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不錯。給你三秒，你必須想清楚，我要的到底是什么樣的答案?！笔持赶騼?nèi)緩緩收攏，“三、二……”

    “一。”

    她毫不猶豫扣下了扳機(jī)。

    第74章

    有什么東西擦過了耳朵。

    連側(cè)臉的空氣都是火辣辣的，軟骨很痛。硝煙的味道越聚越密，形成一種很熟悉的悶脹感。

    在開槍的前一秒，宓姝有一個很細(xì)微的手部變化。他觀察到了——是移動。一個會偏離要害的小細(xì)節(jié)。他還想細(xì)究下去，借此來分散耳骨的劇痛。

    噪響在顱內(nèi)揉成了一片嗡鳴聲，神經(jīng)一跳一跳的。他比任何時候都想嘔吐。

    等平緩過來的時候，血已經(jīng)滴淌到了下巴。

    聽得見。越川深呼吸。還聽得見一些模模糊糊的聲音。

    “你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習(xí)慣了？還是說……”槍口緩慢地挪開，白煙在潮濕的雨幕里消散，“你不在乎自己的耳朵？”

    越川抬手擦了擦下巴掛著的血垢，搖頭。

    “為什么？”她很好奇答案。

    “擂臺，用的不是耳朵。”一點腥甜被舌尖舔去，他說，“我，沒有聾?！?/br>
    “我不會讓你完全喪失一個Alpha的價值?！卞垫瓕⑹謽岆S意地扔還給失主，用一塊手帕擦了擦指尖，“很好?？磥砟氵€搞得清自己的立場。喜歡你是我兒子的事。怎么對待你，那是我的自由——看在阿諶確實器重你的份上。這只耳朵，就當(dāng)作標(biāo)記的回禮?！?/br>
    “……謝謝。”

    她有些意外地挑了一下眉：“我對你開了槍。為什么要謝我？”

    “你，同意了。”

    意料之外的答案。他對傷勢的不計較令宓姝不免一愣。這或許是第一次，她的目光在男孩身上過長地停留了一會兒——確實。他恭順，不露獠牙，讓人全然無法聯(lián)想到方才那個只借三下動作，就瀟灑撂倒埃琳娜的身影。

    ……愛情嗎？一個已經(jīng)開始倒計時的電子項圈而已。她不覺得自己有那么容易打發(fā)。

    但這個小子沒有撒謊。他說的喜歡，貨真價實。

    宓姝打了手勢示意自己的人上前來。有應(yīng)急處理經(jīng)驗的醫(yī)生提著急救箱，飛快跑來止血。

    魏諶也咬牙跟過去，在人群的簇?fù)硐滤麄?cè)臉蒼白得像失了血。兩人錯身而過的一剎那，她抓過兒子的手臂，卡住他頑抗的下巴，半警告地叮囑了一句。

    “出了什么事記得聯(lián)系我?！彼f，“我必須確保。這個人對你是完全無害的?！?/br>
    “您不該這樣?！彼夹碾[忍地蹙起，語氣卻一如既往的冷靜，“如果您只是想試探他的價值。那么，我只能說他是我?guī)讉€月來的心血?！?/br>
    “他咬了你，我只是禮尚往來——現(xiàn)在，這事沒有什么不公平可言了?！币恢皇譁厝岬孛艘幌滤哪?，“好了，去和他親熱一會兒吧。玩的開心點?！卑Ａ漳茸x懂了雇主接下來的唇語，舉手將她護(hù)到傘下，低聲詢問幾句。

    老兵刀刃一樣的眼神還未從越川的肩頭移開，像是一條脫拴的牧羊犬，警惕地提防著落入陷阱的狼。宓姝擋上她過于直接的盯視，留下醫(yī)生，走向來時的座駕。

    魏諶沒有什么與她告別的閑心，他立刻前去詢問醫(yī)生。

    越川看起來狀況不太好，血淌到了半邊領(lǐng)口，從外耳止不住地涌出來。他的衣褲從里到外被雨浸透，濕漉漉地貼在身上。雨水在膝前積成一灘深色的水跡。

    他大睜著眼發(fā)懵，目無焦距地注視過來。上下唇碰撞在一塊，分開、再相碰。當(dāng)魏諶接近，才聽到被他含在齒間的是自己的名字。

    那一聲接著一聲，輕，而柔緩，如同一片混著溫水服食下去的止痛藥。

    “你還好嗎？”

    神志不清的越川終于意識到他的接近。他喜出望外地拱起上身，一頭扎向了他的臂彎。

    這只受到驚嚇的幼獸拼命往他懷里鉆?！拔褐R。”他眷戀地拖長尾音，抱住魏諶的腰，鼻子抵著他的手腕深深嗅過，“你來了。你來了?！?/br>
    鳶尾花——好近好近。痛覺神經(jīng)微微發(fā)起癢來，耳鳴聲減緩，太陽xue的屢屢抽動也慢了下來。但烙進(jìn)大腦的痛楚還是間歇性地將他從美夢中抽離。

    這種與信息素的零距離接觸確實一定程度上緩解了疼痛，可這不意味著傷口不存在。

    魏諶不得不蹲下身去?！疤蹎?？”他問道。

    “有……一點?！痹酱ㄟ兆∷男渥?，“一點點?！?/br>
    “你流了不少血。現(xiàn)在正在檢查傷勢，稍微忍一忍?！?/br>
    “好?！?/br>
    他的每一聲應(yīng)答都很乖，沒有怨憤，沒有抗拒，仿佛從未對自己平白無故遭受的一槍心懷芥蒂。

    這種反應(yīng)讓魏諶有些過意不去。

    “她要求見你的時候，我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到這個地步?！彼牧伺哪泻⒌暮蟊常噲D安撫，“夫人一直放任著我，也不會主動干涉任何一場情愛關(guān)系。我以為，這次也不會有太大的區(qū)別?！?/br>
    “她，討厭我。因為宋銘勛，對嗎？”

    魏諶低頭愣在他跟前。些許窒悶，些許陌生的意味在男人深邃的眼底一涌而過：“……如果你感覺還是很不好，我可以讓人為你打止痛針?！?/br>
    “沒事?！薄床灰娝谋砬?。

    可手指的捏緊時，那細(xì)微的顫動還是騙不過魏諶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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