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哭泣時的隱忍。

    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極力想否認，然而怎么也否認不了。

    mama不會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平時他被老頭子訓斥，他媽都會心疼半天，怎么舍得嚇唬他，老頭子總是罵他敗家子，卻從來沒停過他銀行卡，他車禍住院，他們怎么會不聞不問不出現(xiàn)。

    因為出現(xiàn)不了。

    出現(xiàn)不了啊.....

    “啊....”喉結不停震蕩，發(fā)出低聲嗚咽。

    護士見過不少這樣的畫面，寬慰了兩句離開了，張秘書走到他身后，抬手握住了他肩膀。

    第19章 以后你就是普通人

    “我想....見見我爸?！?/br>
    張秘書領他去了停尸房。

    他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打開的門內(nèi)流露出絲絲縷縷的冷氣縈繞在腳邊，使得原本冰冷的地板更涼了。

    天氣炎熱，需要儲存的尸體只能冷藏在冰柜里。

    張秘書和工作人員打了商量，并不催他，良久之后，他才起身走入門內(nèi)，其中一方冰柜已經(jīng)拉了出來，他用足了力氣去靠近，從來沒有過的用力。

    也從來不知道，原來如履平地，有時走起來也可以這么困難。

    許華清躺在冰柜里，尸體是處理過的，但人從樓上跳下來的樣子絕對不好看，甚至都看不清楚他爸的臉，只是握著的那只手僵硬、冰冷。

    “爸？”

    “爸....”

    許梵無力地跪倒下來，單手抓著冰柜邊緣勉強支撐，雙肩顫抖著，眼淚再次不斷砸落，他堂堂許大少，竟然會有一天哭得如此泣不成聲。

    許久之后，張秘書將他扶回了病房，交代了這幾天的事。

    “嘉世集團其實早就面臨了巨大的經(jīng)濟危機，幾十個億的應收款要不回來，資金鏈斷裂，按照董事局其他高層的說法，是許總曾私自挪用公款，沒把資金打回賬上，才導致一些列的問題。”

    頓了頓，張秘書繼續(xù)說：“挪用公款是犯罪，一個億就要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何況幾十個億，大家覺得他是畏罪自殺。”

    許梵躺在床上，小臂擋著臉。

    不做聲，不應答。

    “許少，許總的事，明天警方那邊會找你錄口供，之后是協(xié)商車禍，需要做出相應賠償，醉酒駕車，還需要拘留十五日，這段期間，我會幫您照顧夫人?！?/br>
    許梵一直處于沉默狀態(tài)。

    張秘書知道，他有聽進去，只是沒有力氣做出回應。

    一場車禍醒來家里遭到巨變，誰都沒辦法還能聽著別人冷靜陳述再去處理事情，首先要做的，是怎么在自己崩塌的世界里接受現(xiàn)狀和事實。

    第二天他被警方帶走，詢問了他父親公司的事。

    雖然他在實習，但他對公司的了解狀況約等于零，要么是不知道，要么是不清楚，一來是真的不清楚，二來是無心回答什么。

    他一夜沒睡，面容憔悴，眼里布滿血絲。

    警方?jīng)]為難他，從旁人的陳述里也知道他這個大少爺只會吃喝玩樂，去了公司也是打游戲。

    之后協(xié)商車禍，張秘書幫他墊了50萬作為賠償，因為他的副卡在他爸的所有銀行卡被凍結之后已經(jīng)沒用了，也就是說，他一分錢沒有了，不僅沒錢，連他們家的房子也會被查封，最終拿來法拍。

    15天之后。

    許梵離開拘留所。

    他頭發(fā)長了些，臉色有些泛黃，一看就知道在里面的日子不好過，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大少爺哪里做過階下囚。

    大多數(shù)的時候，他都睡不著，一夜睜眼到天亮，而累到睡著后醒來，每次都希望發(fā)生過的事都是一場夢。

    然而什么都沒有改變。

    “許梵！”

    有人叫他，朝他走來。

    他朝對方看去，是上次在KTV包廂和他甩臉子的張政，想起半個月前的事，恍如像上輩子。

    張政走過來，道：“我是來接你的，那天晚上我直接出海玩了，回來才知道你們家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之后打算怎么辦？住哪里？”

    “我沒想過，我想先去醫(yī)院?！?/br>
    他mama還在醫(yī)院，得先把他mama安頓好再考慮其他事情。

    “嗯，先上車，”張政帶他上車，邊開車邊說：“你在里面這段時間我有經(jīng)常去看伯母，已經(jīng)轉到加護病房了，沒有生命危險，但是....”

    許梵心里一緊，“但是什么？”

    張政看他一眼，說：“但是伯母一直沒有醒來，醫(yī)生說成為植物人的可能性很小，主要因素是伯母自己不想醒來，大概是接受不了事實，然后....”他又欲言又止。

    許梵皺眉，“一次性把話說完?！?/br>
    張政道：“主刀醫(yī)生還查出伯母有尿毒癥，一個星期需要做兩次透析?！?/br>
    車內(nèi)的氣氛變得凝重。

    許梵將視線轉向車外，一路上沉默無語。

    張政握著方向盤的力道微微收緊，他發(fā)現(xiàn)，許梵以前遇到事情總是脾氣會變得很壞，會暴躁，會拿一些事情發(fā)泄，而巨大的打擊似乎瞬間磨平了他的棱角。

    如張政所說的，高鈺安靜地睡在病房里，一動不動。

    張秘書交接了護士交代的注意事項，隨后便要離開醫(yī)院。

    許梵道：“你原來一個月工資多少，我雇傭你照看我媽，我還會請個女護工，你不方便的事不會讓你做?！?/br>
    “這....”張秘書很猶豫，從表情里看得出來，他并不愿意長期做照料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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