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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我們之間在線閱讀 - 第69頁

第69頁

    看到他們來,阮漁淡紅色的瞳孔微動,俄頃后從地上爬起來,白色長發(fā)從肩上滑落胸前:“不好意思,沉迷寫歌忘記時間了,助理前不久剛被我辭退,沒人提醒我一時習慣不過來?!?/br>
    桌邊有口小冰箱,阮漁給他們拿喝的,順便說了下拍攝方式,盡量去繁從簡,不要道具,不要妝造,不要特意凹出來的姿勢:“把我當一件死物,隨便拍就行?!?/br>
    俞獲反駁:“我鏡頭下不會出現(xiàn)死物,他們都有自己的靈魂?!?/br>
    “好,那你們把我當一具脾氣很差的靈魂?!比顫O笑起來扯動著薄薄面皮下的每一根細微血管,讓陳譴感覺這個人在下一秒就會碎掉。

    起初俞獲不懂什么叫脾氣很差的靈魂,可當快門響徹一下午,他從懵懂到覺悟,阮漁寫歌時脾氣是真的差。

    丙烯顏料摻水甩上布滿雜亂章句的墻壁,阮漁盤腿坐在墻根下作畫,胡亂幾筆畫不出所想,便撂了畫筆揉爛一張只寫了標題的紙。

    紙團滾到陳譴腳邊被拾起,他展開一看,上面落了二字,是“遺珠”。

    阮漁拖來角落的大提琴抱進懷里,捏住琴弓拉出沉重的一段,陽光在他發(fā)絲上小憩,那樣美好的畫面,琴音卻像垂垂老矣。

    他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靈感枯竭,只能拿身邊最親近的東西發(fā)泄,踹翻累贅的提琴,扯斷床頭的風鈴,掰折光滑的鼓槌,撕了遍地碎紙,稍有一兩句詞也全被劃去,唯獨留著遺珠二字,是舍不去的標題。

    俞獲的鏡頭裝滿了發(fā)狂的人,他擅于抓取情緒,攝下的每一張稍加修飾都堪比樓下那些富有表現(xiàn)力的宣傳照,盲挑一張作為期末作業(yè)也綽綽有余,可他仍然不滿意。

    阮漁曾經(jīng)對他說,下一個演唱會主題是“貪生常態(tài)”,但這樣一個把自己困囿于破壞的世界、將自己比作死物的靈魂,丁點都沾不上貪生的邊。

    長達四個小時的午后,俞獲攝人,陳譴立足在門邊眺望窗外光景,黃昏降臨,霞光像撕扯了滿天的彩色棉花糖,云層更迭間一輪落日浮動在天地間舍不得沉入海里。

    當真像一顆被戲弄的遺珠。

    “小魚?!标愖l突然出聲。

    房間另外那兩人同時看他,都不知道他在喊誰。

    他也沒規(guī)定自己必須喊誰,只問:“合同上有沒有規(guī)定破壞甲方私有物要怎樣賠償?”

    嚴格意義上說阮漁不算是最正式的甲方,沒有甲方會同意自己的照片用作第三用途,但阮漁最大化地為自己的乙方保留了使用權(quán)。

    這種規(guī)定自然也未列入合同內(nèi),俞獲說:“沒有?!?/br>
    阮漁苦笑道:“我這屋里也沒什么可破壞了。”

    “也不是沒有。”陳譴踩著一地碎紙走近,抄起床腳邊的吉他,糅著對五年感情終成空白的憤恨,混著對一敗涂地的人生強烈的不甘,揚手狠狠地摜在玻璃窗上!

    玻璃應(yīng)聲碎裂,清涼的海風得了空隙徐徐灌入,陳譴站在一地折射著金光的玻璃碴子中央,逆光將吉他遞給阮漁:“來,輪到你了?!?/br>
    他沒道接下來該繼續(xù)破壞還是演奏曲子,但阮漁似乎什么都懂,只猶豫數(shù)秒便接過樂器,大膽地踏入并不灼烈的暉光中。

    海浪伴著一聲聲玻璃破碎的巨響覆蓋快門聲,陳譴退到俞獲身邊,說:“他只是需要找到一個正確的突破口?!?/br>
    渴望光,那就給他光。

    整面玻璃窗遭受重創(chuàng),阮漁一改沉悶絕望的神色,撐著窗臺跳上去坐下,兩腿垂晃在窗外。

    遺珠被纏云拋落海上,夜色將要來臨,每寸角落都被昨日光輝慷慨照拂。

    海風吹動阮漁的長發(fā),他的手毀了一室物品,此時溫柔地撥弄琴弦,閉眼哼出斷續(xù)的詞。

    毀滅與創(chuàng)造相交融,俞獲盯緊取景器按下快門,拍下今日為止最滿意的一張照片。

    直到回了家,俞獲還在欣賞這張照片,陳譴有點無奈:“差不多得了。”

    “師兄,今天謝謝你?!庇岖@抱著相機笑道,眼睛亮亮的。

    “我就砸了一下窗,后續(xù)他找你賠償可別賴我?!标愖l公私分明,拿上水彩畫走人,剛下臺階聽見一聲清脆的鈴鐺響。

    他從水彩畫上抬眼,徐訣抓著車把停在道邊,長腿支著地面,褲腿縱上去一小截。

    少年的笑也像光,但不慷慨,只愿分給那么一個人:“上車不?”

    陳譴瞧他片刻,白天折磨腦筋的難題重又纏上來,鉆得大腦皮層麻癢難耐。

    他指著徐訣身前的橫梁,說:“我想坐這。”

    第36章 讓我下車

    “坐哪?”徐訣順著陳譴指的方向瞧自己大腿,還沒發(fā)上愣,陳譴就走上前拂落他抓車把的其中一只手,像開門上車,屁股輕巧地墊上連接車頭的橫梁,挪動間后背磨蹭著徐訣另一條手臂。

    不僅手臂被磨著,徐訣嗅著陳譴耳根幾乎殆盡的香水味,感覺很不好,全身上下仿佛哪哪都被磨著。

    “我昨天等你下課,看見你們學校也有人這么坐,”陳譴抓著畫,左邊手肘搭在車頭的把橫上,右手無處安放,抓了把坐墊的尖頭,不妥,又往上攥住了徐訣的衣服,“我也想試試,你能行不?”

    男人哪有說自己不行的,徐訣朗聲回應(yīng),怕說慢了陳譴不信:“我特行?!?/br>
    見天兒蹲守會所外等陳譴下班,單詞沒背多少,戲弄人的本事倒是見長,磨壞了骨子,腌漬了心眼,徐訣也使壞,趁其不備便踩下了踏板,車子出溜了一大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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