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沈向瑜覺得電影里主角重逢時的慢鏡頭毫不夸張，真的會因為開心興奮大腦宕機(jī)，他就坐在地上傻傻望著方停歸。

    “手不燙嗎？”方停歸又問。

    沈向瑜這才發(fā)現(xiàn)指尖的煙還在，已燃至煙蒂馬上就要灼到手指了，他忙熄滅煙頭扔在地上，又想起不能亂扔垃圾，撿起來塞進(jìn)口袋，總之，兵荒馬亂。

    方停歸拉他起來，兩人共撐著一把傘在雪中前行，方停歸問他怎么不回家，他忘記當(dāng)時是怎么答的，也忘記問沈向瑜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學(xué)校，甚至忘記問電話號碼，直到方停歸將他送至宿舍樓轉(zhuǎn)身離去，沈向瑜才反應(yīng)過來追上去。

    “方老師！”

    方停歸駐足，回眸，那天那雪那景那人，瞬間又將沈向瑜心點(diǎn)燃，是久違的心動，他深吸了口氣，問：“能加你微信嗎？或者能要個你電話嗎？我想拜你為師?！?/br>
    “我收徒弟很挑的，不收會四門樂器卻畫不好一個蘋果素描的徒弟。”

    沈向瑜動動嘴唇，剛想說什么，又聽他說：“不過我倒是想找個會拉小提琴的老師，沈向瑜同學(xué)愿意教我嗎？”

    “愿意愿意，我愿意！”

    沈向瑜就那么維持著握著手機(jī)向前的姿勢站在教學(xué)樓長廊下盯著方停歸走遠(yuǎn)的方向傻樂，直到身旁有人叫他：“沈向瑜，你發(fā)什么呆，沈向瑜，沈向瑜？”

    “向瑜，醒醒，小魚兒，醒醒，你今天還得上班?！?/br>
    沈向瑜睜開眼，不知道什么時候天亮了，方停歸坐在床邊替自己整理今天要穿的衣服，他又不顧他意愿給他加了保暖內(nèi)衣和毛衣，沈向瑜討厭穿保暖內(nèi)衣。

    第20章 不甘

    今天早餐餐桌上少了一人，鐘修誠沒在，客房門開著，他這么早出門也是少見。

    方停歸做了沈向瑜喜歡吃的蔥花雞蛋餅，沈向瑜全吃光了，笑著說好吃，吃完方停歸送他去公司，沈向瑜坐在車上向外望，路過垃圾站看見環(huán)衛(wèi)工人在拖著一棵巨大的圣誕樹，原來圣誕節(jié)已經(jīng)過完了啊。

    到公司門口，方停歸叮囑他晚上等他來接，沈向瑜乖巧的點(diǎn)頭。

    轉(zhuǎn)身進(jìn)琴行沖進(jìn)衛(wèi)生間吐了個昏天地暗，找同事?lián)Q了今天的班，進(jìn)去幾分鐘又離開。

    降溫了，很冷，路上行人很少，皆行色匆匆，不是捂著領(lǐng)口就是抓著圍巾，沈向瑜沒感覺到冷，路遇小賣部進(jìn)去買了包煙，靠在街角抽了半包，看著滿地?zé)煹?，沈向瑜鄙夷地罵自己：出息！

    又走了好半天，最后還是打了輛車到商場，徑直上到珠寶行拿了訂制對戒，珠寶行經(jīng)理眉開眼笑，直夸沈向瑜厲害：“沈先生這款設(shè)計真的很別致，就連我們設(shè)計師都贊不絕口，單調(diào)又不失靈動，大方中蘊(yùn)含氣質(zhì)，又透著俏皮的小心思，尤其是這兩個鏤空字母和凸起的設(shè)計，沈先生真的不是設(shè)計師嗎？”

    沈向瑜接過戒指細(xì)細(xì)打量，按他設(shè)計做的，給方停歸的那枚戒面上的字母凸起，給自己的那枚字母鏤空，兩枚合在一起，剛好凸起的字鑲嵌進(jìn)鏤空的那枚，完美契合，字母取的“FS”，方字沈字首字母。

    “我愛人是設(shè)計師。”

    沈向瑜笑著說，笑得喉頭發(fā)緊。

    從珠寶行出來，他打電話給楊辭，說要去拿照片。

    “怎么突然這么急要照片？我在跟客戶開會，一時半會兒走不開，我家沒人，密碼你知道，自己去，走時記得幫我把門帶上?！?/br>
    “沒什么，今天剛好有空，想起照片該寄回去了?！?/br>
    楊辭沒跟父母住，偶爾回父母那邊吃飯，房子就他一人，沈向瑜偶爾跟方停歸使小性子會跑去楊辭那邊待著等方停歸哄，回頭看從前使的那些小性子，沈向瑜自嘲地笑了笑，真像個小丑啊。

    沈向瑜在書房紙箱找到相冊，前一次來滿心幸福，一張一張甄選照片，每張都喜歡，每張相片里的方停歸都是不曾觸及的歲月，這次居然連形容心情的詞語都找不著，悲涼？好像也沒那么慘，失望？其實一直有跡可循，也沒那么失望，憤怒？好像又沒那么嚴(yán)重，總之心里不舒服。

    他找來楊辭家的工具箱，其實并未用上工具，輕輕一擰，那本相冊上的鎖便開了，也沒那么難，他翻開相冊第一本，看到照片上兩人的瞬間，還是心揪起來痛，照片上的另一個男人是夏歲安，他見過的那個會畫畫的渾身寫滿溫柔的夏歲安。

    好像一切在情理中，又在意料之外。

    從前他一直覺得江城很大，大到他在大二那年沒找著方停歸期間日日埋怨江城太大，大到找個人都找不著，如今只嘆江城太小，隨便接了個單修次琴調(diào)個音，都能碰到男朋友的前男友，是不是前男友沈向瑜不確定，但可以肯定的是，夏歲安是方停歸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相冊第一頁四張照片，照片上的兩人無比般配，左邊方停歸陽光俊朗，右邊夏歲安恬靜溫和，方停歸搭著他的肩，親密無間，天造地設(shè)。

    沈向瑜自虐般的翻到第二頁，夏歲安安靜的站在一旁畫畫，方停歸做著鬼臉站在一旁逗他笑；夏歲安戴著生日帽笑得眼里全是光，方停歸舉著蛋糕站在一旁望著他；夏歲安在一旁拉小提琴，方停歸抱著籃球坐在一旁一臉陶醉。

    沈向瑜驟然合上照片，沒再往后翻，胸口堵得厲害，任他心理再強(qiáng)大，也翻不下去，他把照片放進(jìn)紙箱，又找到膠紙封好，逃也似的離開楊辭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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