如今兩人已緊緊糾纏在一起,皎娘知道,只他不放手,自己這輩子大約都只能如此,皎娘忽然發(fā)現(xiàn),一想到一輩子跟他如此,自己已不像先頭那般抵觸,是認命了嗎?亦或是她的心隨著日復(fù)一日的親近,開始變了。 想到此,她不禁輕輕嘆了口氣,女人果然是禁不住甜言蜜語的,當(dāng)日如何能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覺得可以這樣跟梁驚鴻過上一輩子,一輩子啊,一輩子有多長,她不知道,或許她的不會太長吧。 皎娘緩緩動了動身子,綿軟的幾乎使不出氣力,緩了好一會兒,方勉強坐了起來,下意識看向身邊空了大半的床榻,微微有些愣神,她并不知梁驚鴻何時走的,并非不想知道而是身不由己,她只記得昨兒晚上自己終是撐不住昏了過去,哪還能知道后面的事。 事實上近些時日,他已少有如此癲狂了,雖仍不會放過自己,卻會稍有節(jié)制,昨晚大約自己的態(tài)度惹惱了他吧。 大約聽見屋里的動靜,韓mama走了進來,見她坐了起來不禁道:“大娘子這一覺可睡得好,可都快晌午了呢?!?/br> 皎娘一驚,昨兒在車上言談間惹得梁驚鴻性子起來,回來之后哪肯消停,一番折騰下來,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竟不知這一覺竟已轉(zhuǎn)過天了,難怪不見梁驚鴻呢,昨兒在蹴鞠場他就是半截走的,后面的酒宴,自然不能再缺席。 只是自己一向睡眠不好,便疲累已極睡幾個時辰也該醒了,怎這次睡了這般沉,且醒過來仍覺有些懨懨的提不起精神來,莫不是昨兒出去一趟累著了,不應(yīng)該啊,昨兒一來一去統(tǒng)共也就半日,在涼棚里也都是坐著,并未走幾步,若這都能累到,自己也太不中用了些,或是自己身上的舊疾又要發(fā)了…… 正想著,忽聽外頭丫頭們請安的聲音,緊接著梁驚鴻便自紗屏外轉(zhuǎn)了進來,隨他進來便有絲酒氣沖過來,酒氣并不重,若不底細聞都是聞不到的,可就是這樣淡的幾不可聞的酒氣,卻讓皎娘沒來由的一陣翻心,嗓子眼一酸竟要嘔出來,急忙抓過枕邊的帕子捂住了口鼻,緩了好一會兒方把那陣惡心壓下去。 可梁驚鴻往這邊一靠近,那股酒氣襲來,又是一陣翻心,吐到了丫頭已然端過來的銅盆里,韓mama在旁邊幫她輕輕拍著后背,急聲道:“這可怎么了,昨兒還好好的呢,莫不是昨兒在山底下著了山風(fēng)……” 梁驚鴻卻開口吩咐道:“把窗子打開。”丫頭急忙過去開了窗,窗扇一開清風(fēng)襲來,屋子里那絲若有若無的酒氣也就散了,皎娘喉間那不斷上涌的惡心也跟著消了下去。 其實她嘔了半天,也沒嘔出什么東西來,自己這一睡便是一日一夜,除了昨兒的早膳,竟是一連幾頓粒米未進,腹中早已空空如也,哪還有東西嘔出來,不過是胃中的酸水罷了。 好容易不嘔了,梁驚鴻卻走了過來,還未走到榻邊,只是略近些,便聞到了那股酒氣,頓時又是一陣翻心,轉(zhuǎn)頭在盆里又嘔了起來。 她這樣的反應(yīng),梁驚鴻也是驚了一下,下意識往后退了幾步,又退到了紗屏邊上,遠了,聞不到那股酒氣,皎娘才不嘔了。 漱了口,又喝了半盞溫水下去,方覺舒服了些,抬頭卻見梁驚鴻仍站在紗屏旁,目光緊緊盯在自己身上,神色似有些陰晴不定,皎娘以為他是惱了自己剛才的反應(yīng),不禁道:“今日不知怎的竟有些聞不得你身上的酒氣了,許是昨兒在那山底下著了山風(fēng)也未可知,想來過會兒便好了。” 梁驚鴻:“雖說已入了秋,這幾日卻熱的緊,竟比暑熱里也不差什么,正因如此,昨兒才允你去散散涼,卻忘了到底時氣已至,你身子又弱,加之昨兒在車上又……” 他前頭說的倒還像個話 ,誰知說著說著便拐到了那不正經(jīng)之處去,皎娘臉色大紅,深怕他說下去,急忙打斷他道:“并不妨事,你且去外間吧,過會兒再來。” 皎娘性子是極好的,便是被梁驚鴻那些卑劣手段逼迫,恨到極致的時候,都不曾惡言相向,至多也就是不理不睬,到如今兩人關(guān)系和緩了許多,也極少主動說什么,更別提今日這般輕言緩語的,簡直想都不用想。 雖說是讓他過會兒再來,語氣卻似惱似嗔,一張俏臉也不似剛嘔的時候那般慘白,竟是悄悄的縈上兩團紅暈,那兩汪潮潤的眸子,往自己這邊瞥著,長長的眼睫一蕩,春水逶迤,秋波蕩漾,這一眼竟好似蕩進了自己心里去,讓他心中說不出的熨帖,又有些癢癢的。 讓他恨不能沖過去把人兒抱進懷里狠狠親個夠本,再按在榻上恣意施為……心中一動,卻想到什么,忙收斂了心猿意馬道:“那你且歇著,我去去便回。”撂下話,真就轉(zhuǎn)身去了,毫不糾纏,利落的讓皎娘一時都有些不適應(yīng)。 第150章 難道是喜脈 吐了半天, 雖說沒吐出什么東西,卻如抽空了力氣一般渾身發(fā)軟,手腳都不想動, 精神也愈發(fā)倦怠上來, 不由打了個哈氣,竟又有些困乏。 韓mama見她直打哈氣,生怕她又要睡, 要知道從昨兒到今兒可都一天一宿了,再睡豈不睡迷了,更何況水米未進,又吐了, 怎么也得先吃些東西,不然這好容易調(diào)養(yǎng)的好些的身子,豈非又要虧空了。 想到此, 忙道:“大娘子都睡了十幾個時辰了, 可不能再睡了?!?/br> 皎娘又打了哈氣, 困得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似的, 不過她心里明白 , 自己這一覺太長,真不能再睡了,想到此點了點頭。 韓mama讓丫頭去端了熱水進來,親手?jǐn)Q了熱熱的帕子與皎娘凈面。一番折騰下來, 終是折騰的醒了盹, 人也精神了些,方更衣下榻在窗下坐了, 由著韓mama幫她梳頭。 韓mama手極巧, 三兩下便挽了個簡單的發(fā)髻, 發(fā)髻偏向一側(cè),斜斜簪了一支翠玉釵,與她身上今兒穿的白衫翠裙正相宜,只是妝臺銅鏡中的臉色不大好,有明顯的倦態(tài)。 收拾停當(dāng),早膳便端了上來,一看之下皎娘不禁怔了怔,竟不是自己往常用慣了的藥膳,而是換成了白粥搭了幾樣小菜。 皎娘心里雖覺奇怪卻并未多問,未來別院之前,自己所用藥膳便是韓mamacao持的,到了別院之后更是一茶一飯皆由韓mama經(jīng)手,藥膳的方子是什么?用什么藥材炮制熬煮?這些皎娘從未問過,因她知道問了也白問,首先她不通藥理,其次她心知這些雖是韓mama經(jīng)手卻是梁驚鴻做主,而梁驚鴻的霸道性子,他既做了主,便不容人質(zhì)疑,便自己這個服用藥膳的本主也一樣。 雖是白粥卻熬的極香,不知用的什么米,顆顆晶瑩剔透,既軟糯又不失彈性,只是簡單的白粥吃在嘴里依舊有種口齒留香之感,幾樣小菜也清爽可口,不知是不是餓狠了,竟一連吃了兩碗,仍有些意猶未盡,若非韓mama勸著,說不得還要再吃一碗方罷。 韓mama目光掃過炕桌,一共六樣小菜裝在六個定窯白瓷的蓮花小碗中,其他幾樣都未見怎么動,只中間的酸蘿卜卻見了底兒,目光閃了閃,吩咐丫頭把桌案收拾了,再上茶來。 韓mama正要把茶遞過來,扭頭瞧見皎娘的樣子,不禁愕然,只這么一會兒的功夫,竟靠在迎枕上睡著了,韓mama搖搖頭,仔細端詳了她的臉色,雖仍有倦意,氣色倒比之前好了些,氣息也勻停安穩(wěn),這才放下心來,從旁邊又挪了個迎枕置于身后,抬頭往窗外望了望,這會兒正當(dāng)午,外面秋陽正盛,熱烘烘的日頭落下來,曬的院子里花木都有些打蔫兒,屋里自是不會冷,只是讓丫頭闔上窗子,去里屋寢室尋了薄衾出來,搭在皎娘腰腹間,伸出三根手指輕輕按在順于身側(cè)的皓腕上,半晌抬起手,吩咐丫頭看護著,方轉(zhuǎn)身出了正屋,沿著廊間進了旁邊的廂房。 進了廂房卻見沐浴更衣過后的六爺,正用著解酒湯呢,不禁暗暗好笑,心道,老話兒真是說的好,一物降一物,想六爺打小是個什么性子,自己可是最清楚不過,那可是個小霸王,何曾見他委屈過半分,再瞧瞧如今,誰能想到這么個無法無天的主兒,竟也能如此細心體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