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78奔小康 第29節(jié)
“你們是不是好長時間沒見到大伯、大嬸子?”李謠點頭,王秋華擠眉弄眼說,“大嬸子娘家給介紹的木匠,也不知道他倆咋想滴,也不打聽一下,就叫木匠打家具,天天往大嬸子娘家跑,跟大嬸子娘家可親了。木匠叫他倆吃了暗虧,這下子,他倆往大嬸子娘家跑的更勤快?!?/br> 李謠:“……” 更勤快。 怕不是好事。 到了鎮(zhèn)上,李謠先下車,伸手抱孩子,駱傳軍爹、姨丈把她家孩子抱下來,又把她家面粉拎下來。 “二四媳婦,你不急著回家,就帶孩子到雜貨鋪門口等,我們回來,順道把你們帶回家?!瘪槀鬈姷?、姨丈好久沒找人打家具,只知道手藝人傲不嘰嘰,沒想到有些手藝人為了搶活,不管三七二十一,甭管別人提啥要求,先答應(yīng)下來,干到半截拉腰,再跟人說不行,這不是坑人嘛。 現(xiàn)在啊,好的手藝人不好找。 駱謙就是好的手藝人。 可得跟他打好關(guān)系。 兩人對李謠和兄妹仨非常熱情,李謠以為駱傳軍爹和姨丈心眼好,笑著應(yīng)下來。 “突突——” 拖拉機走遠。 兄妹仨手拉手,蹦蹦跳跳走在前頭,李謠拎面粉走在后頭。 到了機面條的地方。 前面有二十來個人排隊機面條,他們自發(fā)的排隊,孩子們就在大人旁邊玩。 有人找同伴幫忙看著面粉,他們?nèi)ルs貨鋪買洋火、鹽、針線,等他們回來,快排到他們機面條。 機好的面條被竹竿挑到后院晾曬,曬兩個太陽就能曬干。 “嗐,明天才能拿面條?!北焕习甯嬷裉觳荒軒鏃l回家,大伙兒的心七上八下的,不把面條帶走,干啥都不得勁。 “明天逢集,我攢了不少雞蛋、鴨蛋,拿過來賣,正好中午背面條回家?!?/br> “我是舍不得在田里種菜,打算起多余的菜苗苗,拿來賣,看看能不能賣掉?!?/br> “我也起一點?!?/br> 本來蔫了吧唧的人頓時打起了精神,他們湊在一起合計,愈發(fā)覺得賣菜苗苗可行。 李謠。 別問,問就是難過。 她抽時間去菜地看了,地里的菜稀的她不想說話。 不對,應(yīng)該說間距恰到好處。 也不知道駱謙當初咋撒的種子,間距把控的那么精準,精準的她心塞。 一行人到了雜貨鋪門口,注意到李謠不說話,問:“謠妹,你家種那么多菜,應(yīng)該能起不少菜苗苗吧?!?/br> 李謠擠出笑容:“當初駱謙怕浪費種子,撒的稀,起不了菜苗苗。” 大伙兒唏噓,如果菜苗苗能賣到錢,李謠家但凡撒種子撒稠一丟丟,能賣不少錢。 只能說李謠家運氣不好。 她養(yǎng)的小雞有些拉稀,李謠叫周小鳳幫忙看孩子,她到獸醫(yī)那里拿一些藥。 她回來,帶兄妹仨到雜貨鋪,跟兄妹仨商量只能挑一樣東西,兄妹仨問了半天這是什么,那是什么,湊在一起商量,最后決定買陀螺,李謠給家里的兩個奶娃子買了一個彩色的風車。 李謠帶孩子出來,何英、張霞牽孩子進去,也買了陀螺和風車。 他們又等了一會兒,終于等到了駱傳軍,坐上駱傳軍的拖拉機回家。 大伙兒著急忙慌跑回家跟家里人商量起菜苗苗背到鎮(zhèn)上賣,駱韻瑩、駱筠修叫他們大哥保管陀螺,拿著風車跑進屋里,沒看見小妹、小弟:“爸,我小妹、小弟呢?” 駱筠修滿眼的慌張,駱韻瑩昂頭大哭,扶門框跨過門檻。 “這呢。” 一張大桌子,一半在太陽底下,一半在樹蔭底下。 上面躺著兩個奶娃子。 奶娃子穿了一套小衣服,沒包包被。 上半身在樹蔭底下,下半(/)身在太陽底下,小腿蹬的可歡了,“啊啊——”說話,用力打拳頭。 駱謙指著桌子上的兩個小人兒,駱韻瑩的哭聲戛然而止,小短腿搗的可快了,推大椅子,又推小椅子,出溜踩小椅子爬到大椅子上,趴到桌子上,戳小妹、小弟的手,嘎嘎笑,駱筠修跟他大妹一樣的cao作,借助大小椅子爬到桌子上,呼呼吹彩色的風車給小妹、小弟看,駱韻瑩拍手驚嘆她二哥超級厲害。 駱筠文藏好了陀螺,爬到桌子上,跟他弟輪換吹風車,有時把風車湊到駱韻瑩嘴邊,駱韻瑩“噗噗——”吹,快活地使勁鼓掌。 李謠心里漲漲的,酸酸的,一只手從她眼前閃過,“啪——”響指利落又清脆,李謠扭頭,就看見駱謙拎一壺茶從她身邊經(jīng)過,招呼隔壁起房子的泥瓦匠喝酸梅湯。 “我弄了一些甘草、山楂、梅子,煮開了,放到井水里掉兩個鐘頭,拔涼的?!?/br> “嘿,我嘗一口?!?/br> 泥瓦匠在房頂上鋪蘆葦,蘆葦被他們收拾的可整齊了。李謠昨天傍晚到新房子里看一眼,驚訝到她了,一根根蘆葦光潔又直溜,不像別人家的房子,抬頭一看,蘆葦排的亂糟糟,不管粗細彎直,也不怎么打掉多余的葉子,就鋪到房頂上。 “嘖,好喝?!?/br> “你小子不地道,大中午給咱們喝溫白開,涼快了,給咱們整酸梅湯?!?/br> “就是,前幾天咱們出了一身汗,你給咱們喝溫白開,太陽快落山,你給咱們端來一鋼中鍋涼米酒茶?!?/br> 李謠搖頭,他們干活這么仔細,都是駱謙投喂的好,中午飯菜有rou沫,管夠溫白開,又在不熱的時候給他們準備湯茶,他們可不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干活。 李謠喂雞吃藥,回堂屋翻賬本,她不在的時候,駱謙賣了二十三袋種子。 駱謙跟泥瓦匠聊了一會兒,回來,李謠回屋拿陸小夢給的那張紙:“陸小夢和顧娟給你接的活。”李謠小聲說每個人多收了五塊錢,“你咋想的?” “多收的五塊錢,才是正常價錢?!瘪樦t說,“駱謹、駱言輝心里清楚?!?/br> 李謠點頭,沒說什么。 “駱謹找你有什么事?”李謠突然問。 “駱言輝到市里讀夜校,打算參加成人高考,他和陸小夢高中畢業(yè),打算自己在家復(fù)習,參加下年的高考。我小叔蹲半年,駱剩子三人蹲兩年。”駱謙有些迷茫。 當初他仨玩的最好,后來駱謹、駱言輝上學,他才跟駱剩子幾人玩。 他家的情況是他大哥上學,回來教底下的兄弟姐妹識字,他大哥自己都學不會,沒法教他們,但是他大哥會裝,爹娘都以為大哥學的好,只是他們笨,才啥也沒學到。 他說大哥啥也不會,爹娘不信,還揍他一頓,他就不跟大哥學了。 后來大哥被老師勸退,他爹他娘認為他們不是讀書的料,給他們兄弟找?guī)煾怠?/br> 再后來,他經(jīng)常和師傅過河給人打家具,有一天他和謠妹說上了話。 再后來,他一有時間就過河找謠妹,謠妹聰明,偷摸跟掃盲班老師學,一學就會,教他識字,教他說俄語……謠妹病了一場,啥都忘了。 忘了教過他識字,忘了教過他畫幾何圖,也忘了俄語。 駱謙趕緊甩了甩頭,甩掉迷茫和不切實際的假設(shè),堅定說:“年底,咱一定能在鎮(zhèn)上安家。” 雖是這么說,駱謙心底還是渴望大城市。 “嗯?!崩钪{點頭。 她把兩個奶娃子抱回屋里,兄妹仨拿出陀螺玩,駱謙又開始埋頭干活。 今晚,李謠睡了一覺醒,摸身邊沒人,她家大妹又不知啥時候竄到床尾,扯她哥的小被子,搶她哥的枕頭呼呼大睡,李謠往外摸,被褥是涼的,她掀開蚊帳下床,舉起煤油燈走到窗戶前。 黑夜里,李謠只能看到忙碌的雙手,看不到那寬厚高大的身體。 唯一發(fā)出亮光的手電筒只照射手的位置。 李謠回到床上,一個激靈,她坐起來,駱謹、駱言輝即將有一個好的前程,駱謙是不是迷茫了。 在世人眼中,手藝人永遠比不上高知識分子。 駱謙是不是心里不好受。 人人都說駱謙心大,不知愁,其實駱謙心小,自傲。 一個近乎過目不忘的本領(lǐng),助長了他的“野心”。 也讓他更加傲氣。 第035章 李謠躺下, 鼻尖縈繞木香,良久, 呼吸趨于平穩(wěn)。 “啵~” 李謠心尖一顫, 睜眼,看到一張線條流暢的、朝氣的、放大的笑臉,駱謙直起身體, 掛起蚊帳:“大家摸黑起菜苗苗背到鎮(zhèn)上賣, 二嬸和秋華嫂子也弄了一些菜苗苗,我讓二嬸幫忙帶面條?!?/br> 李謠下床穿鞋,推開窗戶,太陽掛在綠蔭蔭的樹冠上。 扎一個沖天辮, 靈動大眼睛的小姑娘抱著一個梨蹲下來,目不轉(zhuǎn)睛盯著滾動的陀螺,比她大兩三歲的小男孩啃一口梨,把梨塞進和他一模一樣的男孩手里, 拿鞭子尋找角度抽陀螺。 “大嫂家的三喜喊他們摘桑椹子, 我給他們每人洗一個梨,叫他們在院子里玩?!瘪樦t上前兩步。 李謠轉(zhuǎn)身, 手背后抵住窗柩,抬頭,駱謙狀態(tài)輕松, 眼睛明亮,壓在李謠胸口的石頭瞬間被移走, 伸手夠駱謙的手, 拽他出門。 杜梅走進來, 錯愕地盯兩人握在一起手, 眉毛擰在一起, 很快舒展開來,大方巡視院子:“嗐,家里、地里的活忙完,我尋思過來給謠妹搭把手?!彼抢u娃子、鴨娃子、鵝娃子的翅膀,它們撲騰翅膀跑遠,跟兄妹仨一個德行,杜梅一樂,“謠妹沒養(yǎng)過這些玩意,我還想跟她交待幾句,哪里想到謠妹養(yǎng)的怪好的。”她看滴水的衣服,干凈的院子,“也沒我啥事,我過去跟泥瓦匠嘮會兒?!?/br> 杜梅從兩人身邊走過去,視線在李謠身上多停留幾秒,李謠沒往心里去,推駱謙進鍋屋。 她打開鍋蓋,香噴噴的蒸蛋撲鼻而來,混合紅糖的香味。李謠挖一大勺蒸蛋,舉起來,駱謙低頭一口吃掉,囫圇咽進肚子里,臉皺巴在一起。 果然,甜食如砒(/)霜。 李謠“噗——”笑出聲,從菜廚里拿三個雞蛋,打入大海碗中攪散,撒鹽,倒入熱水,邊倒邊攪,在大海碗上倒扣一個盤子,放入鍋中蒸。 駱謙自覺坐到灶臺底下燒鍋,李謠瞇眼享受噴香的紅糖蒸蛋。 鍋開了一會兒,李謠切了小蔥末,撒在蒸蛋上,滴了一滴香醋、兩滴香油,駱謙聞著香味站起來,眼睛亮晶晶看李謠,洗了手,挖一勺蒸蛋,送到李謠嘴邊,李謠皺鼻吃掉,味道老奇怪了,偏駱謙吃的津津有味。 駱謙出去干活,李謠收拾鍋碗,抱兩匹布到堂屋,把布攤在桌子上,拿量尺量尺寸,用粉筆畫出輪廓,拿剪刀裁剪布料。 給爺幾個做一身新衣。 一上午,沒有人買種子,李謠一直做針線活。 “謠妹,二四,你家機的面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