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鬼醫(yī)陸遠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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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中,破舊的小屋里,一道道干咳不?;仨懼?/br> 莊映雪眉頭微微蹙了蹙,慢慢睜開眼來,從床上爬起,腦袋還有些頭暈。 “這里是……哪里?” “醒了?” 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嚇了莊映雪一跳。 “什么人?” “別緊張,我對你沒有惡意,只是請你來做個客而已,咳咳咳!” 劇烈地咳嗽了兩聲,黑暗中走出一佝僂的身影來,嘴角一咧,滿是邪魅。 “小姑娘魅力很大么,阿樹為了你,冒著生命危險都要留下來,連老夫二十年的養(yǎng)育之恩都不顧了?!?/br> “你是鬼醫(yī)陸遠博?” “呦,你知道我?” 眉頭一挑,老頭兒笑了:“看來阿樹都跟你說了啊,證明他對你是相當(dāng)信任了,呵呵呵?!?/br> 輕輕咬了咬嘴唇,莊映雪有些復(fù)雜地看著陸遠博,喃喃道:“前輩,阿樹不是故意反出鬼醫(yī)門的,實在是他哥哥……” “我知道,他哥江陽死了,他要為兄報仇嘛?!?/br> “你知道?” “是啊,要是連他為啥回九州都不知道,那我這二十年就算白養(yǎng)他了,還算他的師父么?!?/br> 眼中閃爍著熠熠精芒,陸遠博輕笑聲道。 “自小到大,我這些弟子們都是被我關(guān)在黑暗中養(yǎng)育的,只知道奉命行事,沒有太多無聊的感情。阿樹是少數(shù)幾個,心中還有牽掛的人?!?/br> “原本他能成為最優(yōu)秀的醫(yī)生,冷眼看待生死??上О。闹羞€有個兄長,這就是他心中最后的光。有了這點光,他便無法做到把生死置之度外。” 眉頭輕輕地凝成了個疙瘩,莊映雪狐疑道:“您培養(yǎng)醫(yī)生,是在培養(yǎng)冷冰冰的機器嗎?” “機器?” 眼皮輕輕一動,陸遠博看了莊映雪一眼,笑了:“差點忘了,你也是個醫(yī)生。那老夫問你,你覺得作為一名醫(yī)生,是技術(shù)重要,還是品行重要?” “當(dāng)然是品行了,如果一個醫(yī)生品行不好,就只會害人,哪里會救人,那還是醫(yī)生嗎?” “可是如果品行重要的話,那就該是普度眾生的老和尚當(dāng)醫(yī)生,而不是拿著鋒利手術(shù)刀的我們了?!?/br> “你……你強詞奪理?!?/br> 莊映雪一愣,急道:“作為醫(yī)生,當(dāng)然首重醫(yī)德,次重技術(shù)?!?/br> “不,身為醫(yī)生的本質(zhì),就是技術(shù)。哪怕這個醫(yī)生品行再不好,那也只是個壞醫(yī)生而已,可他依舊是醫(yī)生。如果沒有技術(shù),光有品行,那他就連當(dāng)醫(yī)生的資格都沒有了。” 深深吸了口氣,陸遠博嘴角微微一翹。 “而技術(shù)的強弱,是會受到情緒波動影響的。只有真正冷酷,不受情緒波動的人,才能真正發(fā)揮出完美的技藝,這就是我培養(yǎng)弟子的目的,明白了嗎?” 莊映雪沒有說話,似乎覺得哪里不對,但又無法反駁。 “如果光有技藝,而沒有醫(yī)德,那他就只會殺人,不會救人了,算什么醫(yī)生?” “不管殺人還是救人,在面對各種疑難雜癥的時候,能夠把所有人生死掌握手中的,就是最好的醫(yī)生,哪怕他是個邪醫(yī),哈哈哈!” 仰天大笑一聲,陸遠博深深看著面前的女娃,頗感興趣。 “知道嗎?江陽和江樹這兄弟二人,自我第一眼看到時,就看出來了。阿樹是屬于黑暗的,他奄奄一息時,眼中的那副憤怒和決絕,注定要與黑暗融為一體。唯獨的一點光芒,就是他哥哥,江陽?!?/br> “樹向陽而生,有人覺得是陽光給了樹陰影。沒有陽光,就沒有陰影了。恰恰相反,正是有了陽光,大樹心中的陰影才會被限制。沒有陽光,樹蔭就會與整片黑暗融合到一起了。江陽是阿樹心中的一道光,這道光限制了阿樹的才能?!?/br> “不,阿樹的才能不是被心中的光限制的,是被你營造出來的黑暗限制的?!?/br> 搖了搖頭,莊映雪喝道:“沒有光的指引,樹蔭融入黑暗,是漫無目的的。一個醫(yī)生連自己的追求都沒有方向,他的技術(shù)再完美,也到頭了?!?/br> “阿樹曾跟我說過,在鬼醫(yī)門的日子,他像行尸走rou。你傳授的所有技術(shù),都是被動學(xué)的。他心里真正想要的,是再見江陽哥哥一面。” 雙眸微微噓瞇了起來,陸遠博眼中是深邃的光芒。 “你說得很有道理,阿樹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他完美地繼承了我的一切,但也只是另一個我而已。即便技術(shù)臻至完美,卻仿佛已經(jīng)到頭了,再無寸進?!?/br> “那么這個時候,一道光是否能指引他的方向呢?我很期待,呵呵呵!” 眼皮一跳,莊映雪不明其意。 陸遠博緊緊盯著她不放:“以前江陽是他心中的光,可是江陽已經(jīng)死了,你就變成他心中的光。如果你這道光無法指引他更上一層樓,就沒用了!” “你什么意思?” “你一會兒就明白了?!?/br> 陸遠博嘴角劃過神秘的笑容,腦袋悠悠轉(zhuǎn)向門口。 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江樹清亮的嗓音:“徒兒江樹,恭迎師父大駕!” 阿樹? 莊映雪一喜,剛要起身,卻是突然身子一個趔趄,跌倒在床上。 全身上下不知為何,一點知覺都沒有,麻痹了。 “怎么回事?你對我干了什么?” “我在你身上,下了畢生心血研制的毒藥,連我自己都沒配出解藥來。如果阿樹能解,就說明他已經(jīng)超越了我。否則,你這道光就沒用了。醫(yī)生,終究還要在黑暗中培養(yǎng)才行。” 陸遠博怡然自得地走出了門,只見十米外開,江樹面色肅穆地跪在他的面前,不動如山。 微微一笑,陸遠博淡淡道:“你那些師兄弟們,都死了嗎?” “是,請師父責(zé)罰!” “這有什么可責(zé)罰的?他們抓你回去,是他們的職責(zé)。死了也只能證明,他們沒這個本事罷了。失敗以后埋怨對手的強大,是弱者行為,不是本門風(fēng)格,呵呵呵?!?/br> 輕笑著,陸遠博默默與江樹擦肩而過,云淡風(fēng)輕。 江樹一愣,急道:“師父,徒兒反出師門,是徒兒之錯,請師父不要傷及無辜,放了莊映雪吧?!?/br> “我沒說不放呀,而且你反出師門,只要有這個本事,老夫屁都不會放一個?!?/br> “師父,您的意思是……” 眼前一亮,江樹難以置信。 難道師父不追究了?不會吧…… 陸遠博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是為兄報仇心切,回到九州的??墒菤⑿种鹨呀?jīng)報了,為什么還不回去?” “請師父責(zé)罰!” 江樹腦袋一低,咬了咬牙。 陸遠博嗤笑一聲:“是因為繼兄長之后,你找到了你的第二道光,就是那個女娃吧?” “師父,我……” 江樹滿臉躊躇,最后堅定道:“這一切跟她無關(guān),只要師父放過她,我愿隨師父回去領(lǐng)罰?!?/br> “心中已經(jīng)有了一道光,這道光不散,你會心甘情愿隱于黑暗嗎?前車之鑒啊,我養(yǎng)了你二十年,你一聽到兄長出事的消息,不照樣跑回來了嗎?要想你安心留在宗門,這道光就不能留?!?/br> “師父,您……” 江樹大急,陸遠博立刻抬手打住他:“別求情了,有這工夫,跟那女娃做最后的道別吧。” 雙瞳一突,江樹明白了他的意思,拳頭緊緊地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