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光略含微妙地瞥向身旁的男人，半信半疑地開口問：“沒紙了？”

    后者神色如常地嗯了一聲，“沒了?！?/br>
    林原野的語氣頓了頓，指著空掉的抽紙盒說：“剛才還有好幾張?！?/br>
    “用掉了?！背塘谴鸬迷捳Z簡潔，“你還要？”

    他沒有馬上回答，但男人也很快就看到，他吃完西瓜以后，蹭有汁水和紅色碎末的唇角。

    “擦嘴巴嗎？”程燎的目光停留在他的嘴唇上。

    林原野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垂眼挪開擋在腳邊的垃圾桶，“我去——”

    “沒有紙的話，”程燎卻淡淡打斷了他的話，“舔掉就好了。”

    林原野欲要起身的動作驀地頓住，回過頭來眼也不眨地望向他，好半天才似找回自己聲音般開口：“舔掉？”

    “去拿也行。”男人眉眼不動地補(bǔ)充道。

    林原野輕瞇眼眸沉默數(shù)秒，倏地朝他露出明媚粲然的笑容來，“我突然覺得，”他神色認(rèn)真地偏了偏頭，“你的建議或許不錯?！?/br>
    他狀似專注般地垂下眼瞼，微微張開嘴唇，從齒間伸出一截柔軟的舌尖來。

    他先慢吞吞地舔過自己的下嘴唇，舌尖壓著弧形漂亮的嘴唇寸寸碾過，將他原本已經(jīng)快干掉的嘴唇，重新舔得濕潤而又透亮起來。

    舌尖沾到殘留下來的西瓜汁水，如同嘗到了少許甜頭，他又沿著唇邊意猶未盡地舔向自己的唇角。

    但林原野還是有點高估了自己，雖然隱隱能夠察覺到，自己的唇角沾到了西瓜碎末，舌尖卻無論如何也舔不到唇角上方的位置。

    他最后失望而又懊惱地抬起臉來，望向程燎的那雙湖水微蕩般的漂亮瞳孔里，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無聲地朝男人流露出似是委屈似是茫然的求助意味來。

    程燎一雙黑眸略微瞇了瞇，語調(diào)沉緩地開口：“舔不到嗎？”

    林原野耷拉著眉梢眼尾朝他點了點頭。

    “那就擦掉好了。”定定地看過他片刻，男人斂起眼底輕微波動的情緒，不動聲色地給出建議道。

    對方說完這句話，伸出一只手抵住他的下顎，指腹抬起來按在他的唇角邊緣，替他擦掉了唇角上方沾到的紅色碎末。

    未料程燎此刻定力這般好，和下午的男人比起來簡直判若兩人。非要說的話，大約又回到了對方幫他洗澡的那天晚上。林原野張開嘴唇伸出自己的舌尖，輕輕舔在了程燎替他擦唇角的指尖上。

    后者指腹下的動作驟然頓住，明顯加深的眸光徑直朝他臉上投了過來。

    面前的始作俑者卻已經(jīng)飛快縮回舌尖，帶著滿臉的若無其事從沙發(fā)里起身，拍拍屁股轉(zhuǎn)身離開以前，語氣不慌不忙地朝他丟下話道：“我去洗個臉?！?/br>
    程燎維持著舉起手來的姿勢沒有動，看向他離開背影的那雙眼睛里，卻赫然已經(jīng)卷起了再也難以壓制的情緒風(fēng)浪。

    兩秒之后，程燎起身邁開腿走向衛(wèi)生間里。

    站在洗臉池前俯身低下頭來洗臉的林原野，忽然就察覺到了身后直逼而來的熟悉氣息。

    顧不得去拿掛在墻邊的毛巾擦干臉龐，他伸手關(guān)掉面前嘩嘩淌水的龍頭，掌心覆上滿是水珠的臉龐，極為隨意地抹過兩下，就從鏡子前瞇著眼睛抬起頭來。

    看清鏡子中的情形時，林原野原本半瞇的那雙眼眸，霎時就無聲而又緩慢地睜大了。

    程燎從他身后伸出雙臂搭在洗臉臺邊，結(jié)實寬闊的胸膛緊貼他的后背，直接將他困于身前的雙臂之間，就連轉(zhuǎn)身的微末空隙也沒有給他留。

    源于對方胸膛微微發(fā)燙的溫度，沿著背脊的皮膚表層一路向下漫延，林原野雙手撐著洗臉臺沒有動，目光裹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穿透眼前這面清晰的鏡子，撞入程燎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

    從鏡子中看去，兩人眼下的距離大概是，只需林原野稍稍轉(zhuǎn)頭，而男人稍稍低頭，兩人的嘴唇就能輕松碰到的距離。

    只是林原野遲遲沒有轉(zhuǎn)頭，程燎始終沒有低下頭來。兩人久久維持這樣緊密圍困的姿勢，誰都沒有率先再做出其他舉動來。

    程燎亦沒有任何松手的打算，眸光滿含深意地盯著鏡子里的他問：“你剛才那樣，是什么意思？”

    對方雖然沒有在話中明說，但林原野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男人說的是自己舔他指尖那件事。他腦中的思緒轉(zhuǎn)得飛快，越是到了這種節(jié)骨眼，就越是不會輕易讓自己吃虧。

    他沉默的時間并不長，故意沒有給出任何解釋與回答，林原野語調(diào)鎮(zhèn)定且從容地反問：“那么，你今天下午那樣，又是什么意思？”

    身后的男人面色微微頓住，繼而風(fēng)輕云淡地重復(fù)他的問話道：“什么意思？你想知道？”

    林原野視線不躲不閃地直視他，大方坦然地開口接話：“我想知道?！?/br>
    “想知道的話，”程燎放低了聲線在他耳邊吩咐，“就把頭轉(zhuǎn)過來?！?/br>
    “我告訴你?！蹦腥苏f。

    林原野依言從鏡子前轉(zhuǎn)過頭去。

    視野內(nèi)倏地覆落下一片暗影，程燎雙手撐在他身體兩側(cè)的洗臉臺邊，英挺的鼻尖擦著他的面頰，從他臉前微微低下頭來，垂眼吻住了他的嘴唇。

    “是這個意思?！贝较⑤p纏之際，林原野聽見男人這樣說。

    第37章 燎原（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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