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下午好?！辟M先生扶了扶老花鏡，圓鈍的指頭抵著一行字，生硬地念道，“這位是魏先生。掌聲，讓我們用掌聲來歡迎——”

    “……沒必要這么麻煩。”男人抬手打斷他接下來的長篇大論。燈光拂開他柔軟的劉海，帶來一種舊時代與古典壁畫結(jié)合的美感。

    只那一瞬，越川的瞳孔幾乎要縮成針尖大小。仿佛，有什么東西滲進了血液。喉嚨處浮起一層薄汗，腰胯也傳來極為詭異的充血感，他忽然意識到空氣中有一股難以名狀的香氣。

    可那氣味難以形容，它直勾勾的，很香，很濃烈。像是磁鐵，也像是蟄伏在本能的記憶。

    “阿越……你還好嗎？”池野牽起他的手，很小聲地說，“我在電視里看到過這個人，他叫魏諶。他，雖然很有名，但總會做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什么意思？”

    “他是西海岸特別有名的人，具體是做什么的我看不太懂。我就聽過他會拔掉Alpha的牙齒——如果他們不合心意，還會撕掉其中一些人的腺體。”

    越川又不吭聲了。

    “沒有了牙齒和腺體，那些Alpha可能過得比最底層的人還不如?！背匾皼]有聽出他的異狀，一味地感嘆，“阿越，還好我們會分化成Beta。他沒辦法傷害我們。”話音正落，臺上的男人輕輕抓起話筒，音頻有數(shù)秒的待機。

    “接下來，你們要進行為期一個月的軍事化訓(xùn)練。內(nèi)容保密，但我可以提前告知你們一條規(guī)則?！彼穆曇艉軇勇?，有著一種說不出的魅力，“在這里，除了殺死對方，沒有任何禁忌?！?/br>
    “他到底在說什么？”大驚失色的不只是池野。其他孩子也隨著這條指令sao動起來，顯然無法接受這個莫名其妙的規(guī)則。可越川什么都沒有注意到，他口干舌燥，雙眼緊緊注視著風(fēng)暴中心。

    唾液加速分泌，涎水快要沿著齒縫滴淌出來。就在步伐也險些挪動的瞬間，他好像覺察到了什么，忽然瞪大雙眼，滿身冷汗地垂下頭去。

    緊接著，一道捕食者般的目光掃了過來。

    ***

    這一次的獵物很機敏，不著痕跡。這樣很好，這樣的狩獵才最有意思。

    魏諶一無所獲地瞇起眼睛，鞋尖朝外側(cè)略微傾斜。守在他身后的保鏢趁勢上前敬了支煙，縮回的手指盡可能不去觸碰他的下巴與嘴角。

    “好了，先生們?！睙熿F從唇角慢慢流瀉出來，他強忍著腺體的刺癢，對所有人宣布，“接下來，就讓我們用這場游戲來猜猜，誰才是隱藏在你們中的……異類。”

    第2章

    集會結(jié)束后，他們被院方召集到一層走廊，宣布接下來的事宜。等待的過程中，越川在腦海里就開始不斷回想起那場講話。情勢變得比想象的復(fù)雜——來歷不明的男人控制了孤兒院的實權(quán)。院方卻沒有絲毫作為，把他們當(dāng)成玩物送了出去。

    他不得不對對方的身份有所懷疑。

    魏諶看著確實不像是能與孤兒院產(chǎn)生瓜葛的階級，尤其是南部群島這樣貧瘠的地帶。這樣的上流人士應(yīng)當(dāng)不屑雇傭他們辦事，也不會考慮收留他們。

    這場所謂的游戲不應(yīng)當(dāng)面向他們開放——異類又是什么？他為什么偏偏選中這家孤兒院？

    越川猜不到答案，他只是隱約有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

    這條規(guī)則，不像是隨意頒布的。

    -

    訓(xùn)練的一個重要流程是體檢，由專門人員記錄下他們的身體數(shù)據(jù)，采集一部分血樣。院方會實時進行數(shù)據(jù)比對，遏制意外的發(fā)生。為此，孩子們領(lǐng)到了屬于自己的一次性號碼牌。

    生活老師要求前后五人為單位，按照次序進入醫(yī)務(wù)室檢查，其余人則在走廊等候。

    池野踮著腳尖往醫(yī)務(wù)室方向張望，可這條隊伍太長，怎么也望不到頭。他低落地扭過身來，視線不經(jīng)意對上了臉色蒼白的越川。

    “阿越，你怎么了？從剛才起就不大對勁?！背匾皽惖剿?，關(guān)切道，“你的臉色好差?！?/br>
    越川搓著漸涼的指尖。掌心的汗腺還在分泌液體。他知道自己還沒從剛才的感官刺激中緩過來?！皼]什么?！彼麚u搖頭。

    “還說‘沒什么’？阿越，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池野摸了摸他的臉頰，又想去探額頭的溫度，“要是生病了，我們?nèi)ジt(yī)務(wù)室老師說一聲，沒必要逞能。”

    越川后退一步，避開他的探究，用一個警惕的眼神拒絕了他。

    “這種時候你跟我逞強？看看你，這里，還有脖子這塊全都是汗。”

    “不用。”

    遭到拒絕的池野并不準備就這樣放棄。他很熟悉越川的性格，也深知一時的拒絕意味著什么。他說了句“好吧”便就此罷休地抱起手肘，等待隊伍縮短。他想了想，還是不堪沉默轉(zhuǎn)移了話題。

    “阿越，剛才在大禮堂的時候，你看見了嗎？”

    “什么？”

    “那個魏諶啊。你有沒有覺得他的臉特別好看？”

    鼻音哼出來時像被火星燙了一下。

    “嗯?！?/br>
    “好冷淡哦。難道那張臉不符合阿越的審美嗎？”

    “我沒有這么說?！?/br>
    中立傾向的回答很快引起了發(fā)問者的不滿：“那就是好看了。連阿越也這么覺得，世道也太不公了?！彼矎谋亲永镙p哼一聲，只不過腔調(diào)與越川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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